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林穿过走廊,来到房之前,就见到几人抬着一物走出,盖着白布,鲜血一滴滴落下。
“怎么事?”
他眉头一皱,截住一个管事问着。
那管事一个激灵,见着是周秉林,才禀告道“是四太太院子里的丫鬟!老爷正在为冬天的救济心烦,三太太又揪着此女,说是手脚不干净,后来查实,运气不好,就直接打死了”
周秉林同样打了个寒颤,来到房,轻轻扣了扣门“爹爹!”
“是秉林?进来!”
周秉林脚步放轻,进了门,恭敬行礼,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事情办得如何?”
虽然刚刚杖杀了一个下人,但周同安却是面容平静,生气充满,一副儒家大德的模样。
“已经议定,三叔公家出了五十两银子,地给四婶子家,每年再补一石粮食!”
周秉林轻声道。
“一个个的,为了地皮、银子,连祖宗都不顾了!”
周同安冷哼一声“同是亲戚,都可以争红眼,当真不当人子!”
“族内杂事众多,其它大户也逃脱不得,现在我周家能保持安稳,还得多亏父亲大人居中坐镇,运筹帷幄!”
周秉林躬身,这话说得真心实意,知道越是大家族,越难以一碗水端平,各房各脉,都一个个跟狼一般。
若非父亲手段了得,也的确难以支持。
“唉两边都认可了就好!”
周同安细细问了情况,周秉林一一答,这才长松口气“你这差事办得不错,只是欠火候”
又提几句,才接着道“现在寒冬,各房柴火米面都要注意,不要有着短缺,家生子那块也要时常盯着,不要断了炊,县尊履新,此时闹出冻饿等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个自然,已经早早确认,供给钱米只是,账房方面?”
周秉林就有些迟疑。
“再等等吧,宋武师这两日也该到了,等到他们那笔银子押解来,就好办了”
周同安也是一叹。
别人都以为周家大户人家,锦衣玉食,金银成堆,却不知这一大家子,上千族人,再加上家生子,奴婢,开销当真如山如海,更不用说还有两个官身要支持。
此时都还指望着周同仁与胡主簿更进一步,自然不能少了上司孝敬。
话说这大周之官,要想平平安安,却是清闲得很,和光同尘,便有功无过,到老了也能攒下不小的一份家业。
但要想继续往上爬,首先上司不能少了孝敬,对下又不能盘剥太狠,时不时还得邀买人心,这消耗就大了去了,全靠周家撑着。
“一说到这事,我就有些不放心,你再去问问”
周同安刚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是传来“老爷,大事不好!”
一个人进来,周秉林认得,乃是最得父亲信赖的管家老周,手里攥着一份信笺。
虽然很想看,但周秉林却是头都不敢动,怕被当成觊觎家主之位的明证,心里更是有些悲凉。
“竖子!”
砰!
周同安接过,几行一看,登时大怒,一拍桌子,杯盏落地碎裂,狼藉一片。
“父亲大人息怒!”
周秉林与老周都是跪下,这时就可以问了“出了何事?”
“你看看你看看这吴家小儿,简直胆大包天!”周同安将信笺一甩,抽在周秉林脸上,生生的疼。
此时也顾不得,连忙看了,心里也是大凜“居然敢如此”
他乃是世家子弟,对于这种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手段,隐隐就有些恐惧“能否说明情况,请官府助剿?”
“混账!”
周同安怒喝一声,又一指老周“你跟他说!”
老周苦笑道“大少爷,这不成的!吴家乡巡检所已经行县衙,说是夜袭悍匪,剿灭接天风一伙五十余人,县令都要为其请功只要他们一口咬死货物是在山匪寨子里的缴获,我们没有证据,便是无法可想”
“吴明”
周秉林有些意外,记忆里,此人不过一介纨绔,不想此时才见了几分真颜色,当真是杀伐果决,又凌厉狠辣到了极处。
“好!好!好啊!”
周同安却也是冷笑“老虎不发威,当我周家是病猫老周,你去下令,让黑老虎,滚地龙都动一动,我家的武士教头,全部编入队中,命大执事、二执事、还有几个供奉全部前去,打开武库,挑好的捡哼!论精锐,他吴家有我周家厉害?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