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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1 / 2)

她抬眼看着犰犰,有点啜,还在说,“不怕,不怕,犰犰,不,不怕,——”


犰犰点着头,“我不怕,你放心,你说的这些话我每个字都记住了,我全部说给小白听的,他会听到,一个字都不落,——”


犰犰看见她也流泪了,


她抬起了手,终于,还是摸的脸颊,


“小白没白疼你,没白疼你,——”那样专注地看着犰犰,那样专注,————


当手缓缓落下时,眼也慢慢地合上了,——


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啊,


唇边的浅笑仿若来世那回眸一惊鸿——


犰犰抱着她终于呜呜地哭出来,听见远方直升机的轰鸣,听见三面跑上来的焦急的脚步声,听见熟悉的呼喊,“犰犰!!——”


裹在红锦被里的犰犰回头望着他伤心无措地哭泣,“她死了,她死了,——”


成为韩应钦今生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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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应钦眉头紧锁,沉稳蹲下来,先探了下初一的鼻息,又探了探她的颈动脉,———立即招呼随行来的人,“快送医院!!”


初一被人抱起飞快向直升机跑去。


此时,再看这景山!——三架直升机盘旋,满眼都是当兵的。韩应钦这是破着搜山的釜呐!


弯腰,韩帅把那大红被子甩开,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军大衣给犰犰裹住,一把抱起!


犰犰还在抽,不过见韩应钦叫人送医院估计还有救,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她是不是,还能,救活,——”


韩应钦抿着唇,眉头锁得厉害,抱着她直往另一架直升机走。走几步,突然又停下,转过身,


“把那红被子给老子烧了!!”


乖乖,这跟着的一拨人大气都不敢出!韩帅这是大怒啊———


抽抽抽的死犰犰这才意识到小韩将军真的在生气,再仔细看他那眼,y沉不耐;看他那唇,抿得有多紧,———犰犰去抠他的军装扣子,望着他,眼泪又往下滑。


韩应钦看她一眼,破天荒没管她的眼泪。大踏步走向直升机。神情冷峻。


这下好,这下好,死犰犰真哭了啊!真的哭伤鸟心啊!——你初一死她怀里,一方面那是太可怜,再一个,她嘴里说不怕,就真不怕啊?这荒郊野岭的,叫她抱着个死人———好好,刚才那哭也许还在梦里,现在这哭,——可扎扎实实是真慌死的哭!


看你怎么办!韩应钦不管你了!


看你怎么办!韩应钦不疼你了!


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哇———


韩应钦还真不管,抱着她坐在了直升机上,堪称暴帅,一脚踏在机身上,一脚踩在脚架上,下巴稍一抬,


“去,把那红被子拎过来,就这烧。”这次没吼,可那语气冷得寒心。


马上有人把被子拎过来,一人迅速倒上汽油,两个人掏出打火机一人一边引燃。不一会儿,红被子就在熊熊的火焰里烧得犀利作响。


这时候,他低下头看了看她。死犰犰根本不看被子,压根就一直哭得像个只求他关注的孩子仰头望着他。


他轻蹙了下眉,终于,抬起右手用拇指抹了抹她的泪,


“看看那被子,烧了是不是,”死犰犰直点头,


“我告诉你,那小妖精死不了。他拿这些就是糊弄你个傻子!别老想着今天的事儿,————”说着说着,他突然掌住她的下巴,唇,重重地吻的唇!!


天呐!韩帅呀!!!——


熊熊火光里,轰隆的直升机螺旋桨飞转声儿,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将士们哇!———全看着在哇!———


韩应钦不在乎!


松开了她的唇,仍然掌着她的下巴,——不过,眼睛有些微红,专注地看着她,


“犰犰,我再说一遍,以后有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他们闹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儿,你要长心眼儿,——”犰犰的泪还在滑,点头,


看的多挖韩应钦的心呐。那一刻,接到电话———完全不敢再想。


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我知道怪不得你,———这次是他们太过分了,过分了,———犰犰,沈迦离死不了,他就算死了,我也要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否则,犰犰,这一幕,你怎么受得了,今后想起,怎么受得了———”


犰犰回身紧紧抱住他,直点头直点头!


