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先不谈,还是说说谈若素对选拔结果的质疑吧。总算她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与上榜的诸人比差距颇大,就连一向看不顺眼的妹妹谈若素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所不及,因此她的矛头主要指向了凤得,当众宣告凤得没有资格主持这项赛事,要求向她挑战器乐或舞技——谁都知道凤得入学不过一月,箫也只学了一月,进步再快也比不上她们的多年苦功啊。
凤得听后只是眨眨眼,唉,原本也没对这娇蛮女子的智商抱多大的期望,只是,这句质疑也太弱智了一点!自己可是皇室任命的特派人员,你一个贵族竟去质疑皇室的任命?嗯,知道了,凤得兀自点点头——这谈若素接受的不是精英教育,而是小白教育——直接将谈若素挑衅的言语当做空气,无视了过去。
至于挑战?嗯,她倒不认为谈若素她们的这种做法不光明,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在众人眼里的小人行径倒被凤得认为是谈若素难得聪明的地方呢!——嘿嘿,所以说凤得姑娘的逻辑也很强大。不过,聪明归聪明,谁说对方聪明了自己就要变笨的?她不会应战!——或许有人讲怕什么?将前世所学所见随便露一手,绝对震得她们狼狈败逃!——愚蠢!莫说凤得没有稳赢的把握,毕竟那些女子浸y其中十多年;就算凤得有把握能赢,凭着几首金典曲子大败她们,又有什么意思?给别人演戏看?出风头?提供旁人茶前饭后的谈资?还是出气?
——好吧,凤得承认这些想法其实她心中都有。…_…!可是,关键是人不对!就算要比也不是谈若素啊,精彩的较量最好旗鼓相当,起码要求双方差距不大吧?谈若素的水平,太差了!凤得没劲跟她瞎闹腾。
可是,放着这么个人在面前叫嚣不休也很烦,既然自己不想应战,那就找别人代替。凤得环顾一周,此时风云榜的众人都在场,可看来看去觉得选谁都不妥,为什么呢?谈若素指名向自己挑战,虽然他们多数人都有稳赢的实力,可是他们应战又算什么事儿?他们都不是自己什么人啊,没有立场,没有资格,也没人会服气。怎么办呢?凤得甩甩衣袖用手心撑住下巴,唉?有了!还有个家伙是跟她荣辱与共的嘛!
谈若素见凤得半天都不应她,表情是彻底的无视,肚子里快气出火来了!正要质问,蓦然那个人有动静了,只见她伸手进入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团,不,一只精神萎靡的——小鸟来?!
瞪眼等了半天就是这个结果,这是干什么?侮辱她吗?谈若素的心火已经烧到肺里面去了——肺都快要气炸了!
众人但见另一当事人凤得神色自若,两手齐出握住那只病鸟,狠狠揉搓!看得本没有多少怜悯心肠的人都生出一点同情来——真是可怜的小鸟啊!看它这凄惨的遭遇怕不是这女人的备用食物吧?(嘿,他们这可还真猜对了,当初小乌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是因为疑似有备用食粮的价值才被凤得拣去的,不过人家现在农奴翻身,由美味食物变成地位显赫的堂堂跟班了,那段初见的绮思就被凤得彻底抛弃在了回忆里。作为一只正茁壮成长的小鸟,凤得作为其监护人有义务保护它的思想不被打击,不能让它得知了自己的原始价值后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因此很有责任心地将过往挥散在了空气中!)
以最有效的手段将昏昏欲睡的小乌叫醒后,凤得很有爱心地帮它顺着羽毛,同时将此时的情况跟需要它做的事交代清楚,手力加重地抚摸了两下以示鼓励跟威胁——绝对不能输!做完这些,凤得终于有空抬起头懒洋洋地赏了众人一眼,发现大家的神情脸色那叫一个千奇百怪、精彩万分——愤怒有之、惊讶有之、好笑有之、不屑有之、担忧有之、兴味有之,不过倒有共同的一点,那就是疑惑。在众人看来,拒绝别人的挑战是懦弱的表示,尤其众目睽睽之下更没有拒绝的道理,可是,凤得在这个时候捧出一只病鸟来干嘛呢?
