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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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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队伍已经集中在“金莲禅寺”的山门前。


五莲山以峭拔秀丽的山色而著称于世。重峦叠嶂、苍松翠竹之间隐藏着十余座寺庙,尤以主峰的金莲寺最为壮观。为一千多年前的五代时候所建。乾隆帝游江南时赐额“金莲禅寺”。寺院规模壮观,建有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钟鼓楼、明月楼、藏经楼等;尤以藏经楼所藏经版驰名海内外,为江南刻经传经首善之地。五莲山为五座山峰,分为上莲峰、下莲峰、中莲峰及金莲峰、银莲峰。以金莲峰为主峰,她雄踞四峰之首。那座金莲寺塔始建于梁武帝大通元年,曾多次毁于战火,最近一次是1937年日军攻占陵州后,被炮火轰塌。现塔为抗战胜利后,民国政府于1946年重新修建。为楼阁式四面七层方塔,耸立于云雾环绕的山顶,有如一把宝剑,直c云霄,云遮雾绕似隐似现,宛如薄纱缠绕,形成莲峰云海的奇观。


稽胜利、梁灵凤此刻高擎着红卫兵大旗屹立于云山雾海之中,一派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气概。稽胜利看着参天古木中隐现的飞 檐黄瓦,感叹道:“真是天下名山僧占多,这些和尚利用封建迷信骗得无数香火钱,住得简直和神仙d府差不多,真是他娘的牛鬼蛇神,庙大妖风大,山高虎狼多。”


梁灵凤接口道:“真该造他娘的反。”说这话时,这位美丽的女红卫兵战士丰满的胸脯像两座山一样一起一伏的,在充满革命激情的稽胜利司令面前晃来晃去,煞是诱人。


稽胜利看着眼前这位美丽动人的红卫兵战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激动,他动情地用他那蒲扇式的大巴掌拍着梁灵凤秀美的肩膀说:“咱们今天造了这个金莲寺和尚的反,才只是万里长征走出的第一步,下山后,我们成立一个‘解放全人类总司令部’,我当司令,你当政委,我们学习格瓦拉,去拉美国家造反,最后打到白宫去,让这红卫兵战旗在白宫的顶上飘扬。”


“打到白宫那有多远呀?”梁灵凤眨巴着丹凤眼问稽胜利。


稽胜利乘机将手放在她的肩头,就不拿下来了,双眼像是喷着火焰,紧紧地不错珠地盯着梁灵凤那对仿佛蕴藏着一泓清水的美目,心中想,这革命战友有点意思,看来和她发展革命友谊,是有戏的。于是又鼓动说:“这美国是远了一点,隔着太平洋呢,我们可以先到苏联去,让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上的红星重新闪耀着革命的光芒。”他豪情万丈地朗诵一首诗:……


收音机旁我们一字字地倾听着国防部的宣战令——在那令人难忘的夜晚,战斗的渴望,传遍每一根神经;阶级的仇恨,燃烧着每一根血管。


在这最后消灭剥削制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我们俩同一个班。


我们的友谊,从哪里开始早以无从计算,只知道她比山高,比路远。


在战壕里我们同吃一个面包,合蘸一把盐,低哼着同一支旋律,共盖着同一条军毯……


稽胜利朗诵得抑扬顿挫,再配合以夸张的手势,使灵凤听得热血。稽胜利背诵到“同盖一条军毯”时,双眼深情地注视着梁灵凤,梁灵凤眼中已闪烁着火辣辣的热情。目光再次碰撞,稽胜利心中青春的欲火夹带着性的幻想,真想热情地拥抱一下眼前这个可爱的红卫兵战友。不过,他率领的大军已陆续云集在猎猎飘扬的红卫兵大旗之下,在光天化日之下过分流露男人的情感,毕竟是小资产阶级情调。于是他复又定了定神,下意识地正了正头上的那顶东方呢军帽向他的部下发出了战斗动员令。


“红卫兵的战友们、同志们!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我陵州市最后一座封建迷信的堡垒,我们怎么办?”稽司令指了指题有“金莲禅寺”牌匾的金莲寺威武雄壮的山门。此刻山门紧闭,寺院内鸦雀无声,惟有寺院外杀气腾腾,人声鼎沸。人群中红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砸了它,砸了它。”


