电话给罗烈,只要他来了,护照那些应该不是问题。嗯,想到就做,现在天黑了,大家都在
屋里,她爬树也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天亮后就麻烦了。赛尔换了套黑色的运动服,才发现
没鞋子,屋里能找到的只有拖鞋,郁闷了,她拿着拖鞋看了看又放下了,小姨艺术家的怪癖
,拖鞋上都是装饰,一双蕾丝,一双流苏,本是很有女人味的拖鞋,此时却变成了她的累赘
。不管了,她索性不要鞋徒步开溜了。
为避免引人注意,罗烈几人分开转机到
美国,连续坐了十多小时的飞机,抵达时已经天黑了。来接机的人是堂弟派过来了,问罗烈
是去酒店还是去范赛尔的小姨家,罗烈说去小姨家。明知道现在不是拜访的最好时间,但罗
烈就是想过去看看,那女人如果真是被软禁的话,以她的脾气,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吓人的事
出来。
跟着他的谭天凡给小伍他们发了短信,告诉了他们去的地方,让小伍他们到那会
合,一会小伍回了短信,说他们也过去了。
罗烈坐在后座闭着眼假寝,脑子里却在想怎
么说服范家父母同意让赛尔跟他走。老实说对这样的说服他并没有把握,他无法对范家父母
保证一定给赛尔幸福,他知道这是平凡父母对儿女的唯一期望。他想着就觉得有些心虚,金
钱和爱甚至生命他都可以毫不吝啬地为赛尔付出,但他却无法承诺她父母想要给她的安定。
刘老大婉转地转述了范家父母的话,这些话作为军火王的罗烈听了并不会自卑,但是作为想
做范家女婿的罗烈却不能不自卑。他是无法给范赛尔平凡意义上的安定,也无法给她传统意
义上的幸福。跟着他,或许就是跟着危险,跟着四处游荡或担惊受怕。他能理解范家父母的
苦心和他们对赛尔的爱,但是他却无法就这样放开赛尔,他也是自私的,矛盾的,一方面不
愿意掠夺范家父母对女儿的爱,一方面又不愿意赛尔就此离开他。所以他得知消息后急急赶
来了,明知道赛尔如果听父母的话离开他他也无力挽留。赛尔,你会吗?
车子开到海边
一栋别墅前的公路上停下了,带路的指指公路下的别墅说:“范小姐的小姨家就是这栋。”
罗烈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车,没有急着过去,站了一会点燃了一根烟。别墅看上去很
大,赛尔的小姨夫据堂弟说是州里的议员,罗烈考虑这样冒然进去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
响,嗯,他的身份不尴不尬地有些许敏感。
正想着,突然听见身边的谭天凡轻轻吁了声
,小声说:“烈哥,你看靠花园的三楼阳台是不是有个人?”
罗烈有些疑问地顺着他的
手看过去,开始没看清,被树枝遮住了视线,他偏了偏头,认真地看过去,既然谭天凡发现
了,就一定是真的有人。
透过树枝,他的目光搜寻着可疑处,花园灯很暗,他的目光等
那人移动了才艰难地发现了他。阳台上那人不知道用什么吊在了围栏上往下一点点摇动,罗
烈目光一扫就知道他的意图,他打算再吊下来点就荡过去从树枝上爬下来,但站在罗烈的方
向看过去,他离树枝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罗烈皱了皱眉,这样的动作对谭天凡他们来说很容
易,但对那明显是生手的人来说却是很危险的,吊不住的话他可能就从三楼掉到了一楼。那
人又移下了一段,他的身子至此完全吊空了,他正凭惯性弹向树枝,但差了那么一点,他的
脚尖连树枝也没够到。
等等,罗烈的心突然提了起来,那人纤细的腿在空中翻踢时突然
就刺激了他的眼,赛尔!那人是赛尔!
