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两个孪生兄弟心有灵犀,齐声喝止幺弟的胡言乱语。
他们可不想看到才新婚的幺弟被恼怒抓狂的老大发配边疆做生意,放娇嫩嫩的小娘子在扬州被老爹欺负。
哼!南宫思远冷冷她瞄了幺弟一眼。
姑且念在这小子新婚,不跟他的童言童语计较。
嘻。南宫思君得意一笑,耸耸肩。
他会这么嚣张不是没原因的,不过,假如现在掀了阿兄的大秘密,他才会被发配边疆例!地雷踩踩就算,他可没真的要它引爆。
尸骨无存的样子可不惹人怜啊……
他还有小娘子要养,对于南宫家的掌权老大当然是惹不得、惹不得,他可是很懂得分寸的。
呵呵……看到几个表兄弟斗气的模样,上官凌风又笑了。
难得看到摆足架子的南宫家老大被扯下水,不笑实在太可惜了,不过也足见他们兄弟情深,连自家老大都敢惹。
别开了,把阿兄惹火,妳不会有好处的。想到老爹火冒三丈的模样,南宫思齐提醒道。
我只是跟阿兄开开玩笑,阿兄的心胸哪有这废狭窄,对不?南宫思君也以茶代酒,向老大致歉。
嗯。淡淡虚应,南宫恩远心里挂念着在湖州的人儿。
眼前景物,不是他人生的重点,来看看老幺的人生新风景,也算是尽做大哥的一份心意,就当回馈幺弟在湖州帮他的大忙。
这回,爹的火气可大了呢!南宫老三淡笑,转移话题。
他哪次不气?南宫老二耸肩,老爹可从来没给他的娘子好脸色看过,每个媳妇儿他都不满意,我们应该习惯了。
也是,讲起来……我的华儿至少还是个富家千金。提起自家娘子,南宫老三的口气万分宠溺,在咱们扬州可是大家都知道的,结果老爹的脸色也没好看过。
他叹口气,直觉老爹真是难伺候。
是顽劣到鼎鼎有名吧?这桦娘子也只有你当宝。想到江华儿的皮样,南宫老二皱起眉。
那是她的个人特色,总比有人闷声不吭就哭了大半个月来得好。敢嫌他的娘子?也不想想自己讨了个闷葫芦兼爱哭包,府里常常闹大水,还累得表兄三不五时派丫鬟过府探望,这样的娘子就好棒吗?
哼!
真是笑话了。
雁儿温驯可人,她的好处岂是你能了解的?见不得亲亲娘子被手足批评,南宫老二即刻出言捍卫。
是,我们欢笑满人生当然不了解闷闷的厢房有什么好乐的。要比刻薄,他南宫老三是不会输人的,不过刻薄到彼此的媳妇儿,讲赢了也没什么好光彩的,总还是自家人。
偏偏两个孪生兄弟y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你们两个不能休息一下吗?摸摸额头,南宫老大听多闲言闲语,突得头很痛。
我倒不知道二哥跟三哥对彼此的娘子有这么多意见。老四凉凉地c话。
众所皆知,他的糕儿是老实头一个,没什么好嫌的。
反正关在房里,也是我自己看,你们不爱可跟我没关系。南宫君三才不希罕兄弟们欣不欣赏,他爱就成了。
这倒是。老二频频点头。
雁儿的泪水再多,反正都是为他掉,接泪、拭泪、心疼都是他,与兄弟们可没瓜葛,还管到他们爱不爱?
可笑至极。
所以,你还有意见吗?南宫老三冷冷她瞄了看戏的老幺一眼。再对兄嫂说些没大没小的话,他就知道了。
就不管姨父的火气了吗?上官凌风连忙打圆场,忿开话题。
这回的抢亲,可是抢到自家头上了,小丫鬟许配出去,结果让自己的儿子给抢跑了,这像什么话?
南宫老爹的面子挂不住吧?
糕儿原本就是我带回来的,他随意将我的女人许出去,我削他面子又如何?讲到这事,南宫思君就火大。
在场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知道老爹这回干预得有点过火,或许他是希望有个儿子能讨房门当户对的媳妇吧,眼见连小儿子都不顺他的心,手段难免激烈了一点……
自已小心点便是,光明正大的跟爹唱反调也难看。思索半晌,南宫思远终于开口。
知道了。南宫思君闷哼。
他默默凝视端坐北屋听戏的小娘子,心里突然忧虑起来。
他希望能守着她到天长地久……
但又害怕自己的肩膀不够厚,无法为她抵挡所有风雨。
握紧拳头,南宫思君悄悄为自己打气。
点儿,妳也来了!