“对,砸了它。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文质彬彬。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暴烈的行动。革命前辈用自己的行动推翻了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我们将以革命的名义,砸烂这个最后的堡垒,把这些散布封建主义毒素的秃驴们打出山门,还我祖国锦绣河山的清白。”


“对,去造他娘的反,把秃驴们打出去。”稽司令的慷慨动员令在山间回荡,有如一剂强心针,使小将们的革命热情更加高涨。


小将摩拳擦掌,口号震天,向陵州市这座封建主义的神学堡垒发起了冲击。他们首先砸碎了立在山门外的国务院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然后小将们的拳头像雨点般砸向紧闭的山门,擂门声惊天动地,齐声高喊:“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浑蛋和尚,快快滚出来,接受批判。”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外的稽胜利却一愣神。哪里来的秃驴,眼前站着一个浓眉大眼,威武英俊的解放军空军战士。稽胜利以为他看走了眼,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匾明明白白写着“金莲禅寺”,心想,莫非是我们造反派迟来了,让解放军抢先了一步,这里已成了军事重地,是禁区。红卫兵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解放军,然而这位解放军战士却和蔼可亲,瘦长的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容。


小战士看到比自己年龄大不了二三岁的红卫兵小将们显得特别高兴,随口说:“欢迎,欢迎红卫兵小将来金莲寺串连,开展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梁灵凤反应机敏,立即振臂高呼:“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于是又响起一片相互学习,相互致敬的呼声。这此起彼伏的呼声激动寺院外的红卫兵,也激动着院内的解放军,两股力量汇成一股,彼此成了革命战友。惟使院内的几十名僧人寒了心,他们浑身颤抖,乱成一团,静静地围在大和尚智仁法师身边。智仁双目紧闭,手持念珠,面对劫难无动于衷,口中喃喃自语地念着经。


稽胜利率领的红卫兵大军已开进山门,冲进了天王殿。稽胜利手指四大天王泥塑像说,先把这四个横眉立目的牛鬼蛇神给我拿下。手下一阵忙乱,已有人将绳套甩到了四大金刚的脖子上,只听一声号令,四大金刚訇然倒地,纵横交错地躺倒在地上,被红卫兵小将又踏上了几十只脚。


僧人们被关进了东西偏殿,由四名红卫兵小将分别看管起来,不许乱说乱动。红卫兵们肆无忌惮地满寺庙乱窜,大雄宝殿前空场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已有千年历史的牌匾成了劈柴,烧得“劈里啪啦”乱响,像是寺庙的灵魂在哭泣。智仁大法师无计可施,仿佛看到当年的鬼子兵闯进了山门,也是这么像蝗虫那样来回乱窜。他闭目打坐,口中念念有词“罪过,罪过”。在内心中他乞求佛祖原谅自己的怯懦,他不能也不敢挺身而出去舍身护法。这使他仿佛像是回到了三十年前日本鬼子闯进金莲寺那场浩劫,他没能保护好师父慧能大法师,独自一人逃下山去,与新四军取得了联系。那时民族大义在前,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一目了然。而如今由伟大领袖发动的“文化大革命”,使他也茫然不辨东西,就是挺身而出又能怎样呢?还不是螳臂挡车,惟有忍辱负重。他想到的是后面藏经楼中收藏的那套按千字文顺序排列在二十八只榉木大壁橱内的7167卷雍正年间的《龙藏。大藏经》。那可是国内孤本呢。一旦被毁,他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小将们正在抡锹挥镐与佛像激战。稽胜利满身油汗,一脸尘土,口中振振有词:“我看你佛法无边,我让你断子绝孙。”他还在大雄宝殿上指挥七八个五大三粗的红卫兵,拉着套在如来佛脖子上的大棕绳喊着号子。涂着金粉的泥胎佛像,在惊天动地的轰响中倒在地上,身首异处。