“天哪,是赛尔!”同一时,谭天凡也认出了在
空中表演好莱坞动作片里高难度动作的人是范赛尔。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迅速
跑下公路,抄近路翻进了花园。罗烈边跑边甩去了西服,范赛尔!他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对她
的行为表示生气还是嘉奖了,早知道她会做出吓人的事,但没想到匆匆赶来会看到这么吓人
的事。她以为她是成龙,李连杰吗?看着人家爬树翻墙和跳舞吃饭一样容易吗?也不想想自
己到底有多少臂力能支撑自己不失手掉下去。如果她一直喜欢做这样无大脑的事,他是不是
该考虑任由她继续留在父母身边,免得他没死在枪林弹雨中,却死在被她的惊吓中。
罗
烈和天凡的迅速靠近没有引起吊在阳台上那人的注意,却引起了几声狗叫声。“shit!”罗
烈暗暗咒骂了一声,抬眼看去,赛尔果然不安地扭动着身躯,警觉地四处看。不用多说,谭
天凡立刻默契地迎着狗去了,罗烈迅速爬上了树。这是棵成年的红枫树了,看粗粗的树枝也
知道有很多年头了,罗烈朝着赛尔的方向身手敏捷地攀爬上去。
狗叫声顷刻就停止了,
罗烈停了一下,看看别墅门,一片平静,几声狗叫并没引起注意。很好,他仰起头,从树缝
隙中借着阳台的光可以看见赛尔吊在空中的足,那女人竟然赤露着一双脚连鞋子也没穿。难
道她就要这样光着一双脚逃跑吗?罗烈忍不住失笑,这样估计她连花园都没跑过脚就要受伤
了,一时他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该给她这分勇气颁个奖。
那女人估计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了,看看没什么动静又开始努力接着弹。罗烈在树枝上找了个位置站好,然后仰头对赛尔轻
轻地唤道:“宝贝,我在这。”
赛尔一时似被惊到了,低头看了半天才发现了树枝中的
罗烈,忍不住就笑了。“你来了。”
“把你的脚曲起来,往回弹到阳台边,再用力弹过
来,我会抓住你的,ok?”罗烈轻声指点她。
“ok!”赛尔领悟了,依言往后再往前
,第一次失败了,在距离罗烈一臂的地方掉了回去。
“加油,宝贝!再来一次,你一定
行。”罗烈尽量又站高了点,他害怕树枝太细无法支持他们的体重,只能尽量了。
赛尔
点点头,罗烈看着她又弹回去,再弹过来时罗烈抓住了她的脚,同一时间,赛尔的手无力地
松开了,掉了下来。“shit!”罗烈感觉她飞一般地坠了下来,慌忙用脚勾住树枝,双手去
接她,赛尔重重地撞在他怀中,他弹在了树枝上碰到一硬物烙得他的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
不管不顾自己地用手肘抵在后面,稳住了身躯,紧紧地抱住赛尔。
“烈,我的
手抬不起来了。”赛尔在他怀中颤抖着,无力虚脱地靠着他。罗烈顺手将她拥进了怀中,有
些后怕地紧紧地抱着她,刚才如果没抓住她,她铁定就坠到了地上,想到他差点失去她,他
眼眶有些微湿地在心底呐喊:再也不要这样做了,即使你有多勇敢也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
证明,我知道了你对我的爱,再没有怀疑地相信你爱我就如我爱你一般,不管有多么难,我
们都会在一起……
赛尔倚在罗烈的怀里,感觉到他身躯微微的颤抖,不禁内疚地说:“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罗烈的回答是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拉起她的头,薄唇就贴了上来
,看似狠狠实则却是温柔地亲吻着她。两条舌似久违似地相缠起来,你来我往,似乎就忘记
了这是树上,这是范赛尔刚刚想逃走的地方。他们紧紧地相拥着,一丝一毫都舍不得放开对
方热烈地吻着。罗烈斜靠在树枝上,赛尔半压着他,极其暧昧的姿势却无人去计较舒服不舒
服,甚至罗烈都忘记了自己的背上辣辣的痛,缠绵地纠缠着她的舌,撕咬啃噬她的唇,似在
发泄惩罚她让他紧张,害怕。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不介意撕光她的衣服,给她最最
甜蜜的惩罚。短短几天的离别,却似隔世的重逢,不知道这女巫到底对他施了什么魔法,让
他竟然有越来越离不开她的感觉。激烈的吻,直到燃烧完肺里所有的空气,直到近乎窒息,
最后罗烈叹息着,不情愿地终止了这根本不想停止的吻,将赛尔拉离了身。
赛尔嘿嘿笑
着,喘息着附在他耳边轻笑道:“我们这样像不像罗密欧和朱丽叶,你是来解救我的王子,
所以让我们一起私奔吧!”
罗烈怔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摇头,这女人什么奇奇怪怪的想
法啊!待呼吸平静,他拉着赛尔下去,天凡早在下面等着,接住跳下去的赛尔,就笑道:“
范小姐,下次请你不要再表演这样高难恐怖的动作,你不知道刚才把我们烈哥吓得面无人色
啊!”
