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由长风对着柔柔深深一礼,动作牵动了身上伤势,一道道钻心的剧疼像锯子一样切割着他的神经,痛的他眉头打结。
“壮士不必客气。”
柔柔再次听她称自己‘女侠’,盈盈一笑,敛身还礼,声音清冷悦耳,如断冰切雪。
张子常和鹏怀远从柔柔的惊艳中回过神来,眼中闪过惭羞之色,再看到满地十数具自家兄弟的尸体,不禁眼眶泛红,喉头哽咽,低头默然无语。
触景伤情,柳长风也痛苦地流下泪来,不过他很快便止住悲伤,拭去脸上泪痕,说道:“你们还不快点拿药裹伤止血,莫非要等血流干了才肯动手?”
两人闻柳长风之言,这才如梦方醒般忆起身上伤口还未做急救处理,于是便手忙脚地取出金创药,进行敷药、包扎、疗伤等一系列动作。
鹏怀远皮粗肉厚,三两下就裹好了伤口,接着他便小心翼翼的替伤势破重的张子常敷药裹伤,嘴里却不忘向柔柔打听有关楚江南的消息:“这位女侠,东溟派是何门派,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
白道八派中并未闻东溟派之名,从楚江南展示出来的武功来看,他绝无可能是二流门派的人,即便是他身边的侍女柔柔,那轻功也是自己这些镖局中的武师所望尘莫及的。
难道这位大侠是魔门邪道中人?不管白道黑道,救了自己,就是好道!
毕竟对方刚刚才救了自己性命,对方的来历身份问题柳长风不愿深究,这也是江湖规矩,他一直有意的忽略,谁曾想鹏怀远却冒冒失失的提了出来,要知道当面闻及别人门派之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好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这里有几颗药,你们速速服下,对你们的伤势有好处。”
柔柔妙目流转,顾盼生妍,对于鹏怀远的问题却是避而不答,其实她对东溟派的认识也很模糊,只从楚江南那里得知,是个门户在海外琉球岛的门派。
普通镖师常备的金疮药哪里比得上楚江南刚才给柔柔的,隐居东溟的‘邪医’烈钧调制的内服灵药,柳长风虽然不知其有何珍贵,但对方若要害他们根本不用费如此功夫,于是恭敬的接过柔柔递来的精巧瓷瓶,忙开口谢道:“多谢女侠赐药。”
就在这时,鹏怀远突然说道:“大侠回来了。”
柔柔含笑俏丽,美眸望着前方,只见楚江南坐在车辕上,拉缰绳策骏马,拖着马车从远处缓缓行来,车厢顶篷上横着一个不见动弹的黑衣杀手,死活不知。
柳长风神色凝肃,心中暗忖像这等武功高绝之辈,半脾气古怪难测,还要小心应对,不要无端惹他生气。
楚江南单手拉着马车缰绳,将车赶到距离柳长风等人不远处,勒马驻足,他抬头扫了三人一眼,道:“你们的伤不碍事吧?”
“还死不了。”
柳长风嘴角微微抽了抽,苦笑道:“我们能够逃脱性命,全仗大侠出手相救,我等拜谢大侠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柳长风便抢身跪了下去,在他身后的张子常和鹏怀远也都跟着一并下跪,楚江南皱着眉头嘀咕道:“动不动就下跪可不是好习惯。”
柳长风的膝盖才稍稍弯下去一点,只觉迎面一股磅礴的无形气劲从楚江南虚扶的右手涌出,将他整个身躯硬生生抬了起来,无法下跪,他明晓楚江南内功深厚实为自己身平仅见,面有讪色,恭声道:“大恩不言谢,大侠的再生之德,在下不敢有忘,必定铭记在心,今后若大侠有何差遣,柳某人义不容辞,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楚江南听他说得慷慨激昂,不由哑然失笑,道:“各位不必客气,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在下也是初出江湖,什么都不懂,今后如果在江湖上行走,还得仰仗各位多多帮忙。”
柳长风恭维客套了两句,犹豫了一下,出言问道:“在下苏州镇远镖局柳长风,还没请教大侠尊姓大名?”
柳长风人送外号‘拂柳剑’,只是见识了楚江南的武功,他没好意思这样介绍自己而已,人贵有自知之明。
楚江南当然没有听说过柳长风这号人物,报了自己姓名,对于柔柔介绍说是自己妾氏。
柳兄弟楚少侠的虚礼一番,楚江南实在耐不住这繁文缛节,上前一步扶住柳长风摇摇欲倒却仍坚持客套的身子,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柳兄,请问马车中封大侠的那位朋友可是上官夫人?”
乾虹青的身份柳长风等人不知道,楚江南却是一清二楚,这位怒蛟帮帮主上官鹰的夫人,在潘阳湖血战之日被乾罗出卖,心灰意冷,浪翻云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让封寒带她离开怒蛟岛,从此她便与封寒一起归隐山林。
“我只听封大侠称她为虹青,并不知此女身份,而她被封大侠送到镖局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看来像是中了毒。”
柳长风摇了摇头,她并不确定女子的身份,不过对楚江南的问题却是不敢稍有迟疑,有问必答。
虹青?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肯定不会错了,楚江南点了点头,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以‘左手刀’封寒之能,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乾虹青下杀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看来武林果真是一个充满意外和惊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