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后话了,赵曼曼也是后来去德国探亲时才知道自己的导师原来和小叔是旧识。那崔教授钦点她的原因不用别人说,她也能猜到了,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陆沛答应安排杨秋敏进公司的事情赵曼曼一早就和她说了,杨秋敏自然很开心。她虽然也有傲气,但人总是要向生活低下高贵的头,岂有好工作送到跟前还弃之如土的道理?
校园招聘的时候陆沛公司果然也派了人过来学校,只不过招聘的岗位有限,高薪高待遇,大家都削尖了脑袋一个劲儿地想往里面挤,能获得垂青的当然是骄子中的骄子。
杨秋敏应聘的是技术总监助理,因为只有这个岗位特别注明了必须要求是德语专业毕业,她心想,这不明显就是再说她吗?于是兴冲冲地递交了简历。
很快便受到面试通知,杨秋敏也像模像样地打扮了一番,争取给面试官留下个好印象。虽然是走后门,但是这后门走也要走的腰杆子直,有气势。
尽管前面几轮面试都很顺利,但也抵不住这么高频率的问谈啊。最后一轮面试,陆boss居然亲临现场,而那个传说中的技术总监大人也跟着来了,杨秋敏暗骂了赵曼曼两句,这后门走的也太惊心动魄了吧。
陆boss没有为难她,倒是那个长的且算英俊的技术总监大人问了几个问题,杨秋敏对答如流,只是有些奇怪,不就招个翻译助理吗,用得着这么多问题么?
很久以后,在杨秋敏成功将人称冷面煞星的技术总监大人成功扑倒后,她才知道当初这么面试这么大阵仗不过是总监大人很好奇究竟是哪号子人物这么有面子,竟然让从不讲情面的陆总裁亲自关照还安c到了他身边。笑话,留德八年的他需要德语翻译?
签完劳动合同,杨秋敏请赵曼曼去东来顺吃了顿大餐,赵曼曼也没跟她客气,一个人光羊r就点了四大盘,吃到最后撑得想吐。
杨秋敏笑她没出息,说:“就算想吃穷我也不用这么拼命吧?我跟你说啊,吃穷我是小,撑死你是大。我刚签的合同,你丫要害我还没上岗就下岗,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信不?”
赵曼曼笑的傻兮兮的,很义气地拍拍杨秋敏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死之前会和陆沛交代好,永远不许炒你鱿鱼的。怎么样,够朋友吧?”
“呸呸呸,好好的有你这么咒自己死的么?傻缺吧你?”杨秋敏实在对她很无语,但从了解赵曼曼这个人开始,她就已经决定,要当她一辈子的朋友了。赵曼曼是个宝,被陆沛捡回去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圣诞、元旦一过,眨眼间就要过春季了。
今年的除夕看来没办法和吴主任一起过了,赵曼曼很不习惯。这二十年来,赵副司令在家过除夕的次数实在不多,每到年关这个时候,就是军区领导们最忙碌的时候,要下基层,到部队去慰问官兵,和他们一起过春节。不过幸好,今年就算她和她爹都不在家,至少还有小吴双能陪着吴主任守岁,这样也蛮好。
三十那天,赵曼曼拉着陆沛先回了趟娘家。她觉得就算年夜饭不能和吴主任一起吃了,至少回去跟吴主任吃个中饭,再帮忙贴个对联什么的。要不是老爷子电话催了两次,赵曼曼还想多待一会。
从家里出来,陆沛开车带她回了西山大院。陆家人口众多,平时各忙各的难凑到一块,但逢年过节的肯定是要回来到老爷子跟前尽尽孝道的。
好多人都是头一回见赵曼曼,自然要多问两句,不过老爷子在一旁护着,谁敢难为这新媳妇儿?