凤得不理众人的疑惑,转而对谈若素轻轻一笑:“今日身懒犯困,无法奉陪,见谅。不过若谈学姐执意要比试,就由我的从属小乌替我比过,学姐意下如何?我可以在此郑重声名:小乌的一切胜负就代表我的,绝不反悔!
这可是小乌正式亮相的大好机会啊,虽然暗藏着留作后手或背后偷袭都是妙招,但一来偷袭不是自己的风格,对小乌的修炼也不利;二来以后明里的事也可交给小乌代理,自己更轻松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不说凤得心里打的好算盘,但说谈若素听了这话,可再也忍不住了,气喊道:“凤得!你这是什么意思?敢用一只畜生来侮辱我?!好!这是你选的,我要狠狠地教训你的目中无人!”
凤得毫不动气,心忖她这句话倒没错,她还确实入不了自己的眼,不过,自己这也是策略啊策略,看她这不是气急败坏了吗?兵法云“以治待乱,以静待哗”嘛!
凤得如此胸有成竹是有原因的:话说小乌这家伙虽然修炼不济(跟她比),倒是有一项值得称道的特殊本领:只要它将灵力运于喉咙,便可发出一种特殊而动听异常的鸣叫,以它现在的修为足可让方圆一里内的生物心迷神醉!这也是凤得在小乌身上发掘出来的独特战技,取名“醉魂音”,本质应属于音杀,与凤得自创的眸杀术也有异曲同工之处。据凤得猜测这应该是小乌的种族天赋,以后或可凭此确认小乌的种族。而以这种技能对付谈若素,几有杀j用牛刀之嫌,不过只要让小乌控制好灵力输送程度,还是可以遮掩的——不至于让有心人察觉到其中潜藏的绝大杀伤力。
因为是谈若素提出的挑战,按规矩比试内容就应由凤得决定,假作思索了一会儿,在谈若素耐心再度告罄前才勉为其难地决定道:“就比歌吧!”其实原本压根就没得选,难道让小乌去比器乐或是舞技?开玩笑!“胜负就由在场所有人评比决定,支持者众的一方胜!”
谈若素点头,这方法很公平,自己对自己的歌喉也非常有信心,绝对不会输!——就算是黄莺也不在话下,何况一只乌鸦!遂不再多言地酝酿状态。——也是,她怎么可能让一只鸟先唱?(或许还因为不敢再听凤得的言语了,怕再被刺激到!)正深吸一口气,突然——
“且慢!”凤得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运气,语气懒洋洋中有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谈学姐,我们似乎忘记谈胜负后各自的奖惩了。嗯,若我输了,如你所愿主动辞去特配人员的资格,那么你呢?”
“笑话,我会输吗?”谈若素嗤笑,她也不是盲目过来挑战的,早打听过这个一年生学箫才一个月,而之前也没有接触过其它乐器。(玉笛一直被收藏在乾坤袋中,未曾露面)
“话不能这么说,就算学姐你有稳赢的把握,但比赛有比赛的规矩不是?还是讲清楚为好。”
“哼!随你要求,总之我是不会输的!就怕倒时候你会输的哭不出来。”
凤得早有腹案,但还是装作沉吟了一会儿才满不在意地道:“这样,谈家只有学姐你有自主择婚权吧?若你输了,就将这个权利让出来吧!”其实凤得是手下留情了,因为即使谈若素失去这个自主择婚权也没有损失,毕竟她还是嫡女,身份摆在那儿,婚配时还是有选择权的。凤得这么说只是向凤家多要了一份权利而已。(以凤得现在跟谈若云的交情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当然,若是日后交情深到一定程度,这个条件就是“先礼”,谈家再牵扯不休凤得就会直接“后兵”了。凤得可绝对是个霸道的主啊!)
