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迁缓缓点头,眼里生出杀机,以解后顾之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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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灭亡(11)
(五)
夏季结束,树叶飘黄,七岁的李承晖在树下练剑,母亲夷姬站在走廊台阶上,手里拿着儿子的深衣,李牧从外面回府,走到夷姬身后,表情很凝重,夷姬转头问他,“怎么了?”李牧从背后抱住妻子,轻说,“韩,亡国了……”
夷姬僵愣许久,仰视远处的大树,它就像垂暮的老人,垂暮之年,垂暮之色,热泪盈眶,抑制不住的流,谁能不痛心,知道秦韩开战了,她以为和以前一样,结果不外乎割地让城,谁会料到真的就灭亡了?
“韩王和王后,他们现在……”
“被秦军带到阳翟囚禁。”
“子牧!”夷姬转过身,握住李牧的手,“我要想办法去阳翟,我要救他们,还有我娘和宸,宸,他才四岁。”
李牧点头:“交给我!”
正在此时,赵王宫御侍到,他拱手通传:“大王有战事要与武安君侯爷商议,请武安君侯爷立即进宫。”
李牧执起夷姬的手臂,交待:“等我回来。”
离开,夷姬盯着他魁梧的背影,忽而恍惚,双眼模糊,看不清他离开时的表情,在门口拐入巷子,他有回头一瞥,瞥一眼树下的儿子,瞥一眼走廊里的妻子……
命运确实残酷!
当李牧到王宫,走进议事殿,空无一人的议事殿骤然让他警觉,转身想质问御侍,不想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身后朱色大门突然闪过满满几排弓箭手,j臣郭开站在弓箭手身后,大叫一声“放箭”,李牧尚来不及抽出腰间的长剑,门口已经百箭齐发,“嗖”的s向他胸膛,动作迅速的躲过一支,两支……然而尖利的铁剑密集如雨,郭开杀的心狠手辣,毫不犹豫,片刻,连连数支厉箭s进李牧挺拔的身躯……
剑尖有毒,李牧的脸色顿时呈青,额头紧紧皱起,嘴角渗出血来,脖颈青筋爆出,一手拔出肩膀的一支长箭,脚步直直向弓箭手身后的郭开迈去,郭开慌,连声叫:“快s,快s啊,再s,s死他……”
“叱——叱——”
……
箭离弓弩,像散开的黑点……李牧仰头长啸:“j人误国!”
韩国灭亡(12)
惨烈的悲壮令弓箭手们动容,忍不住纷纷放下手中的弓箭,跪立在门口,李牧惨白,一身的毒箭,憋在心口的最后一口气让他支撑着,喘着粗气站立着,所谓七窍流血,也不过如此,李牧的眼里,鼻子,嘴角的血,浓稠到,模糊……凄惨……
死,来的突然,太迅速!
答应了夷姬,一切有他,等他回家……
忽作无期别,沈冥恨有余!
晚上,夷姬在房内坐立难安,从下午开始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左等右等不见李牧回府,到半夜时,她干脆一个人守在大门口,夜里起风,y嗖嗖的一阵接着一阵,直到二更天,从远处巷子里终于传出剧烈奔腾的马蹄声,夷姬一喜,急忙迎上前去,谁知策马过来的并不是李牧,而是他的部将司马尚,夷姬认识。
司马尚老远瞧见武安君夫人,一跃下马,道:“夫人快收拾行李,带家人随末将走。”
夷姬的目光越过他身后的巷子口,问:“出什么事了,子牧呢?”
“夫人!”司马尚闭目,悲从心来,“将军……他已经遭j臣郭开陷害了!”
“你说什么?”夷姬浑身一颤。
“夫人,快带承晖和老夫人跟末将离开赵国吧!”司马尚跪地请求,夷姬摇头,“你说什么离开,子牧要我在家等他。”
“夫人,将军的遗体被赵王匆匆埋在王宫,邯郸不能再留,郭开一定能说服大王杀了承晖,离开这里,你也要为将军报仇啊!”
