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想吃什么?”嘉妮也是有样学样,直接就叫起我爸来。
一个月不食人家烟火的我,竟然被她这一问给问住了:“让我想想看啊……吃什么呢……“我怔怔的想着,已经一个月不食人家烟火的我,此刻最希望的其实不过是坐在自己家里吃顿普通的家常饭,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刚刚从死亡的边缘走回来的,此刻的我好像分外的怀念家的感觉。
“砰……”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猛的推开,然后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两个人。我和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是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愕然望去,却发现这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玉梅和玉怡,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而且玉梅上身的羽绒服鼓起了一大块,活像个孕妇似的,看起来非常的可笑。
不过我却笑不出来,相反我却想哭,因为我看到了玉梅和玉怡两人那憔悴的不像样的脸,还有那深陷下去的眼眶,不用问也知道是我害得她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我的心不由一阵揪痛。
“玉麟,你醒了?”玉梅和玉怡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居然异口同声的说出了相同的话来。虽然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句话,但是我却能够从中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那似海的深情,我强忍心中的激动,默默的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刘玉怡的手,好冰啊。
若兰这时候突然说了句非常不合时宜的话,她轻声向玉梅埋怨道:“妈,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啊,刚才医生已经给柳叔做过检查了,一切都很正常。妈,你这衣服里到底藏的什么玩意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玉梅听说我检查没事,是长吁了口气,然后就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这下我们都看见了,原来她把个保温瓶给包在羽绒服里了,显然是怕外面很低的气温影响了保温的效果。
若兰一把抢了过去,拧开了保温瓶的瓶盖,顿时一阵诱人的香气随着冒出的热气一下子充盈了整个病房,勾得我空空的肚皮又咕噜噜叫了起来。若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妈,原来你是给柳叔熬粥去了,怪不得到现在才来呢。
哎哟,还是莲子粥呢,妈,你好偏心咯,我生病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去、去、去,你这丫头瞎起什么哄啊。你柳叔刚醒,不宜吃油腻的东西,所以才和你刘姨赶急赶忙熬了这点莲子粥。”玉梅一边笑骂着若兰,一边从她手中夺过了保温瓶,她先拿起勺子自己尝了一口,然后才点点头道:“嗯,还挺热的。”说着她坐到了我床边,含笑望着我道:“一定饿了吧?来,让我喂你喝点莲子粥,要不然一会这粥该凉了,来,张开嘴……”
我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顺从的张开了嘴。怔怔的望着玉梅那憔悴不堪的娇靥,我的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的后悔,为了救一个毫不干的陌生的人,而让自己的至爱亲朋陷于伤心欲绝的境地,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连我自己都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烫不烫?”玉梅喂了我一口香甜的莲子粥,望着我柔声问道,此刻她的眼中仿佛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和物。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我完全可以自己进食,但是却无法拒绝玉梅这份难以言表的深情,我知道自己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回报玉梅的深情了,或许命中注定了我这辈子都要亏欠她了。
玉梅极其温柔的一口一口喂我喝粥,而玉怡也在一旁不时的为我温柔的擦去嘴角流出来的少许粥汁,我喝的哪里是粥啊,分明喝的是情意和爱意嘛,刹那间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幸福感充盈了我全身的每个细胞。或许是被这温馨无比的画面所感染,几个丫头都是动容的看着我们,仿佛是被石化了般。
我从未如此强烈的感觉到,我已拥有的和正在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如此的弥足珍贵,为什么之前的我却忽视了这份拥有的快乐呢?幸福其实就是这样简单,它就像孤云出岫、朗月悬空,它就像山坡上静静地吐着芬芳的小花,我们时时刻刻的拥有着它,但却无视它的存在,是欲望遮蔽了我们的双眼,是欲望让我们的感觉迟钝。
“一定还没吃饱吧?忍耐一下啊,你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多。”玉梅喂我吃完粥,对言犹未尽的我温柔的道,我无语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一切的话语都显得多余了。
若兰从自己母亲的手上接过了空瓶,我这才有机会将玉梅有些冰凉的手抓到了手里,望着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而玉手被我抓在手里的玉梅和玉怡也显得有些激动,眼圈也开始红了起来。感受到我们三人之间不寻常气氛的若兰,悄悄的拉着莹莹、晓燕等人离开了病房,留给了我们三人独处的机会。
“玉麟,你真吓死我们了,我都以为你要丢下我们不管了…”看见儿女们都离开了之后,玉梅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伏在我的胸前嘤嘤哭了起来,而玉怡也是靠在我身上直掉眼泪。
我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用尽气力将二女的身体搂紧,口中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对不起……是我不好……”拥着两个熟悉的娇躯,我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更多的还有对二女的歉疚,因为在中枪的那一刹那,我脑海中竟然只想到了阿玲,我是不是个薄情郎?