一睁开双眼,糕儿就看见熟悉的面孔,她紧抓着变生妹妹的心手,欢天喜地。
四爷说妳在这儿无聊,要我过来陪妳。点儿看到老实的姊姊并没有太大改变,心里头才渐渐欢喜。
原本她还担心糕儿飞上枝头当凤凰,就会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样吗?他人真好,不过她们之前的差事怎么办?糕儿不放心地问:那三夫人那里……
三爷换糖儿跟蜜儿过去了,三夫人和气,很多人抢破头要这门差事,是夫人说她还想要一对姊妹服侍,三爷才点到她们的。点儿的语气充满了自豪。
她们姊妹俩可是南宫家的模范奴才呢!用过的人都知道喔。
那妳有没有告诉她们三夫人喜欢吃什么东西?不改旧日习性,糕儿总是记着主子喜欢什么。
有啊,她们俩记得可牢呢!
姊妹俩几日没见,一碰头就是讨论旧日的主子喜欢什么东西,也不管身旁的人怎么想。
这景象正是南宫思君进房时所看到的。
呵。男人淡笑出声。
四爷。
见丫鬟们朝男主人福身,糕儿跟点儿也紧张兮兮地站起来,一同向南宫思君请安。
全都下去。知道糕儿不适应新身分,男人也不点破,只是走到娘子身旁,牵住她的小手。
那我也……看着妹妹要离开厢房,糕儿不禁也想走。
点儿留下。南宫思君叹口气,唤回同样不适应新身分的小姨子。
哦。有事吗?点儿狐疑地看着男主人。
而走在几个丫鬟之后的小翠却留意到点儿的特殊待遇。是因为她跟夫人长得像吗?可她的确是穿著南宫家发配给丫鬟的衣裳啊……
为什么她跟四夫人那么要好,又长得那么像?她们有亲戚关系吧?
小翠拉长耳朵,细听爷儿说的话……
点儿,妳在这里也是半个主人,不用那么紧张。
南宫思君让两姊妹都坐下后,才用醇厚的嗓音轻声说明她们在南宫家的新地位。
哦。眼中泛着狐疑,但点儿还是答应一声。
用力一握妻子的小手,南宫思君同时嘱咐她:妳也是,妳是我的妻子,只要学着怎么当主人就好了。
好。可是要怎么当主人呢?
糕儿皱起眉,有点苦恼。
从小到大,她没学过怎么当主人,老嬷嬷只教她们怎么当好奴才,博得主人的信任,可是当主人……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妹妹。妳比较聪明,妳会吗?
点儿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姊姊。我也没学过怎么当主人,怎么可能会呢?
两双清澄的眸子里映着满天飞舞的问号。
南宫思君体恤地开口,妳们有问题就尽量问,我教妳们。
好奴才怎么可以让主人费心呢?爷儿们的时间是用在正事上的,这是好奴才守则之一。
糕儿立即摇头,我们没问题,谓四爷不用担心。
还叫我四爷?男人淡笑提醒。
扼,我们没问题……请夫君……夫君不用担心。糕儿结结巴巴,一想到新的称谓就害羞。
此时,南宫思君才满意地点头。
他的娘子只是还不习惯,必须给她多一点时间去了解有什么改变,也许……他应该帮她们找个夫子。
有人带领,总是比较容易上手的。
南宫思君开始盘算该找谁指导两姊妹在锦粹园的生活,毕竟对她们而言,这是个全新的开始啊!
见到这样的情况,点儿有点开窍了。
她的姊姊现在是个夫人了,她也托姊姊的福,不用再当人家的奴才,可是,当主人要干什么?
点儿两手交又叉在胸前,开始觉得苦恼。
老四真是慧眼识英雄,找我当夫子,那就对了。江华儿一走进新房,看到旧日服侍自己的婢女现在成了自己的她嫂,感觉非常新奇,也笑嘻嘻地揽下新的差事。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改变糕儿的想法,不过,要学着当主人还不简单?就是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项任务有什么难的呢?
她保证等南宫思君回到扬州时,一定让他看到全新的糕儿。哈哈!