他知道他怕什么,


是的,他发怒,他烧被子,因为他了解自己这糟糕的脑子,他怕她会被吓坏,不是只此一刻,他知道她胆小,他想到的是今后,很久很久以后,毕竟,一个人死在她的怀里,事后,无论她多么同情初一,————这样诡艳的景,这样叫人难以忘怀的人,这样撕心裂肺的情——犰犰不是个能承受这么多的人,她的生活很简单,只要吃喝玩乐就好,不需要承受这么多———


“犰犰,我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跟你爸爸回去一阵儿吧,离开一下他们。这些孩子需要脑子清醒清醒。玩过分了,过分了。”唇挨着她的额角,他说。


犰犰点头。就是手指紧紧抠着他军装的扣子,怎么也松不了手。


50


301简直忙翻鸟,楼上小少凶险未渡,现在又送来一位祖宗,更是棘手,生生要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呀。


犰犰也去检查一下了,韩应钦不放心,主要是怕她受刺激,不过看上去又还好,犰犰是个听人劝的,后来安安静静,很叫人心疼。是这个理儿,事情稍复杂一点,对她而言就不见得好。


走廊上,韩应钦的办公室主任唐越在小声跟他说,


“是的,白鹤筱也在这里,现在还没醒。不过他的人动作倒挺快,沈迦离一送进来,手机啊随身用品他们都拿去了。”


韩应钦点头,“白鹤筱是怎么了?”


连唐越都蹙了蹙眉头,“听说是中毒,——”


韩应钦抿了抿唇,没做声。停了会儿,又问,“沈迦离怎么说,”


“刚才徐主任出来大致说了下情况。沈迦离其实一直在301戒毒,他的情况他们都比较清楚。身体上的毒瘾其实早戒了,就是心理上,容易心情烦躁,这个时候他们就给他注s,”


“麻醉的?”


“是的,是一种高质麻醉剂,每次注s少量,可以平稳他的情绪,减少精神上的痛苦。这也是他家人要求的,据说沈老一把年纪亲自来求的,说这孩子出生体内就带毒,身体本来就弱,扛不住。”


“还是宠狠了,既然一生下来就知道是这个情况,男孩子,磨砺一下,怎么可能养成这样?”韩帅确实挺恼火。不得不说,沈迦离,好好一个孩子,天才少年,搞成现在这样,完全就是家人无节制的惯宠。你看,时至毒都戒了,又生怕他精神上难受,还任他为所欲为,换种方式依赖药物。


“是这样,沈迦离又不比别人,这孩子对药理又通。规定是不能带出医院服用的,要在主治大夫的眼前吞下。他可能是耍了什么手段,或者用别的什么渠道又弄到了,反正把药带在了身边。这药服用多了,伤内脏的。咳,说起来,这孩子估计也是不想活了,有点自杀的倾向。徐主任说,他这次这样凶险,内脏衰竭得很厉害,本来就有点日落西山,可是,致命的,———也很奇怪,他身上都是伤,刚被人打过,这内外一重击,确实是在往鬼门关走。”


“被人打过?”韩应钦这个时候揪起了眉头。你看现在这些孩子手段厉不厉害!临了临了,他自己不想活了,也要非拉上几个垫背的!————只能说,沈迦离这样的极品孽障要“养”出来还真是千年难遇,阎王敢收?生前这孩子一身心机,身后,你难保他不把阎王也给算计进去?孽障!


再回想起犰犰,——韩应钦只有叹气。


也难怪沈迦离找上她。但凡她再强硬点,或稍微再弱势点,沈迦离魏小白这样滴顶级妖孽都看不的,就算有一时兴趣,稍后,看出点世俗心,立即也就抛之脑后了。就是神经病这个不着四六的度掌握得特别好,也堪称极品吧。韩应钦现在是回想一下刚才在山上看到的,你说,任何一个正常点儿的,又没跟他多熟,就算再可怜,你得那投入地抱着他哭啊?————犰犰的可贵就在于,她容易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一种情绪中去,那时候反映出来的真,无比稀有!


正想着她呢,她就出来了。


还披着那件军大衣,出来后,抬手在把自己的长发扎起个马尾辫。


韩应钦走过来,拥着她的腰,微笑地问她身后出来的301的副院长王碣石,“情况怎么样,”


王碣石赶忙点头,“没事没事,一切都还好。”


犰犰这个时候礼貌地回过头,“谢谢您。”是大家闺秀的教养。


正要多说几句,突然走廊外一层的门被推开,


“爸爸!”


门口一位儒雅名士立其间。


高教授来鸟。


你看个犰犰哦,眼睛睁得圆溜溜,腰杆儿直起来,就像幼儿园那会儿,犰爸爸去接她,她站在阿姨身边。


韩应钦无奈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腰,犰犰已经向她爸爸快步走过去,高廻也走进几步,一手已经抬起,扶住女儿的胳膊,一手握着她的肩头,上下担心地看,“怎么样?”