“梅……怡……对不起…对不起……”在二女憔悴的娇靥上留下了一连串激情的热吻之后,我贴在她们的耳边深情的唤着她们的名字,二女也是紧紧的偎依着我,仿佛要将自己的娇躯跟我融为一体似的。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我的眼里除了怀里的人儿之外,已经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不知过了多久,玉梅才从我怀里抬起仍带着泪痕的娇靥,羞笑着轻声问道:“玉麟,我和怡妹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我伸手托起二女的下巴,低头在她们的小嘴上各亲了一口才很心痛的说道:“你们也太不知珍惜自个了,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刚才我看到你们的时候,我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二女都低下了头,我轻喟一声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才害得你们……”
“玉麟,你不用再说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玉梅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望着我柔声道:“是我们自己太傻了,我们本该相信老天是不会这么不长眼的。”
我暗自摇了摇头,要是真有老天的话,这世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平的事了,靠天还不如靠己。我突觉心头有点闷得慌,不由有些难受的动了动脖子,二女忙从我怀里坐了起来,玉怡望着我关切的问道:“玉麟,你是不是哪里感觉不舒服?”
“哦,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点胸闷,现在好了。”我可不想看到二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所有轻描淡写的说道。
二女闻言都皱了皱眉头,玉梅面现忧色道:“玉麟,你这次心脏受伤不轻,医生说你以后都不能进行太过激烈的运动,而且也要避免大喜大悲,不然心脏可能会承受不了。”
“我心脏受伤了?”我有些怀疑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的确好像有手术过后留下的痕迹。
玉梅凝视着我的脸,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一颗子弹正好s穿了你的心脏。”稍微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轻声说道:“那天你出事后,怡菁从校传达室打电话告诉我们的时候,我和若兰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等我们赶到校门口时,看到浑身是血的你正被抬上一辆救护车,当时可把我和若兰可吓坏了。还好莹莹已经上学去了,要是她看到你那幅血淋淋的样子,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呢…”
“那后来呢?”听玉梅讲起我当日出事的情景,突然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好像她说的那个人不是我似的。
玉梅伸手轻轻的在我脸上摩挲着,继续道:“你因为心脏受伤严重,失血过多,所以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们都不乐观,觉得你活过来的希望不大。后来是王副院长亲自给你动的手术,整个手术过程持续了八九个小时,因为医院血库里的血源比较紧张,嘉妮和莹莹还给你输过血呢。”
“你不知道,当时可真把我们急坏了,听说要输血,我、若兰、怡菁以及莹莹、雅诗、晓燕都去验了血,却只有莹莹的血型合适。后来玉怡妹子、嘉妮和她母亲玉秀妹子、以及晓燕的母亲婉卿妹子都闻讯赶来,结果也只有嘉妮的血型相配。我当时是既担心你,又担心两个丫头。”
我很吃惊的问道:“怎么之前没有人跟我说过输血的事情?”
玉怡轻声道:“看到你醒来,丫头们肯定都喜翻天了,哪还记得跟你说这些啊。”
玉怡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玉麟,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恐怕想象不到,你的一条腿已经踏上过黄泉路呢。在手术后的第二天的下午,你突然出现呼吸停顿的现象,医生检查之后宣布你已经脑死亡了,当时我们都被吓得晕过去了,以为你真的丢下我们去了。只有莹莹那丫头不相信你真的去了,哭着求医生们不要停下急救的措施,也许是她的真情感动了上苍吧,你奇迹般的又出现了自主呼吸的迹象,虽然你的人并没立刻醒来,但是至少我们知道你还活着…”
“我被医生宣布脑死亡过?”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天方夜谭里故事的主角,再想起清醒之前的那段记忆,我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以前的认识来。难道这世界上真有所谓的y间?人真的有所谓的灵魂,能够在死后脱离人的r体而继续存在?
不过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在我身上的的确确发生了一些让人无法解释的奇异事件,也难怪那个老头(王副院长)看到我醒来说是奇迹呢。
看到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玉梅轻声道:“玉麟,你也别多想了,不管是上苍见怜还是你福大命大,你这次总算是挺过来了。不过以后你可别再这样吓我们,那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握着二女的手紧了紧,向她们做着无言的承诺。我能够体会玉梅说这句话时的心情,其实对于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已经经历过失去玲的打击的我,同样无法再次承受失去眼前任何一人的打击。
玉梅微微一笑,正准备说话,眼角处却扫视到若兰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不由笑骂道:“要进来就进来呗,在门口贼头贼脑的干什么?”
