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浦和种放的将相之争,使他们看到了一线曙光。张浦是李继迁的旧部,算是定准军的老人,而种放则是来自中原,完全依靠杨浩的青睐上位的人,两者之间,张浦明显更近一些。同时,张浦也是功勋卓著,而自觉分配不公的人,和他们可谓是同病相怜。
如果支持张浦,推倒种放,种放一系的人就会全部倒下,腾出大量的官位;如果将相势均力敌,弄个两败俱伤,朝廷不稂,杨浩说不定就会想起他们的好来,重用他们这些本族茵领。如果……,未来有种种可能、有种种变数,不管怎么变,对他们都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于是他们主动地与张浦攀起了关系。(
从本质上说,他们就是一群投机者,不过这些投机者并不是本身毫无力量的墙头草,他们拥有自己的部族,拥有自己的武力,他们不只会随风倒,需要的时候,他们也可以主动跳出来兴风作浪。
虎骨、麝香、百年山参、秋板紫貂、于阊的美玉、阿尔金的宝石,琳琅满ri,摆满了大厅,除了这些价值千金的宝物,还有六今年方二八、姿容俏丽的少女,听说张浦一直没有娶妄,善体人意的韩蝉两兄弟便为他挑选了六个长相甜美,宜喜宜嗔的小美人儿,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俏丽可爱的女子,不怕他不收下,只要他收下了,彼此这关系便近了一层。
“呵呵,韩蝉兄、禾少兄,你们二位可太客气了,这些厚重的礼物,张某可承受不起呀。”
张浦 果然眉开眼笑,拓拔韩蝉也笑道:“大都督客气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大都督千成不务推拒。”
张浦信步往厅口走,拓拔韩蝉和拓投禾少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雨已经停了,滴水枸下,雨水却仍如断线的珍珠,滴滴咚咚,淌个不停。屋檐下有一个个的小水窝,檐上滴落的水珠溅在水窝里,激起一朵朵晶莹的浪花儿,随生随灭!
张浦立定,头也不回,昂然道:“刚刚开chun,正是万物复苏,百业振兴的时候,贤昆仲身为一族之长,却于此时离开部落,跋涉千里,越过翰海赶到兴州,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
张浦是武人,心直口快,两人不远千里 而来,若说就为送他一期厚礼,那可有些蹊跷了,张浦也不玩那些弯 弯绕儿,既然收7-了他们的 厚礼,便开门见山,问起了他们的来意。“想当初,你也不过是李催迁麾下一个小小不言的裨将罢了,如今还抖起来了,老子捧你三分,你还真摆起排场来了。
拓拔韩蝉暗暗腹诽,面上却笑容更威:“这次来,先就来拜望大都督。大都督是我们定准军嫡系嘛,如今朝中内 阁六部俱都是新晋的官员,大王以我定难军为根基,东征西讨,创下这份霸业,可是我定难军旧部凋零,只有将军一人身居要职,我们这些定难老臣与有荣焉,自然是要与将军亲近亲近的。”
张浦的脸se沉了下来,拓拔韩蝉的话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心病「忍不住yin阳怪气地道:“身居要职?哈哈! 韩蝉兄过奖啦,我这大都督府还受着内阁的节制、兵部的制衡呢,这算什么身居要职,韩蝉兄千万不要这么,羞煞人了。”
拓拔禾少马上顺着他的话头愤愤然地打抱不平:“说起这个,我们拓拔诸部,也都替大都督你抱不平呢,大都督这官职是刀光剑影里挣出来的功名,要说起来,大王夺夏州,从而扼控定难五州,可离不了大都督您的暗渡过陈仓之计,大王西征玉门,一路斩将闯关,立下赫赫战功的,还是大都督您。那种放不过是个读过几本书的文人,杨继业呢,不曾立下一点开疆拓土之功,反而丢了麟州,苦苦支撑于横山一线,还是大王回师,这才穑住了阵脚,这两个人何德何能,也配与大都督平起平坐?”
拓拔韩蝉道:“哪里是平起平坐?你没听大都督说么,内阁是在大都督府之上的。”
张浦脸se更加yin霾:“算了算了,这些不痛快 的事不■说也罢,贤昆仲此来兴州,莫非是来贺大王纳妃的么?”