犰犰连连摇头,“没事没事。”看见爸爸了,想起经历的这些,习惯性的,张开双手就环住他的腰抱住,有点像哭样儿,“爸爸,——”


犰犰完全是高廻夫妻一手带大,从小到大一桩一件都没假保姆之手。犰犰撅个p 股都晓得她拉什么屎,这一举一动熟知的,——看见女儿这样,高廻晓得犰犰这是被吓得,轻易再刺激不得。只是轻轻拍她的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多说了。


“高教授?”这时候王碣石疑惑惊喜般走过来几步,


高廻揽着女儿稍一侧身,抬头看去,认出来,微笑起来,“王主任。”


王碣石赶紧过来跟他握住手,“原来,原来这是犰犰啊,——”


犰犰这时候还小声儿提醒她爸爸,“人家现在是院长了——”


王碣石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跟着你妈妈学习的时候,你那时候还总在她办公室做作业———”


看吧,这就是卓璇的名气,只要是大型医疗结构,卓璇的声望无处不在。


“刚才给犰犰检查过身体?她怎么样,——”


高教授干脆,不想在这儿耽搁半会儿,环着犰犰跟王碣石说着就要往外走。实际上,高教授也是个性,心里有气,他这么护犊,就算晓得犰犰卷进这乱七八糟的事儿里肯定有她的不是,可怎么得得怪自己家犰犰?我家犰犰会来事儿,打小就这样,哦,她惹再大的事儿,也没见把她吓成怎么样,现在,这一桩又一桩,就是这些人把我们家犰犰不得了,欺负她脑子不清不白,———咳,怎么办,高教授就是这么一人,遇上犰犰的事儿,特别不讲理。因此,打着的就是接了犰犰后打死不与这些权贵再沾分毫的打算,也没什么好说的,接了人,直接走人!


可韩应钦还站那儿呢,王碣石敢走?回头看韩应钦,


死犰犰这一见到爸爸就没骨头的样儿,小韩将军是又恨铁不成钢又无奈,可眼下这情形,她爸爸把她管紧点好,叫这些妖孽们缓缓,要不,真把犰犰伤着了,谁答应?到时候,又有多少人要死要活?


小韩将军只得洒脱地微笑着点点头。


犰犰跟着爸爸走了,最后,还是回头看他,边走边回头,那眼睛里,———


咳,韩应钦轻叹,归根结底,她最作孽,你看,她这只进京短短多长点时间,——硬是差点生生要了两位爷的命啊!


第九章


高犰被领回家了。


飞机才知道她爸爸正准备动身去。中科院、武大与法国科研中心极地研究委员会合作组成联合科考队,将在位于日喀则地区定日县巴松乡南面珠穆朗玛峰下绒布沟东西侧“卓玛”山顶的绒布寺进行为期两周的科考。


绒布寺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景观绝妙,神秘悱恻。高犰一听她爸爸要去那里,关心地问这问那,倒一下冲淡了北京遭遇的纠结事。高廻也不想女儿再参合到这些人这些事中,自然更不得提起,不过,接下来的打算是要跟她商量一下的。高廻想把女儿带在身边,可是又怕高原气候犰犰受不住。


“犰犰,这个季节去捷克呆一阵儿很舒服的,陈益阿姨在布拉格,要不,你去她那儿玩玩。卡罗维发利、克鲁姆洛夫、泰尔奇,你要有兴趣,自己游历一番也可以。”


高犰摇头,


“爸,我晓得这种时候你不放心我,我也知道要走远点。我跟你去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跟在我身边我亲自照顾你我当然最放心,可是,这次海拔高,我怕你身体掐不住。”


犰犰笑,还拍了拍他爸爸的肩头,搞得像个领导,


“老高同志,我又不是没住过高原,你太小瞧我了。还有,我就不能照顾你啊?”