“呵呵呵呵呵呵……”夷姬笑,突然大笑,转而又垂下双肩,悲鸣,“说什么死,人是什么,就这么好端端的死,死了,去哪……”
“夫人,将军的部下家臣都已经等在邯郸城外,郭开那狗贼活不过三天!”
半晌——
夷姬颓然坐在门口,双目绝望,才一个下午,说李牧死了,她不敢想象他是怎样死的,她甚至不相信他真死了,但是现在她不仅仅是李牧的妻子,她还是他孩子的母亲,无论如何她信赖李牧的部将,抬头,天快亮了,擦干净眼泪,再起身时,夷姬望向司马尚:“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人是因为无奈,绝望,才变得坚定,悲伤,恐惧,只有藏在心底。
韩国灭亡(13)
(六)
护送夷简的几个侍卫并没有真的等在驿馆,一路追赶到阳翟,又赶回咸阳,找不到人,这才惴惴不安的回秦宫上报。
嬴政手指轻弹香几,不语,他是想不透她会去哪里,依她的个性,一定去阳翟看望家人,没去,还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去,也不该走远,或者长时间不回……
赵高瞄了瞄他细长的凤眼,从帷幔边走上前,小声说:“大王,那天在议事殿,奴才看见她站在走廊门口。”
嬴政抬起头:“哪天?”
赵高:“就是长史大人,大将军王翦和姚贾进宫议事那天。”
嬴政倏地了然,咬着牙叹,“这个女人!”赵国现在灾情严重,许多地方民不聊生,暴民抢夺,又即将开战,“赵高,传尉缭。”他命。
仅半个时辰后,秦宫东门,十几名黑衣男子策马出宫,直奔北城而行,为首的正是嬴政,随他左侧的是尉缭,另外十多人是嬴政的卫队。
时至十月,路上落叶堆积,一叶知秋,秋雨绵绵。
此时的夷简,身在赵国南平,离邯郸城有些距离,身无分文,只能乞讨,这两个多月夷简后背化过脓,现在总算结疤,留下一块狰狞的疮口,走路久了,风吹雨淋,夷简皮肤变得粗糙乌黄,一脸的霜痕。
她仓促促的往邯郸赶。
在邯郸,郭开带着家仆从王宫里出来,坐在车上闭目养神,马车行到偏僻的巷尾,车轮突然停住,郭开身体一顿,问车夫:“怎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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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灭亡(14)
“大人,路上拦了几块石头。”车夫跳下马车,几个家仆也立即帮忙清理挡在前面的石头,就在这时,从巷子末的木门内冲出几位身材健壮的男人,手里提着铜剑,直刺过来,家仆们慌乱,予以反击,两方人在巷子里厮斗起来,不一会儿,血浸染砖墙。
郭开掀帘瞧见,脸色煞白,慌忙中爬到马车前座,想趁乱驾车逃跑,可惜车轮下阻着石头,马车剧烈晃动几下,无法行走,郭开又欲跨马,司马尚瞪着他,冷笑一声,“砰”的掷出手中利剑,正中左边心脏。
郭开闷叫一声,整个粗壮的身体就往后面倒,不一会儿,停止抽搐。
待巷尾又恢复平静,地上已经横躺多具尸体,夷姬一身藏青色深衣,长发高高束起,茫然看地上的汩汩血迹,眼眶又湿,家臣们已经从赵王宫里得到证实,李牧死了,死的惨烈,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握手一长叹,他留给她的,也只有最后一握道别。
等我回来……
晋阳,这座旧城本来属于魏,春秋末,赵国战败魏,魏王割让蒲坂、晋阳、封陵,晋阳呈扁扁目字,城中一带普通百姓居住,四周有商铺街道,东面为贵族领地,西部靠河,河水另一头便是田地。
嬴政从官道直接进入晋阳,一群黑衣人入城,城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肃穆,尉缭拿着夷简的画像询问路人,到市口第一家糕饼铺子,尉缭举起画像,店家看了一眼忙点头,说:“见过,耳朵上戴着一只名贵血石的,看她饿的不行,我叫她用石头换我的藕糕,她就走了,后来……你看到那家铁铺没?”店家伸手指不远处的铁匠,“被他的烙铁条砸伤了,砸在后背上,说是盗他马了,从马上摔下来,走不了路,被人抬到草垛后,我看她可怜,才给她端了点水,没几天她走了。”
嬴政脸色苴寒,一只手提起缰绳,缓缓策马到铁匠铺,到铁匠面前,高大的身影显得居高临下,眯起的双眼让移过视线的铁匠一惊,反应过来,他忙问:“客家,是不是要掌马蹄?”