罗烈只是看了看他,也没有争辩。反倒是赛尔,唯恐天下不乱地抱着罗烈的手臂
笑道:“真的吗?烈,你担心我啊!”
罗烈皱眉看看她赤l的脚,淡淡地说:“我抱你
走吧!”
“好耶!”范赛尔全然忘记刚才的惊吓,吊着罗烈的脖子笑道:“我就知道你
一定会来救我的。”
罗烈抱起她,站了一会举步往别墅的方向走。赛尔惊叫道:“你要
做什么?”
罗烈面无表情地说:“把你送回去。”
赛尔挣扎着要跳下来,边怒道:
“你疯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罗烈铁钳般的手紧紧地抱着她,依然面无表情地说
:“就因为你是逃出来我才要把你送回去。”
“为什么?”赛尔迟钝地看着他,有些绝
望地说:“你把我送回去我可能就再也出不来,我父亲很固执。”
罗烈低头看着她,苦
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把你送回去。”
“为什么?难道因为我家人的反对
,你不要我了?”赛尔伸手抚摸罗烈的脸,有些胡茬的脸摸起来有些微微的刺痛,敏感的她
瞬间看透了罗烈的内疚和自责。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罗烈任由她滑嫩的手停留在脸
上,他贪婪地享受着她这一刻短暂的温柔,脚步有些许的迟疑。“我爱你,宝贝,所以我不
能这样带你走。类似私奔的行为只会给你父亲的怒气火上浇油,我不想你为我和家人决裂。
”罗烈从小就没有完整的家,看到范家兄妹在一起的样子后,他知道这表面上明讽暗刺的两
兄妹实际上感情非常好,他又怎么忍心剥夺这份亲情呢!
赛尔被这份有心感动了,手轻
轻地仍然抚摸着罗烈表情坚毅的脸:“烈,你为我而战,我又怎会在困难前退缩呢!我们进
去,我要让我父亲看看,你是值得我爱的人。”不需要再说什么了,赛尔已全然了解罗烈的
意思,这王一样骄傲的人怎会带着她狼狈地私奔呢!他都已经为他们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而
战了,又怎会继续做这样苟且的事。望着越来越近的门,她觉得抱着罗烈的,已经在刚才耗
尽力气的双臂在吸取到罗烈身上的热量后重又变得有力了,她抱着罗烈的脖子,笑了,只要
有这人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天凡在门上用力敲了敲,门铃在外面,他们都已经翻墙
进来了,就不用那么虚伪地出去按了。
门一会就开了,赛尔对来开门的人甜甜地一笑,
叫道:“小姨,是我。”
小姨张大了口瞪着被罗烈抱着的赛尔,惊叫道:“天哪,你怎
么下来的?我记得你是被关在三楼的。”
赛尔幽默地说:“我从三楼阳台跳下来,刚好
罗烈来了,就接住了我。小姨,你不邀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小姨没礼貌地打量着罗烈
,脸上的笑逐渐就有些暧昧:“你就是罗烈啊,不错不错,我侄女很有眼光。我说你既然接
住了她为什么不马上带她离开,你进来可能就再也无法带她走了。”
罗烈微笑着说:“
小姨,我们可以进去再说吗?赛尔很重啊,我快抱不动了。”他幽默地做了个不负重荷的样
子。
小姨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哈哈笑起来:“当然,你们请。”她夸张地做了个请的手
势,就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大声叫道:“范姐夫,我是完全站在赛尔这边了,你这未来的女
婿我给满分。”
赛尔对罗烈做了个鬼脸,笑道:“我小姨为人很挑剔的,也不知道怎么
就对你一见投缘啊!”