陆沛的大姑陆湛芳也回来了,只不过这回看上去少了些锐气,多了些女人的温软。赵曼曼被保研的事她自然是晓得的,当着老爷子的面儿把赵曼曼夸了一番。说崔教授是他们德语系的大牛,让她好好跟着他多学点儿。
赵曼曼表谦虚的同时很是讶异,看来之前听说老巫婆坠入爱河这事儿是真的了。果然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老爷子心里最放不下的老姑娘这回估计是真的要嫁出去了。
晚饭开始的时候都八点多了,小孩们被安排到一起在旁边的小桌上吃饭,大概是等上菜等得不耐烦,有两个小家伙饿得在一边敲碗筷,不过很快就被他们父母给收拾了,老老实实坐在那儿等开饭。赵曼曼暗自庆幸中午在吴主任那儿吃了不少垫肚子,不然肯定要饿晕过去。
中国人吃饭有很多讲究,敬酒时必不可少的。赵曼曼是新过门的媳妇儿,自然要挨个儿给长辈们敬酒,不过看她是女辈,也就不勉强她喝白酒,以饮料代酒意思意思就行了。按理说大伙儿都不会放过陆沛,但是奇怪的是陆沛只喝了一杯敬所有人,竟没一个人提出反对。
赵曼曼不知道的是,在陆家,能使的动陆沛的只有老爷子。连亲生老子都不拿正眼瞧的人,谁还能轻易入得了他的眼?不过陆沛骄傲也是有资本的,且不说内孙外孙,就他这一辈儿,比陆沛出色的还真没有。老爷子最引以为傲的长孙,谁还能指手划脚说什么?
春晚年年播,主持人来来去去还是那么几个。赵曼曼喜欢看小品,他们本家的本山大叔今年又火了一把。领着俩徒儿上春晚,穿着跑偏的大红裤衩的小沈阳,梳着俩麻花小辫儿穿绿花袄子的丫蛋儿,c着满嘴的东北话,果然是震撼出场呐。
陆家的长辈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权贵们,自然大多是看不上这种不入流的小品,但小沈阳那荒腔走板的调调却让赵曼曼乐呵得劲,过年嘛,开心最重要,越俗的东西才越大众。
因为家里小孩子多,所以陆淼也顾不上缠赵曼曼,一群小p孩玩的倒是开心得很。老爷子上年纪了,便早早休息了,留待一干中青年和小崽子们守岁。
当钟声敲过十二点,大院儿里烟花炮竹声一片。市区的娃儿们这会儿该羡慕大院里的孩子们了,因为禁燃令的存在,所以除了在固定的烟花燃放点放烟花炮竹外,其他地方是不允许燃放的。但在军区大院里,烟花还是该放的放,炮竹该点的点。
闹腾完了也将近一点了,赵曼曼眼皮已经开始往下耷,困得快睁不开眼了。送走其他长辈,陆沛便带着赵曼曼上楼休息了。
他们住的自然是陆沛以前的房间,老爷子让人专门做了一个收藏柜,里面全是陆沛曾经获得过的奖状奖杯。不夸张地说,那一抽屉的奖牌真是看得眼花缭路,头都晕了。
赵曼曼大致看了几眼,只说了句:“陆沛,你不是人。”然后就上床裹着被子睡了。其实还有一句它憋住没说,她本想说“神也阻挡不了你了”,但又觉得不能让他太得瑟。
陆沛跟着也上了床,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眸子被漆黑的夜挡住了光芒,却掩不住笑意。在她头顶蹭了两下,接着用他那低沉却十分诱人的声音说:“我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夫唱妇随,你跑不掉的。”
赵曼曼听了往他怀里拱了拱,抱住他结实的腰,忽的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闭着眼说:“不跑的,困了。老公,晚安。”
毛赵氏语录之37
帝国主义是纸老虎,小破孩儿是讨债鬼。——毛赵氏
初一大清早,赵曼曼便被炮仗声给吵醒了。但眼睛却还是不想睁开,稍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想窝进陆沛怀里再躺一会儿,转身却发现旁边早已空空如也。
虽然还有些困,但总不好再赖着不起了。哪有一家子都起床了,新媳妇儿还在睡懒觉的道理?嘴里小声埋怨着陆沛,起床也不叫她一声。
正要掀开被子下床,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陆沛,而是穿的一身帅气的陆淼小朋友。小家伙探了一颗脑袋进来,视线和拥着被子坐在床边看他的赵曼曼撞了个正着。
见赵曼曼起来了,小脸便一下子笑开了,欢欢喜喜地冲到赵曼曼面前:“姐姐你怎么才起来呀,我都来好久了。爷爷说你在睡觉,不让我吵你。”
被陆淼这么一问,赵曼曼便有些不好意思了,老人家起得早不稀奇,但要是起得比小朋友还晚,那确实不太说得过去。假意地咳嗽了两声,拍拍陆淼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说:“淼淼乖,先出去和其他小朋友玩一会儿。姐姐现在去洗漱,换完衣服就去找你好不好?”
陆淼小朋友仰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忽然又一个劲地摇头,同时把他的小手伸到赵曼曼跟前,说:“姐姐,我的压岁钱呢?”