那妳可得好好表现,让人家知道妳的本事。南宫思怀淡淡揶揄娘子。
可不是?江华儿欢喜地接口,完全不管夫婿的嘲弄。
她期盼当个有用的夫人已经很久了,现在老幺来拜托,哪有不帮忙的道理?更何况,她当主子也当得很习惯,要改造糕儿变成落落大方的夫人,靠她就行了。
噢。看到自信满满的江华儿,南宫思君突然有找错人的感觉。
但是,他与三哥远行在即,也没空再托他人,把娘子交给顽皮的三嫂个把月,应该没问题吧?谁教行举有度的二嫂又怀孕了呢?而大嫂自称寡妇,正在湖州与大哥斗气……
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仅剩玩心过强的三嫂,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好歹总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应该不会太差吧?
南宫思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妻子郑重交给江华儿训练。
办完事就快点回来喔!糕儿好不容易偷得夫婿片刻空闲,拉拉他的手,不安地嘱咐。
知道。紧紧抱住小娘子,他低声响应。
好好喔……江华儿看着老幺跟新婚妻子缠绵话别,不禁鼓着小嘴,暗示夫婿照办。
乖乖待在家,我会带礼物回来给你。南宫思怀装作不懂,杀风景地表示。
哼!谁要你的礼物江华儿吏重重跺脚。
看夫婿还是没有抱她的意思,她实在是气不过,踢了不解风情的夫婿一脚,转身就走。
她也是个美人耶,居然都没有舍不得的感觉……不抱就不抱,有什么了不起?
哼!臭男人。
哇哈哈……没想到要出远门前还会看到妻子耍宝,南宫思怀连忙从背后搂住气呼呼的江华儿,朗声大笑。
窗外的枝头在喧哗声中,悄然冒出绿意。
春天,真的来了。
第五章
三夫人,我们到底要上哪啊?
嗯?江华儿非常不悦地瞄了糕儿一眼。
哦,我……我叫错了,华……华姊姊,妳要带我跟点儿上哪?糕儿马上改口。
爱去哪就去哪啰!江华儿边走边逛,顺手买下几样饰品。
几个貌美如花的富家女眷随意晃过城南大街,引发了不小的s动。
可是爷儿说没事不要出门。糕儿谨记夫婿远行前说的话。
怎么会没事?我们很忙的啊!江华儿白了糕儿这个死脑筋的小笨蛋一眼。出门玩乐找借口还不简单,当主人的权力不学着点,居然来纠正她?
点儿就安静多了,都没说话。
我啊……终于轮到她发表高见了,点儿清清喉咙,严肃地表明立场,主人上哪儿,点儿就上哪儿,我干嘛要说话?不过,一路走来,的确没什么事,没事做的确该回家了。
她说的可是公道话喔!谁也没帮,嘻。
妳已经不是婢女了。实在会被这两姊妹气死!江华儿伸出食指,用力戳了一下点儿的脑袋。
哦。她知道啊,所以她也没有自称奴婢,这样还不够吗?
妳叫我主人。江华儿鼻孔喷气,用力纠正脑袋已变成石头的姊妹花。
我忘了麻!好哀怨喔,这样也要被骂?
这我就记得很清楚,我已经很久没有说主人这而个字了喔。糕儿跟妹妹炫耀。
平时都是点儿比她机灵的,不过这一回,她们俩好象平手,两个都很不习惯,所以出差错的机会差不多,嘻。
这样也值得高兴吗?江华儿眉头皱起,开始觉得这夫子不怎么好当。
但她没等到回答,就见两姊妹径自讨论起测验结果。
四爷说我只是半个主人,妳是整个,当然要记得比我清楚啦!点儿不服气地反驳。
咦?是这样吗?夫君好象真的讲过这句话……
糕儿垂头丧气地同意。
正当两姊妹吵得不可开交时,旁边突然有个轻挑的男音响起。
这对姊妹花长得真可爱。
停止争吵,穿著同样款式的姊妹俩转头,滴溜溜的大眼望向他。
你是谁啊?