两位驻军最高长官是军区空军雷达营营长和教导员,面对这一场浩劫一时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他们都是部队中有文化的技术人员,明白历代革命造反的豪杰多有拆庙毁佛堂的嗜好。而且大多数人不信鬼神,不敬佛祖的,都是些彻底的唯物论者,而且山下“破四旧,立四新”如火如荼已成大势所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小小营首长怎敢和毛主席的红卫兵相抗衡,不仅提供工具给小将们毁佛砸碑,而且还命令炊事员煮饭烧菜,款待已累得满身汗流浃背,筋疲力尽的红卫兵小将。小将们狼吞虎咽地饱餐一顿后,浑身疲惫顿消,精神倍增,只是感觉汗湿军衣,浑身燥热得难受。


小将们闯进了金莲寺大伙房自己动手烧起几大锅热水,男女分两个厢房,洗去了浑身尘土,一个个开始满面红光起来。稽胜利是赤身跳进一只注满水的大铜鼎里将自己洗刷一净,继续套上柞蚕丝军装。他命令手下小将参加露天军民联欢会。他威武地命令部下:“把那个和尚头叫什么来着,对!智仁法师留下,明天开批判会,其他小和尚一起轰下山,命令他们还俗,当老百姓,寺庙不能成为寄生虫的避难所。”


小将们带着从庙堂收集来的蒲团与战士各分两边,在大雄宝殿的空地上,搞起了联欢活动。红卫兵宣传队演出了雄壮有力的歌舞:“拿起笔,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梁灵凤鼓起百灵似的嗓子,唱起了《红卫兵战士想念毛泽东》的歌曲。那是根据大型舞剧《东方红》中的《红军想念毛泽东》改了词的抒情歌曲。战士们演了数来宝、快板书、三句半,一时全场军爱民,民拥军气氛浓烈,双方联欢到深夜十二时才尽欢而散。红卫兵们被战士们领着送到客堂打地铺就寝。准备养足了精神明天继续造反。稽司令和梁部长因为是红卫兵的领导被营首长安排在方丈室就寝,这方丈室分里外两间,里间卧室是方丈休息之所,放置着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雕花大床。梁灵凤睡在了里间,外面是长者的书房兼会客室。会客室有一大和尚盘腿打坐的雕花床,稽胜利就睡在了外间。


稽胜利和梁灵凤一前一后进了大和尚智仁的方丈室。屋内清静典雅,香烟缭绕。电灯发出暗淡昏黄的光,带着几分冷清和神秘。正面墙上挂着一张绢本观世音菩萨像,有大和尚亲手所写的对联一副:“云起慈门,悯被迷情不易悟;波腾愿海,怜伊佛性了无殊。”条桌前的香炉里c着一炷龙涎香,袅袅青烟送来阵阵淡淡的烟香。四壁古色古香的书架上,满摆着线装书。稽胜利随手取下了一本,艰深古奥的经文,使他莫名其妙,他把书扔到方砖地下,再取一本,仍然是莫名其妙。于是得出结论是有毒,应属破除四旧之列。心想,明天一定要把这些封建大毒草全部给烧了。


梁灵凤夹着一床从部队借来的被褥,踱进室内,掀开黄色布幔遮盖着的大床。那是一张雕刻精美的花梨木架子床,床头雕着龙凤、禽兽,床脚刻有花草鱼虫,两边床帮刻的是浮云、远山,刀工精致,玲珑剔透。室内的床、椅、条几和室外的书架均为紫檀木所制,显得幽深,肃穆,庄严。她把床上原有的被褥扔到外屋,说:“胜利,这老和尚的被褥由你用了。”她心中嫌和尚的用品太脏,还是用从“最可爱的人”那里借来的东西比较放心。


梁灵凤和衣躺在床帏遮盖的精美雕花大床上,想这屋子是老和尚长年独卧的地方,就怎么也合不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白天造反的情景。是她在推倒在地的送子观音塑像前涂写了“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红漆大标语,这不是亵渎圣像吗,会不会遭报应?不怕,我们是革命行动。这菩萨是泥塑的,没有生命的,我们红卫兵还相信封建玩意儿。她就这么心里打着鼓,脑中想着事,难以静静安睡。外面起风了,满山的松林发出阵阵松涛的声响,像是千军万马卷地而来,她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四大天王面目狰狞的脸。她恐怖地闭上了双眼,心中不去想这些事,而脑海却安静不下来,像是走马灯似的,一会儿出现的是那些慈眉善目,金碧辉煌的佛像;一会儿闪现着金漆剥落,浑身被红漆涂上标语,袈裟片片飞迸,露出泥胎木芯,肢残身毁的佛面,那西方如来的双眼却金光四s,手指戳向自己的额头,仿佛在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山风吹动中发出的门窗声响,窗外竹影摇曳的剪影,又仿佛是十殿阎罗面目狰狞地向她扑杀而来。心中禁不住阵阵发毛。情不自禁大叫一声,睁开双目看着黑暗中的一切。