谈若素显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很爽快地答应了。
凤得偷笑,这个条件表面看是她吃亏,可实际上无论输赢对凤得来讲都没有任何损失:她可对那特配人员的资格一点也不感冒;反之,若谈若素输了,谈若云就得欠凤得一个人情,这段善因就算结下了,对日后是大大的有益啊!这才是凤得真正想要的,她的目标是:找看得上眼的人广结善缘,日后收获善果!——至于看不上眼的人,那都是小兵小虾,关联到的那点恶因可直接忽略不计。
比赛就在谈若云的自信满满,小乌的昏昏欲睡,凤得的镇静自若中开始了。——一刻钟后,又在凤得始终如一的镇静自若,小乌始终如一的昏昏欲睡,谈若云天崩地裂般的摇摇欲坠中结束了。胜负不言而喻。
整整一天,凡是在场的人都还沉浸在那美妙婉转的鸣声中,说“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也绝不是夸张!那是从每个人心底生出的真切的感动,身临其境般如梦似幻的感受,随着歌声仿佛翱翔在云端天际,徜徉在蔚蓝深海,飘荡在宇宙尽头,甚至心中有了这样的明悟:这就是天籁!
凤得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小乌修为大涨后这招“醉魂音”强到了这种程度——这还是它克制了的结果,莫说在场的这些人,就连紫阶中段的自己都差点把持不住,但仍然沉浸到了歌声营造的氛围中——只是没了那份迷醉,惟余享受。
所以说,此章中一展风华的就是小乌。
第二十章 赐婚闹剧
皇宫正殿门前,景帝正为包括大皇子景玄昱、二皇子景玄天、三公主景月如的使节团饯行,凤得当然也在其列——她对此可是颇有抱怨,起这么个大早实在是太摧残人了,虽然自己修为精深甚至可以连续一个月不眠不休仍神清气爽,但煎熬的日子已经在“四境绝地”过了十年,如今熬出头了谁还愿意受那份罪啊!颇有怨念~~
经过跟谈若素的一场比试,人人都知道了凤得有一个了不得的小宠——虽然凤得声明过是从属,不是宠物。为什么她敢将小乌公之于众呢?要知道在进景程前,可是有许多人都见过跟着她的这只小灰鸟呢!
呃,事实上凤得早已发现,除寒渠之外,景玄天应该也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不然宫宴那晚不会表现地那么亲近,那可不像一名皇子对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能做出来的,八成还是来景都途中的那几天相处跟集体任务这次,不可避免地显露出的本性招致了他的联想。其它如燕轻久、靳冽等人应该还只是怀疑自己有伪装,毕竟当初仅有一面之缘,熟识都谈不上。
不过他们这还不算太敏感,谁让自己那么漫不经心呢,连名字都懒得换,可是在取名方面自己还就有这个坚持——决不匿名,我既然认可凤得这个名字,这辈子都只会叫这一个名字。这也算是对这世父母的一种承认吧——灵魂是自己的,那么除了身体,就只有名字是他们仅剩的赐予。
景帝明显中气不足且断断续续的出使致辞被凤得毫不客气地忽略了,因为她的眼睛扫视到了一个意外会出现在这儿的人——衣菲菲。很奇怪,衣菲菲系大家出身,采麟节当晚却并没有出现在宫宴上,现在又随景国使团前往翌国,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算了,只是浅交而已,没必要交浅言深。只是,凤得难得地感慨了:这个世界不知道是自己了解的太少了,还是这本来就是一个充满了秘密的世界,处处有惊奇呐!
刚发完惊奇的感慨,就有人在这饯行会上上演了一出格外“惊奇”的大戏给她欣赏了,——当着百官群臣的面。导演是一贯饱受宠爱的月嵘郡主,演员是她自己跟——没了!就她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没办法,谁让另一个人不配合呢。事情的起末是这样的,极富戏剧性的一波三折:
饯行刚结束,景帝正欲起驾回銮,就见景月嵘疾步上前拦驾下跪,小脸微垂,娇中含羞的模样颇惹人怜爱,不过那作风就大胆多了,娇声奏道:“皇帝伯伯,嵘儿有一件事求您恩准!请,请—”抬头见景帝面目慈爱地看着她,胆子又大了许多,接下来的话终于顺畅地讲了出来:“请您为月嵘赐婚,月嵘心属寒渠寒大哥!”
景帝与群臣都被这一番大胆告白惊了一下,面露诧异,接着就是喜事将近的兴奋。凤得也因这出告白精神一振,转眼看到理亲王微笑的神情心中明了,看来这出戏是得了他首肯或者就是这位王爷授意的,这么一来赐婚一事是有备而来喽?不过景帝怎么会不知道?