江华儿闪到两人前头,挡住男人的视线,你这人真没礼貌,这样跟良家妇女搭讪。
那要怎么搭讪才算有礼?看到穿著更华丽的小娘子出现,男子笑得很灿烂,好声好气地询问。
都没礼貌。江华儿拉着两姊妹的衣袖就要走。
小娘子,我这么客气地询问,你们不告诉我,才没礼貌吧?男子嘻皮笑脸地缠上。
我们都嫁人了,你站远一点。江华儿的脚步越来越快。
可是──
华儿姊姊都说站远一点了,妳是听不懂话吗?以前跟主人出门,都是她负责赶讨厌的男人,所以点儿主动抽回手,着腰喝止登徒子。
小姑娘,妳怎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是诫心跟妳们做朋友的。男人注视着点儿的双鬟发型,确知她与已婚配的女子不同。
不要!这男人真讨厌!赶都赶不走。点儿噘起小嘴,厌恶地瞪着面前的臭痞子。
看来我们的沟通有障碍了。男人耸肩,大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大汉蜂拥而上,团团围住貌美如花的小女人。
我们的夫君是城北南宫家的少当家,你强掳我们,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眼看男子行为强悍,江华儿心里叫惨,却仍然强自镇定,对着男子大声叫嚣。
就是知道妳们是南宫家的家属,我才上来邀请。男人一甩折扇,潇洒微笑。
你是谁?糟糕!是来寻仇的。
江华儿心里暗自着急,这回真让她撞着夫婿在外头结的仇人了。
以前南宫思怀要她小心,别老像个孩子偷偷溜出去玩,要带护院出门……她总嫌麻烦。
现在可好,才带着糕儿就出事了。
要等老四回来兴师问罪,知道是她不许家丁跟着,这两个男人不揍死她才有鬼呢!
我爹在城西卖珠宝。陈嵋凝视盘起发髻的糕儿,口气充满愤恨。
啥?
就是糕儿原本要嫁的那一户人家吗?
这下惨了!她听夫婿提过,城西陈家对于小妾被南宫家幺儿强夺之事,非常不谅解。
他们应该等着南宫家女眷出游吧?偏偏她这猪头还带糕儿出门……
那应该是要找我的吧?糕儿突然出声。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江华儿可不是被吓大的。
她两手撑开,不让糕儿出面。找谁都要上门拜名帖,哪有人当街请人的?这位家里卖珠宝的公子不走,我就喊人来评理。
两批人马当街对峙。
江华儿凶狠的目光未从对方身上抽离,她绝对不会让糕儿被这男人带走。
那我可否也请人来评南宫家诸位少东强娶民女的理?陈嵋淡笑。
嘎?诸位少东……
江华儿脸色惨白。连她也计算在内吗?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对自己的青梅竹马无限愧疚。
她知道自己愧对他的真情,但是喜欢跟爱是不能同等而论的。
她已经爱上狂猖、霸道的南宫思怀,又怎能与另一张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容颜携手一生?
你无权干预南宫家的私事。江华儿镇定回复。
那我帮父亲请回陈家的小姨娘,也请三夫人不要干预陈家肘私事。陈嵋绝不放手。
华姊姊,让我跟他去说清楚……糕儿扯扯她的衣袖。
不行!糕儿若是让陈家请走,她就不用回家了!
江华儿强悍地挡在妯娌面前,绝对不让糕儿跟陈家的臭男人回去,除非把她打昏。
对啊,妳已经嫁人,怎么可以随便跟男人走?点儿拉住姊姊的衣袖。
可是……
正当几人争执不下,堵在城南大街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嵋几欲打定主意就强行掳走她们算了,省得大家站在街上你一言、我一语,争个没完没了,浪费时间又没效率。
他们各有各的立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有结论的。
陈公子,您家的护院挡住半个城南大街,就行行好让大家过吧?笑吟吟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嗯?她是……
听到娇润甜美的嗓音,陈嵋立即转过头,露出欣喜的表情。
水姑娘!
人生真是无处不相逢啊。水云笑咪咪地点头。
怎么来啦?
没想到少年时期在苏州结识的丽人竟然会出现面前,陈嵋眉开眼笑地望着她。
水家茶坊还好吧?她怎么会来扬州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我这个苏州入第一次来扬州玩,就碰到您的护院摆出这么大场面,看了真让人害怕呢!水云柔媚中带着沉稳,温婉地暗示这种阵仗可不是文明人所为。
不是这样的!陈嵋急着解释。
真糟糕!再碰面就让她看到这笔烂帐……
该不该继续追讨呢?
陈嵋在心里计较着,但目前状况有如丽人所言,城南大街人潮越聚越多,全都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这不是他预谋,只是好不容易得知被抢走的小姨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