这时稽胜利的影子闪了进来,他撩开了遮在床前的布幔,在黑暗中轻轻发问:“灵凤,灵凤你叫什么?”说着那双大手竟向她娇小的身躯伸了过来。她情不自禁地扑上去,嘴里嚷着“我怕,我怕”,身子却钻进了稽胜利的怀抱。稽胜利浑身颤抖,他下意识地把梁灵凤紧紧搂在怀中,鼻息气喘如牛,心中如火烹油。他隐隐约约地嗅着梁灵凤身上散发出少女温馨的体香,有点心猿意马。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那样说:“灵凤,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怕什么?我们红卫兵天不怕地不怕,还怕鬼神?瞧你心跳得多厉害。”他仿佛很不经意地把手放在她那丰满的r胸上,来回抚摩着。这梁灵凤当时是吓糊涂了呢,还是在这个健壮如牛的青年革命领袖胸怀中也有点春情荡漾了呢,反正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稽胜利以自己宽阔的胸膛温暖着这个“簌簌”发抖的成熟少女。梁灵凤呵气如兰。当她仿佛惊醒过来,企图摆脱稽胜利的怀抱时。稽司令那强劲有力的手臂像是铁箍那样牢牢地箍住了她纤弱的身体。她大声地喊叫着:“不,不……”他用舌尖堵住了她的樱唇,使她发不出声来,浑身瘫软得像是面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游蛇一样的大手竟从背后伸进了梁灵凤的军装,隔着内衣摸索着她的那对细腻羞涩的茹房,很轻易地捕捉到了那粒细巧的茹头,轻轻地充满深情地抚摩着。梁灵凤已完全无力反抗,她只是流着眼泪推搡着稽胜利,反而更加激起他的凛凛雄风,使劲地抱着她那柔软的身躯,而那身躯像是蚕宝宝那样在他怀里蠕动着,月光s过窗棂,梁灵凤被脱去衣服的肢体细腻白皙,泛着幽蓝的光。她眼中噙着泪水,在黑暗中晶莹闪烁,当他那双有力的大手向下摸索时,她浑身已瘫软如泥,嘴里只是喃喃地说:“胜利,胜利,别这样……”双臂却下意识地搂紧了这个粗壮的男人……


情急难忍的稽胜利,那夜与梁灵凤什么也未做成,只是在灵魂愉快地升华中,在无门进入女性r体的沮丧中,在丈二和尚的床榻上留下了一摊肮脏y体,但都初次品尝了青年男女那迷人的身体给他们带来的快感,在神圣庄严的金莲寺内完成了对男女禁区外部的探索,奠定了今后深入内部完成全过程的良好基础。那一夜稽胜利像一只早泄的气球狼狈不堪地还未入境就败下阵来;梁灵凤像是被激起片片涟漪的神秘湖水,一阵轻风掠过湖面后,很快风平浪静。她所等待着的疾风暴雨并没有来临。因为稽胜利实在笨拙得不得要领。她意犹未尽,双方难免都有点遗憾。这遗憾一直带到了第二次的r体接触后,才在梁灵凤的密切配合和精心指导下完成了那一瞬间神圣庄严的结合。不过那已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时稽胜利与梁灵凤已由叱咤风云的“红五类”天之骄子被打入黑帮子女的行列,自然更有一番人生感慨。他们没有远征莫斯科、华盛顿去解放全人类。因为他们那时连自己也解放不了自己了。


空军机械化雷达营的教导员、营长面对满目狼藉的金莲寺大院,唉声叹气,彻夜未眠,对毛主席派来的红卫兵小将们的“破四旧、立四新”行动他们不能不支持,而寺内这许多珍贵文物的毁弃,他们又感到痛心疾首,一时无计可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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