嬴政抽出铁剑,在低空里划过一道弧度,人头滚落……
这是嬴政的残忍,他杀人可以如此优雅,如此利落,四周百姓看到血淋淋的人头,尖叫,饼铺老板瞪大了眼,吓呆,下意识庆幸,那天她没有用那块血玉石换他的藕糕,那天,他还给了她一碗生水啊!
有时,活不活命,真的是一念之差。
秋天这样的季节,黄昏来的快,还没等到被日光蒸发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下西山,于是道路上有了浓重的凉意,驱赶走白天的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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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团聚(1)
第三十四章家人团聚
(一)
山路上,一辆马车快速穿行,天空淅淅沥沥飘着雨,夷简披着蓑衣走在路边,听见后面传来的马车行驶声,夷简转身,向车夫挥一挥手,通常如果好心点的车主会顺带捎她一程,不过多半是不理不睬。果然,马车经过她身边时,继续向前,夷简颓然放下手臂,继续走路,不想在它驶出几丈远后,却“嘎吱”一声停下。
夷简惊喜,连忙跑过去,车夫看她全身湿透,问:“你要去什么地方?”
夷简答:“邯郸城。”
“上来吧,我家主人也正要去邯郸。”
夷简感激,上车,坐到车夫身旁,车夫扬起马鞭,夷简问他,“到邯郸还要多久?”“马车一天半吧!”车夫道。
“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夷简嘀咕,她这一路是耽搁了太久,但好在秦赵还没开战,她想不至于来不及。
“天灾人祸,老天是在可怜天下百姓。”
是吧,车夫的话让夷简诧异,再看他时,夷简才发现他穿着一身白色麻素衣,有家人过世,想来他情绪悲伤,夷简不再说话。
到中午,前面的车帘被掀开,夷简扭头,竟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身上同样套着孝衣,头上戴着孝冠,他一脸持重,看了眼夷简,递给车夫两份干粮,说:“分给她一半吧!”
夷简谢过,他不多言语,放下竹帘。
马车在山下行驶,山上直通邯郸的小路,十几骑黑衣人飞一般掠过,隆隆的马蹄震响地面,夷简不禁抬头往上看,只看见道道黑色身影快速闪过……
“乱世!”车夫摇头叹气。
雨阻缓了行程,直到第二天傍晚马车才驶进邯郸,在城门口下车,夷简再次向他们道谢,然而她所不知道的,当她下来后不久,马车立即拐进一条巷子,夷姬和家臣们等在巷子口,马车停下,夷姬上去,儿子承晖低声叫:“娘!”
夷姬在儿子身边坐下,细细的注视他,看着看着眼泪又出来,无疑他的眉眼神色像李牧,伸手抚正他的孝冠,夷姬开口:“娘只能在祖陵里为你父亲埋了衣冠冢,将来,你一定要把父亲接回来。”
承晖点头,眼泪跟着掉下。
“到祖陵里上完香,娘带你去找娘的家人。”
承晖再点头,默默靠在夷姬身上。
家人团聚(2)
邯郸城大,夷简不记得武安君府的确切位置,问路人,“武安君李牧府上怎么走?”路人怪异瞧她一眼,指远处,夷简按照指向找过去,李牧府就在繁华的御街后,穿过一条居民巷,夷简想起这条路直通李牧大宅。
一路走来不易,终于到了,夷简心里百感交集,迈步走到大宅前,却蓦地看见横挂在门外梁上的白绢,心懵,上一次离开时,这里挂满大红色喜绸,门口悬着红色喜字灯笼,明艳艳的火红色啊……
她从咸阳赶过来是为了什么!