你说,高廻宠他的这个死犰犰也是有原因滴,犰犰神里神经的,不过在家人跟前性子还是蛮活泼的,什么都跟爸爸妈妈说,有时候叽里呱啦,有时候又zhe,比起高狳,感情表达更直接,更像贴心的小棉袄。


高廻笑得几舒心喏,张开左臂搂住他的丫头,犰犰靠在爸爸肩头,她爸爸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头,“犰犰,你这次跟我去也好。我本也有这个打算,你妈妈一直想到世界上最高的地方去住几天,可惜你知道妈妈 的身体,——这次是个机会,我想带上你妈妈 的骨灰,———也算了了她的一个心愿吧。”


这一说,犰犰更是连连点头,鼻头酸酸的。


她爸爸真的很爱她妈妈,从骨灰的处置上就可以看出,完全遵照了妈遗愿。卓璇的骨灰,一半送到了大西洋彼岸,和她娘家的亲人团聚。一半,留在了自己的小家里。高廻亲自去烧制了一个青瓷瓶,婉约婀娜,很适合犰犰妈妈生前的气质,放在了家里的照片墙上,旁边环绕的,是他们一家四口各种时期的照片,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犰犰小时候的,囡囡小时候的,世界各地的欢笑踪迹。———


“囡囡现在在英国,我也不想打搅她工作,不过,还是跟她说一声,如果能回来,也叫她过来,咱们一家四口也算一同到高原游历过了。”


“嗯嗯嗯嗯。”这是妈 心愿,犰犰觉得格外温暖。


事儿,既然这样定下来了,回武汉后就全力做着赴的准备。


也许真是遇大事后人就会成熟几分,不知怎的,这次回来后,高犰好像变得——怎么说,沉稳些。


其实,初一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死法”饶是高犰再无心无情,怎么会没有感触。心境上肯定会有些变化。再说,这次去的“基调”一下“拔高”到鸟“为妈妈还愿”的层次上,高犰肯定格外懂事。


高廻还要忙科考队那边的工作,犰犰不叫爸爸分心,自己和家里这一头全独自处理好了。


首先工作上要有个交接吧,她请了一个月的假。


然后,去高原地区一些必备的私人用品,她还挺过细,列了一个单子,高廻也审核过一遍,她照着去置办了。荷兰妹妹这天陪她逛了一天,中午在“小艳阳”吃的饭。


“你们家那二狐狸什么时候去咧?”荷兰抽出一根烟,点燃。犰犰不抽,她要上高原了,决定一个月不抽烟。


“二狐狸”就他们家高狳。说过,荷兰就是嫉妒高狳生在了高家,所以总有点小心眼儿地比着她。


“囡囡在英国,爸爸一给她打电话,她就要回来,爸爸不同意。问过时间了,总理是下周回国,囡囡一回来就赶过来。”


是金子总要发亮的,高狳的才华还是得到了重用。不过,上次的事情还是有点受影响,最终没有直接调到领袖身边工作,而是在总理的外翻一团里。这次,就是随总理出访欧洲四国。


“咳,她要不去,我就去了。不过,说实话,我要去倒是想给你好好做场法事。”荷兰微蹙着眉头,烟灰在烟缸里磕了磕。“你晓得滴,我老头信藏佛,俺们家在拉萨寺庙认得不少这样的人,找个活佛给你去去劫。”


荷兰的老爸跟犰爸爸那完全不是一个气质,犰爸爸一新贵高知,多强的高雅潇洒范儿。她老爹咧,典型暴发户,土财主一个,而且,迷信的要命。也虔诚的要命。每年,荷兰妹妹一家举家要去拜佛拜六天,天天五体投地滴上山又下山哇。荷兰说,她的小肚子就是那个时候减最见成效。


“呵呵,我爸爸不信这的,不过,这次倒也说,要带我去见见活佛。”犰犰笑着说。


荷兰夹着烟指了指,“那个初一真是不地道!就算死,裹个红被子,多不吉利啊!他说不化厉鬼,那还是要把你给缠住。这样说起来,你那个韩应钦倒是真靠谱,对!那玩意儿就该当时烧!还非要当着你的面儿烧才作数。”


犰犰愣了愣,“他不信这吧,他烧那被子是怕我总想着这些,——”


荷兰直摆手,又摇头,“肯定信!尤其北京那些个八 旗,信得厉害。我爸说,你上京送他们真金白银都不及写他们的名字捐雍和宫香火钱得他们的心。”


犰犰像听稀奇的,想想,又一笑,她那小心思,就想着赶明儿去问问韩应钦到底信不信。更甚,神经病还当回事的真跑去雍和宫那平安符里翻呐,结果!——何止韩应钦一人,——犰犰那会儿又哭又笑,你想,雍和宫一棵福禄树上全是她的名字,——每个人赤诚诚的心意,———


咳,谁不信?不信的,怕她出事,也只得信。


当然,荷兰没说假话,越是高层越信藏佛。因为,立即就有了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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