赵曼曼汗了,现在小孩都这么直接,想当年她小时候那会儿,大人们给小孩塞压岁钱,小破孩们还都要象征性忸怩一下,想拿又不敢,征得父母的同意后才开心地收下了。当然了,大票子还是要上缴的,那些小毛票才能自己留着。
“你个小财迷,掉钱眼里去啦?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等会儿我让你哥哥给你包个最大的,保证比爷爷他们给的都多,行不行?”
“真的吗?没骗人?姐姐,拉钩钩。”陆淼这猴孩子精得很,说着便伸出小拇指要和赵曼曼拉钩。
拉完钩,赵曼曼才半哄半骗地把小财迷给弄出去了。速度冲到卫生间洗漱,换了身衣服,稍微打扮了一番这才下楼。
原以为楼下应该早说聚满上门拜年的人了,但除了老爷子在餐桌前看报纸外,客厅里没有一个人,陆沛的影子仍是没瞧见。
见赵曼曼下楼来,老爷子放下报纸招呼她过去,转头又吩咐刘妈把早饭热一热端上来。
赵曼曼规规矩矩地给老爷子拜年,说了些吉祥话,把老爷子哄得很是开心。老爷子也不吝啬,从兜里掏出一份准备好的红包给了赵曼曼。赵曼曼觉得自己都结婚了,怎么着都算大人了,怎么能还和小孩子一样收压岁钱呢?想来便推脱不肯要。
老爷子哪容得她拒绝,既然给了肯定是有说头的:“丫头,你这是不给爷爷面子啊?新过门的媳妇儿过年长辈们给压岁钱是规矩,等会儿你叔伯姑妈他们来了,也是要给的,你且收着,错不了。”
赵曼曼还真不知道这规矩,之后也是偷偷问了吴主任才知道,新媳妇儿第一年在婆家过年,婆家亲戚眷属们都要给“认亲红包”,要谁没给,那新媳妇儿以后就可以不用认他了,日后他家的红白事也不用给红白包往来了。不过这些都是旧习俗,现代人没那么讲究的。
刘妈把早饭重新热了一遍端来了,赵曼曼随便吃了两口便觉得饱了,老爷子朝她看了一眼,叹气道:“丫头啊,你吃得太少了。真想不通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一个个都吵吵着要减肥,明明又不胖,减什么肥?都要把自个儿弄得皮包骨头,风一吹就倒就叫好看?来来来,多吃点,女孩子家,白白胖胖点才招人疼。”
赵曼曼在心里无比赞同老爷子的话,要是每个男人都能像老爷子这么想就好了,让减肥都他妈见鬼去吧!不过赵曼曼平时也就嘴上嚷嚷要减肥,实际上还是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这会儿早饭吃得少,实在是因为她才睡醒,精神还有些不济,自然没什么胃口。
不过难耐老爷子热情招呼,赵曼曼硬生生又多吞了两个包子下去,暗地里祈祷千万不要积食。
吃完早餐,刘妈正收拾着桌子,陆沛从外面回来了。后面还跟着p颠p颠的陆淼小朋友,只不过碍于陆沛同志冷硬的气场,生生把陆淼小朋友隔在了几步之远的范围。
陆淼一看见赵曼曼,就飞奔到她身边,叫了声“姐姐”,声音好不委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在陆沛那儿碰钉子了。
赵曼曼一把将他小小的身子揽到怀里,还不忘朝陆沛瞪了一眼,欺负小孩子,你好意思嘛?不过收效甚微,陆沛直接将她无视了。
“姐…姐…”陆淼拉长声音又叫了一声,意思很明显,压岁钱呢?刚刚答应的哦,不许赖皮。
没辙,赵曼曼只能看向陆沛,谁让有钱的是大爷呢,她这会儿除了老爷子刚给的红包外,可是身无分文,总不能叫她当着老爷子的面儿再把老爷子的红包给陆淼吧,肯定不合适啊。
不过就她这眼巴巴地朝人家看着,就指望陆沛能领会到其中的意思?所以说,什么心有灵犀都是骗人的。陆沛自然是没有反应,赵曼曼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陆沛,昨天分好的压岁钱袋子你放哪儿了?淼淼的那份你刚给了没有?等会儿还有其他小朋友要来的,你别忘了给啊。”
哪来的压岁钱袋子,赵曼曼向来都是收压岁钱的,怎么会想得起来要准备红包袋这种东西。这会儿她也是急中生智,随便扯的,她想意思都这么明显了,陆沛再不明白那就是故意装的。
这种张口就来的话也就亏得陆沛能配合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我放在茶几上了,你没收起来?”