大门紧闭,夷简拍门,用力拍门,半晌,没有一个人出来应门,厚重的木门也纹丝不动,夷简大叫:“有人吗,里面有没有人,我是夷简,我是郑夷简……”
回应她的,是一窜风声。
夷简不甘心,把门板擂的砰砰巨响,大声道:“到底有没有人,有人吗,我是夷姬的妹妹夷简啊,大姐,大姐……”
敲不开门,夷简颓然坐到地上,低头,又起风了。
一双腿突然进入视线,夷简抬起头,奇妙的,她竟然不觉得震惊,来人是谁,她最不可能想到的人,是嬴政,正是他就这么突然的站在她眼前,站在赵国邯郸武安君府邸前,夷简抬头仰视他。
“李牧已经死了!”他平淡道。
夷简站起身,嘴唇神经质抽搐,“我,大姐,大姐和……”一句话说不完整。
“下落不明!”嬴政凝望梁上的白绢,惋惜,如此昏君,注定不久亡国。
下落不明,至少表明活着,夷简沉默不言,是她来的太慢,如果不是让人抢了马和钱币,不是后背被铁条烫伤……她其实真无用,每一次都慢了,跟不上他们……
能跟嬴政说什么,她说不出话,她家人的命都还系在他手里,他始终是秦王。
嬴政站在夷简面前,他有太多的事要做,却能容忍她的情绪,甚至纵容她,命尉缭:“带卫军回咸阳,携寡人玉玺,令王翦父子攻打阏与。”现在是攻赵最佳时机,阏与是最恰当战场,占有最有利地势。
嬴政用人大胆,且用人不疑,即使玉玺,他敢于交给尉缭,尉缭遵令。夷简看着尉缭离开,又一场战祸要爆发。
空寂的民巷里只剩下两个人时,嬴政说:“我带你去阳翟,你可以接你的母亲进咸阳宫。”
……
家人团聚(3)
(二)
阳翟如今隶属颖川郡,整个灭亡的韩国被嬴政设为颖川郡。
嬴政的战骑是最名贵的土库曼斯坦马种,枣红色鬃毛,强健有力的四肢,一千年前传入中原,仅作为商周室宫廷王座,速度疾快,数量极稀,高昂的珍贵让普通贵族却步,夷简其实难受,如果她有这样的马,是不是日行几千里,到邯郸后也不会面对悬梁上的一绢白布。
她不是颓废的人,但是当他们到达以前的韩境内,触景生情,在途中酒馆,夷简举壶狂灌,喝的多了,酡红着脸颊对嬴政:“来,我敬你!”
嬴政举杯,同饮。
“你呀,就这样看着,跟我一起,谁会想到灭了韩国,现在是赵,以后还有齐魏楚燕吧,千秋万世的人都一定记得你,还有谁能站在你身边?”夷简笑,“我就不想了,叫史官别记我吧,被骂也好,被褒也好,我都不想名垂青史,你替我准备的墓室,就让它空着吧,后代人谁会在乎我的爱,渺小了……”
隔着一只矮几,嬴政手指抚她的后背,低声说:“不管百年睡不睡同一间墓室,不管还立不立王后,都无所谓,你是嬴政的妻子,是嬴政的家人。”
夷简眼里漾起水雾。
离开酒馆,去阳翟已经很近,一路秦军驻守,战败俘虏劳役建城,烧毁的村庄要重造,不久,大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