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陆为民在接手这个企业改革工作时就知道自己不可避免的会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国企是块唐僧肉,哪怕是再困难的企业,对于很多人来说,那也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
正因为是国企,正因为困难,所以没有人认为它该盈利该核算成本,几千人的企业,那么大的骨架,甭管是在里边解决点儿费用,还是简单搞点儿基建项目,或者是捣腾转手一下旧设备,采购点儿物资,这里边门道实在太多,总会有发财机会,实在不行,一个企业里边打个招呼,给自己亲戚舅子老表解决一个轻松一点儿的工作,那总没问题吧?
对于很多人来说,只要这个企业存在,市政府每年就得几百万几千万的往里边砸,这么大一笔资金,总得有点儿要从手指缝里漏出来,大家也能沾点儿荤腥,可是一旦改制,变成政府各职能部门再也不能直接伸手的企业,那对这些人来说不是自断财路?
至于说这个企业有没有竞争力,在市场经济规则下能不能生存下去,那都不是他们考虑的,他们只关心自己手中这点儿权力能不能变现,权力能不能转化为好处。
陆为民深知这个利益群体不小,的确,纺织行业不景气这是大气候,但是很难说这四大厂陷入困境甚至绝境其中就没有猫腻,就是傻子也能知道这里边或多或少有些问题,这几年宋州市政府为这几家企业解决生产生存问题所拨付的技改资金、基建资金、解困资金以及各种担保贷款,究竟有多少落入这些人手中,他心里有数,市纪委和市检察院接到的各种举报信也不少,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动,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引发躁动而影响到改制的进行,他的想法就是要等到新麓山集团的经营基本上理顺之后,再来细细清理这里边的问题。
也正是因为陆为民表现出来的既往不咎的姿态才使得这四大厂企业的大部分高层安下心来,没有在这一轮改制中搅浑水鼓捣事儿,否则这样庞大一个群体,这样赤luo裸的剥夺了他们权力,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但这只能说稳住了大部分人,始终还是有少数不知死活的人要在里边当搅屎棍,对这一点陆为民也只能暂时隐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总会有拾掇这些家伙的时候。
“萧樱,马上就是春节了,你怎么安排?”陆为民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随口问道。
“嗯,没什么安排。打算回**老家一趟,我母亲身体不太好,回去看一看。”萧樱也没在意。
“唔,打算回去几天?”陆为民知道萧樱在家里是老幺,上边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兄长是同父异母,在乡里,没啥联系;还有一个兄长则在外地当兵服役,已经在外地成家,回昌江的可能性不大;最后一个兄长则在永济信用社工作,母亲也一直跟着这个哥哥。
萧樱迟疑了一下,“回去两三天吧,后天回去,初二早上回来。”
陆为民也知道萧樱和她那个在**的哥哥关系不是很好,因为她的前夫和这个兄长关系一直很好,两人婚姻也是这个兄长牵线搭桥,离了婚之后更是形同陌路,那个兄长觉得萧樱的名声本来就不好,永济小樱桃这个名头就是一种耻辱,现在离了婚更是映证了这个传闻,更无往来,所以这两年萧樱也一直没有回去。
陆为民很喜欢萧樱这种恬淡的性格,他一度想过如果不是自己把萧樱从文化局调到招商局,萧樱的家庭婚姻会不会一直延续下去,对这个问题他一直很想问萧樱,尤其是萧樱现在在宋州也是孤身一人,好像来宋州两年也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这让陆为民内心深处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歉疚。
“萧樱,我想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嗯,藏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或者说不好问你,但我觉得始终梗在心里边儿不问不快。”陆为民捧着茶盅,玩味般的摩挲着茶盅,看着萧樱。
“哦?什么问题?”萧樱心里一跳,脸也有些发烫,拂弄了一下额际的发丝,竭力让自己表情自然一些,“你问吧,真让你过年都不舒服,那我罪过大了。”
“嗯,我就想问,如果当初在**我没有把你从文化局掉到招商局,你说你会不会和你前夫之间的婚姻会不会一直维系下去?”陆为民目光明澈,注视着萧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