赵曼曼暗暗鄙视,这家伙真吃不得一点儿亏,非要拖她一起下水才满意。装模作样想了下,回道:“哎呀,真没注意,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你身上现金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现在赶紧去取吧,不然等会儿他们都到了就来不及了。”
老爷子在旁边听着,对赵曼曼赞赏地点点头,笑着说:“还是曼曼想得周到,你都不知道,陆沛这小子每回过年给家里那些小的们压岁钱,从来不用红包袋,见了就掏皮夹子,随便给一沓票子就把人家打发了。你说,俗气不俗气!我就看不惯他这财大气粗的样子,要搁以前,他这样是肯定要拉出去批斗的。”
被表扬了的赵曼曼同志掩着嘴偷笑,陆沛也没见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您放心,要真批斗也轮不上我,怎么着陆庭远也排在我前面。”说完也不管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转头叫刘妈拿了些红包袋来。
大老板的钱夹子今儿可真不一般。平时都是刷卡为主,钱包里没几张票子,这会儿鼓鼓囊囊的,全是一叠一叠的毛老头。看来老爷子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要不是她胡诌了几句,陆沛今年又是来老一套的。
一个包里塞一千,多也不算多,但也不会少,陆沛这辈分和身份给这个数刚合适。不过赵曼曼擅自做主,把其中两份红包合成一份给了陆淼。
小家伙开心极了,拿了红包后用力地在赵曼曼脸上亲了一口,嘴里跟吃了蜜似的,说的话都甜到人心里。赵曼曼摸摸他软软的头发,笑着说:“压岁钱是哥哥给的,你看哥哥多疼你,给别的小朋友的压岁钱都没有给你的多,有没有谢谢哥哥?跟哥哥说几句吉利的?”
赵曼曼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被钱“贿赂”的陆淼小朋友显然忽视了这一点,乖乖地对陆沛说了谢谢,跟着又说了好些吉祥话,算是顺道拜年。
令老爷子意外的是,陆沛这回不但没甩冷脸,还“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看来还赵曼曼这小媳妇儿厉害,居然能让陆沛乖乖被牵着鼻子走,还真是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原来王丽玲的母亲在北京动完手术后过了一阵子就被接回河北老家休养去了,身体恢复得还算可以,要不是儿子媳妇拦着,老太太都要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了。
昨晚上也就是除夕晚上老太太都还好好的,结果大半夜起来上茅房,突发脑溢血,就这么去了,到早更里王丽玲的大嫂起来去茅房才发现老太太一头栽在茅房外面,身子早就冰凉了。
老家赶紧给北京这边打来电话,要王丽玲一家子回去奔丧。大清早的噩耗来得太突然,王丽玲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本来还想着初五带孩子回娘家一趟,结果老太太愣是没等到他们回去,就这么一下撒手走了。
王丽玲原本是要带着陆淼一起回老家的,但陆庭远说现在回去乱糟糟的事情一堆,把孩子带回去又顾不上,反而遭罪。现在老太太已经去了,赶回去也见不上最后一面,倒不如他们先回去,把孩子送到老爷子这儿,等事情都弄差不多,准备出殡发丧的时候再让人把孩子送去磕个头。
王玉玲想着老太太都去了,再不带孩子回去简直说不过去,但又想到乡下地方,野了去,要是孩子没人看着她也放心不下。想想也就依了陆庭远,这不,一大早的就把陆淼给送过来了,夫妻俩又匆匆赶回了老家。
赵曼曼心想难怪陆淼来得这么早,其他人却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听刘妈说要到九十点钟的样子才差不多开始来人呢。
陆沛之前出去放炮仗,身上还有淡淡的硫磺味,不过赵曼曼倒是很喜欢闻这种味道,抱着陆沛脱下的外套闻了半天,陆淼看见了还在边上偷偷笑。这让赵曼曼感到很窘,现在的小朋友难道除了掉钱眼里了,还这么早熟?
现在过年真的挺没劲的,除了在家不想动外还是在家不想动,只想从头到尾贯彻“宅”之精神。
赵曼曼还记得她小时候过年可热闹了,街上到处都是炮竹的残留碎片,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捏糖人的手艺人面前挤满了大人小孩,麦芽糖摊子上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小p孩们也成群结队流连在卖响炮和画片的小店里,拿着刚收到的为数不多的压岁钱,簇拥着买这些玩意儿。
但有陆淼这个小闹腾在,赵曼曼想宅在家里都不行。中午吃过饭,陆沛就被长辈拉着一起搓麻将,赵曼曼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就走开了。
从外面野回来的小破孩们见到赵曼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瓜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