罗烈扯唇笑笑:“大概觉得我长得很帅很配你吧!”他自我调侃
,旨在缓解一下赛尔的紧张。这女人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从敲门就全身肌r开始僵了。
“臭美!”赛尔笑了,放松下来。
范赛尔的父亲范简志和罗烈对视着。两个
男人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依然赤着脚的范赛尔,有些不知所措的范妈妈和一脸看热闹表情的小
姨。
屋里已经由刚开始看见罗烈抱着范赛尔进来引起的混乱中平熄下来,范妈妈紧紧地
握着赛尔的手,似乎害怕一放手女儿就被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抢走,却忘了如果人家要抢早
可以刚才就带她离开,怎会傻傻地给她送进来。
范简志则目光复杂地看着罗烈,这男人
虽然穿着一件有些发皱甚至肩膀处还破裂了的衬衫,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优然强大的气质。
这是一个强悍有能力的男人,范简志阅人无数的眼睛告诉他,这男人强悍到只要他有心,没
有他做不到的事。他在心里为赛尔的眼光暗暗自豪了一下,慧眼识英雄,如果这人不是从事
那么危险的职业,而仅仅是一个身份单纯的商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赛尔给他,毕竟很难遇
到如此出色的男人。仅仅从他在这样的劣势下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和冷静就不可多得,还无
畏地迎视着他的审视,丝毫没有任何不安的表现。范简志这是不了解罗烈的生存环境才产生
的幼稚想法,比他厉害的视和更恶劣的环境罗烈都见识过,又怎会在近似温良的范简志面
前露怯呢!
“你喜欢赛尔?”范简志先开口了,他做生意喜欢掌控局面的主动。
“
是的。”罗烈诚实的回答。
“你爱赛尔?”范简志继续问。
“是的。”罗烈点头。
“好。”范简志点头:“罗先生,你去过我们家吧,觉得我们家怎么样?”
罗烈沉
吟了一下,精明的他马上明白了范简志要说什么,尽管有些苦涩,却不能不答:“很温暖很
幸福的家。”
“谢谢你的坦白。”范简志语气一转说:“刘老大呢告诉我你是军火商,
做的都是危险的生意,而且你还有个未婚妻是吧,我也听说你未婚妻在悬赏捉拿赛尔的事,
这些都是真的吧?好,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废话,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说你爱赛尔,那我来问
你,你对赛尔的爱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作为一个男人,你能给你爱的人一个家,一个稳
定的不用担惊受怕的家吗?一个平凡而温暖幸福的家吗?请你诚实地回答我,如果能,你尽
管带她走,我绝不为难你。如果不能,对不起,请你离开,永远不要再找赛尔。”
罗烈
没想到范简志的处理方法这样干脆,而且都直要害,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能,自
己也不相信自己会做到;说不能,又不甘心就此离开。他有些矛盾地看着范简志,觉得自己
所学所会的都在此触礁了,全然无法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范简志也不他,自己慢慢
地喝着茶水,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赛尔看着罗烈,他一惯自信的眼神躲闪着她,有
些落寞丧失自信垂下的肩让她莫名就心痛起来,知道父亲戳到了罗烈的软肋,他的痛让她也
跟着痛了起来。她正寻思着说什么来帮他,罗烈已经站了起来,有些落寞地说:“对不起,
我不能。”他看了赛尔一眼,惨笑着转身离开。
他高大的背影有些佝偻,赛尔突然瞥见
他后背的衬衫上有很多血迹,随即屋里的人都注意到了那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都有些发
愣地看着他的背,他什么时候受的伤?赛尔突然想起她从阳台上掉下来时罗烈接到了她,那
么强的冲击力她却没有丝毫损伤。“罗烈。”她的眼眶一瞬间就潮湿了,挣开母亲的手冲过
去死死拉住了他。
“谁说一定要给我不用担惊受怕的家才是爱我?谁说平凡的幸福就是
我的追求?谁也不能代表我决定我的生活,谁也不能定义我的幸福,我已经是成人了,我知
道我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什么对我才是真正的幸福。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这就够了
,所以,要走我也会和你一起走。”赛尔双手捧着罗烈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坚定地说
。
“赛尔。”范简志不是很赞同地厉声叫道。
赛尔转过身,对着范简志说:“爸爸
,你就想开点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我幸福才这样为难我们。但是爸爸,各人对幸福的
理解并不相同。你觉得平凡安定才是幸福,我却觉得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受苦也是幸福。你
女儿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安定的人,你就别强求我和其他女人一样享受平凡的幸福了。怎样都
是过一生,你就让我选择我自己想要的人生吧!”
范简志怔怔地看着她,漂亮的容颜上
是认真到极点的表情,一直以为女儿不过是闹闹玩玩的千金小姐,此时才发现这精致的容颜
下有一个坚定的灵魂,这份果敢一直是他所欣赏的,也是连身为男儿的范志昇都无法与之相
比的。范简志眼睛下落到她赤l着的双足上,再次难以想象刚才她竟然从三楼爬了下来,看
见罗烈背上的新鲜血迹,他多少也猜到他的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