毕竟是皇帝,城府深沉,景帝的面色立马恢复了过来,面带笑意地对他的郡主侄女道:“月嵘长大啦,都寻思着嫁人了。不过我景国的郡主就是好眼光啊!嗯,若是寒渠,确实相配!就不知寒渠贤侄是否情愿?”立刻,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寒渠,尤其景月嵘的眼波那叫一个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寒渠可毫不欣赏她这幅期盼羞赧又含情脉脉的模样,本就常带寒意的脸直接进化成了冰山,还是青中带黑的那种,也不上前,就在原地微躬身地行礼回道:“陛下见谅,寒渠年刚二十,无意于早早订婚,对月嵘郡主也无此心意!”对哦,二十还不到成亲的年龄,只能定亲,这个借口也不错,可是那后半句就——
众目睽睽之下那副冷硬的表情显得坚定而毫无转圜。景月嵘的眼圈立马就红了,再就是越来越盛、不可遏止的怒火从泛红的双眸中喷s出来,显然是心里气到了极点。
寒渠这两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半点情面也没留,可是,即使这样,景帝也不好怪罪与他,就是他的原地行礼也是有文章的,这是在提醒别人自己的身份——他是黎国人!
也是,让景帝赐婚?凤得摇了摇头,这小郡主这样做可不怎么聪明,看这两人相处的情形就知道,寒渠对这位郡主根本无意,而皇帝又不是他黎国的皇帝,寒渠的身份看来又极高,就算景帝心里愿意,也得有所顾忌,不能强给他赐婚。
这景月嵘怕是常年被娇惯得太过,以为世间万物她要什么有什么,万事她想做便能做到,实在是天真到愚蠢呐!
可是这台拆得,太彻底,太不留情面了!凤得有些感叹,以新的眼观重新打量寒渠:原来此人无情起来是这个样子哪!——几乎都不比她差了!(其实还差的远呢,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凤得转念一想,也是,这儿的男人又不能像前世封建社会一样,三妻四妾光明正大,也不能像现代社会那样离婚如家常便饭,一个妻子的限制名额当然要严肃对待——虽然似乎不限情人。
此时理亲王的脸已经成了铁青色,本来按他的想法,寒渠身份高贵足以配得上他女儿,宝贝女儿既钟情于他,又是很少能与他说得上几句话的女子之一,想来这段婚事问题不大——虽然听说他最近对一个孤女颇为关注,但一个毫无身份的女子哪里不好打发?定亲后自然断了来往……寒渠现今的做法实在欺人太甚,可是他的另一个身份连他也要有所顾忌,只好强压怒火。
景帝显然见到了理亲王不豫之极的脸色,他跟这个仅有的兄弟还是很亲近的,打圆场道:“既然世侄现无此意,那就日后再商议。我们月嵘那么招人疼爱,二弟就不用急着为她c这个心了!”以他一国之尊的身份能说出这种话可是很难得的,简直有些迁就了!寒渠到底有什么秘密身份呢?仅是翌国的一个贵族这么简单吗?
众人刚生出一点喜事将近的兴奋,马上来个急转直下,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所有人中看得最津津有味的怕就是凤得了,瞌睡也没了。可是,人太高兴了会被妒忌的,这不,羞怒已极的景月嵘竟将火烧到她这里来了。
景月嵘此时显然有些失去理智,几步冲到寒渠面前,手指凤得的方向,尖声叫道:“是她!是因为她对不对?!”
寒渠之前那么明目张胆地频频前往书怀院,只要情报稍微灵通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间的关系异常。凤得眯了眯眼,都要怀疑寒渠之前的做法是故意的了,
这娇蛮郡主真是一点分寸也没有!凤得暗骂,你说她招谁惹谁了——应该说她好不容易这么长时间都没招谁惹谁,无辜遭殃啊!呃,遭殃似乎还不至于,还没人有这么大能耐,但麻烦是一定的!
景月嵘尖声不绝:“你当众拒绝赐婚,还是因为一个下贱的平民女子!你竟敢如此对我?!我,我恨你!!”
不知其它人表情如何,但凤得心里的火气“呼”一下便窜上来了!“下贱”?好你个景月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