“呵呵……”若兰干笑着带着一帮丫头拥了进来,将手上装着两个饭盒的塑料袋递过玉梅:“妈,我刚才带她们出去吃晚饭了,这是给你和刘姨准备的。”
她倒是蛮有心的。
我扭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才发现外面已经暗了下来。看了看围在床边的几个丫头,我轻声道:“晓燕、嘉妮、小真,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莹莹、雅诗,你们两个也跟若兰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些天也让你们受苦了,你看看你们的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
“爸(柳叔),那我们明天再来看你。”晓燕、嘉妮和小真倒是听话,很快就跟小真一起离开了病房了。
雅诗虽有些不情愿,但是一向柔顺,所以也没说什么,倒是莹莹这丫头却死活不肯走:“爸,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我不会再让你丢下我一个人的…”
她的腔调中已经带着哭音,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我实在无法狠心再说出个不字,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雅诗,你是个听话的孩子,早点跟你若兰姐回去休息吧,爸这里不用你c心。”我轻轻拍了拍雅诗的小手,柔声的说道。
雅诗乖巧的点了点头,低头轻轻在我面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说道:“爸,那我先和若兰姐回去了。”说着她又向莹莹和玉梅等人道:“妈、梅姨、莹莹,爸就交给你们了。”
“丫头,有妈和你梅姨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些天你也没睡过安稳觉,听你爸的话,回去睡个安稳好觉。”玉怡也拉着自己女儿的手轻声说道,雅诗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若兰离开了病房。
等到若兰她们走了之后,莹莹立刻旁若无人的坐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胳膊娇声道:“爸,总算能够单独跟你说说话了,这一个月可把我憋坏了。”
我看了一眼在一旁吃盒饭的玉梅和玉怡两人,爱怜的拍了拍莹莹的后背,柔声道:“爸知道,都是爸不好,让你受苦了。”
莹莹摇了摇头,轻声道:“吃多少苦我都不在乎,爸,我只怕你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要莹莹了……爸,我真的好怕……”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依然红肿的眼睛里又涌出了泪珠。
“别哭、别哭……”我为她擦着眼泪,轻声道:“傻孩子,爸爸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好不好?”莹莹仰起小脸望着我娇声道,我微一犹豫,然后点了点头。
莹莹靠在我身上,幽幽道:“爸,你别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说让你以后都做个自私自利的人,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以后想帮助别人的时候,别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因为我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也不希望再看到你受伤。爸,我要你知道,我绝对无法承受再失去你的打击,那会让我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的……”
“莹莹,我明白,你不想爸爸受到伤害,爸爸又何尝不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受到伤害呢。”
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柔声道:“要不是刚才你梅姨和刘姨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和嘉妮给我输过血呢,怪不得你的脸这么苍白呢?”
“咭……咭……”莹莹是破涕为笑,轻声道:“爸,你这话要是让医院的人听见了非笑话不可,我给你输血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到现在早恢复正常了,我脸色有点苍白只是因为这段时间休息不好。”说着她又贴着我的耳朵轻声道:“爸,现在在你的血管中流动的有我的血,再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了,因为我们的血r已经融为一体了,不是吗?”
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莹莹却干脆脱掉了鞋子爬到了我身上,赖在我怀里不肯起来。我向玉梅和玉怡两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两人都是双手一摊,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
“爸,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到现在你还不肯接受我吗?那我每天哭着祈求你醒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你希望女儿过得不开心,你尽管可以不理我,我只当你昏迷还没醒。”
莹莹的话像是戳向我胸口的刀子,我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揪痛,十分的难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爸,爸,你怎么啦?”
“玉麟,你怎么啦?”
“莹莹……快去叫医生……”
发现我的脸色不对,三个女人一下子惊慌起来,我伸手拉住了要下床去叫医生的莹莹,摆摆手道:“我没事……看来我这心脏的确是不比从前了……”
“爸,对不起,我不该你……”莹莹满脸的歉疚,为我揉着胸口。玉梅和玉怡看我好像又没事了,才放心的接着吃起盒饭来。
望着莹莹那仿佛是克隆自她母亲的娇靥,我的耳边也仿佛响起了玲的声音:“……照顾好我们的女儿……”正如莹莹所质问的那样,如果我活过来并不能让她过得开心,那我活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我而言,其实什么都看得淡了,什么名利权势对于我来说是毫无意义,认真的把握每一天,让自己的亲人能够过得幸福快乐才是我重生的意义。
“莹莹,你真的仔细考虑过吗?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走回头路的。”望着怀中的娇女,我很严肃的问道。
莹莹脸上闪烁着激动和欣喜的神采,聪明如斯的她已经从我的话中嗅到了什么,她仰起头望着我,郑重的点了点头道:“爸,我早就认真考虑过了,就算不为社会所容,就算被千夫所指,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我相信爱一个人不是罪。”
“爸,吻我吧。”莹莹闭着眼睛仰起了小脸,红嘟嘟的小嘴微微开启,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没有丝毫的迟疑,没有时间去考虑玉梅和玉怡两人会怎么想,我的嘴唇就好不容易的盖在了女儿的小嘴上。什么人言可畏,什么伦理道德,都tmd的见鬼去吧。我也闭上了眼睛,用心体味着怀中娇女的悸动和香甜,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占据了我的心房,让我的内心一片宁静空明,不带丝毫的欲念和遐思。
“美吗?”望着莹莹起伏不定的胸脯和涨的通红的小脸,我轻声问道。
莹莹点了点头,突又凑过小嘴在我的嘴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咬着我的耳朵轻声道:“daddy,iloveyou!”
我心生促狭,故作不解的道:“爱老虎油,什么意思?”
“爸,你坏嘛。”莹莹羞涩的将头埋在了我的胸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