他这一问,拓拔韩蝉两兄弟倒是一愣,奇道:“大王纳妃了么?我等怎么不知?”
张浦道:“是啊,大王府中,原有私观一座,内有一位玉县观主,生得花容月貌,国se天香,而今已然还俗,被大王纳为妃子,典礼就在今g1。 ”
“啊!”他一拍额头,笑道:“走了,这是纳妃,又非聘后,自然无需诰告天下,兴州虽是尽人皆知,其他地方却不然。何况你们出发时,这事儿还未定下,你们自然是不知道的,那么两位此来兴州劁底有些什么事呢?”
拓拔韩蝉苦着脸se道:“大都督既然动问,小弟确实有些难处,还希望大都督能念在你我俱属定难一脉的香火之情,给予援手啊。”
张浦奇道:“不会吧,韩蝉兄可是姓拓投的,又是嵬武部一族之长,谁敢让你为难?”拓拔韩蝉悻悻地道:“还不是种放那个匹夫,假借大王之意为难于我。张浦有目光顿时一凝,问道:“此话怎讲?”
拓拔禾少道:“大都督,实不相瞒,要说呢,大王是我拓拔氏的家主,大王登基坐殿,是我拓拔氏的荣耀,常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我们都是拓拔氏的族人呢,纵然不得到十分的照顾,却也不能受到欺负才是吧?可是那种放在夏州推行政令,重新划分草原牧地,将整个草原划分成了九块,原本我拓拔氏所拥有的大片水草丰美的领地,全都拿出来依据族人的多少和 细封、野禹等七氏均分了,过拿出一块来给横山守 军。”(
张浦眉头一皱,拿腔作调地道:“党项八氏本是一家,可是八氏之间,一 直是内斗的时候多,和平的时候少,其中原因,就是因为分配不均,拓拔氏占据了最大最丰美的草原,其余七氏生存艰难,这才一再造反,朝廷重新划分草原,也是为了江山永固,朝廷的苦心,两位大人也该理解支持才是。”
拓拔韩蝉道:“是是,要说呢,就算是重新划分了草原,我们现在拥有的草场也是足以养活族人的,这也罢了。可是,我们顾全大局,不予计较,种放、范思棋那些人却是得寸进尺啊,夏川有各种冶炼、铸造、印刷等等的工厂作坊,因为有利可图,现在拥进许多异地的商贾与我们争利,我们拓拔氏扶保大王坐了天下,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可是他们尽用一些卑鄙无耻的手段与我们争夺客人,也不知种放范思棋他们受了人家多少好处,双方起了争执,却一味替他们撑腰……”
张浦只是听着,夏州一些成规模的大作坊,一般都掌握在拓拔氏人手中,如果有什么外来户与之争利,早被他们利用手中的特权打压下去。如今鼓励发展工商,对投资经营的商贾都予以保护,那些商贾生产的东西质量比他们好,价钱比他们公道,如果失去特权的倚仗,他们自然是没有一点竞争力的,不过这个却不好当面说破。
拓拔禾少也大吐苦水道:“还有啊,那个胡商,叫什么塔利卜的,建了一个玻璃作坊,烧制出来的玻璃晶莹剔透、jing美绝伦,卖一套到中原去,比美玉水晶还要昂贵,其利何止万金。我花大价钱从他那儿挖了几个匠人,确也烧制出了几窑玻璃,可还没等发卖呢,就被夏川知府给抄没了,说甚么……甚么甚么专利保护?真是岂有此理,那些匠人又不是那胡商的奴仆,我出了大价钱,他们肯为我干,你情我愿,谁管得着 ?从古到今,谁听说过什么专利的说法,这不是明摆着嵌负人么 ?
张浦咳嗽一声道:“这些事,我是武将,似乎管不着吧?两位觉得委曲,该向种放大人直言,或者面禀大王才是。”
拓拔寒蝉道:“那夏川知府是种放的亲信,这分 明是种放授意,故意为难我们,我们怎么能向种放说,若是直接向大王进言,未免又有不肯顾全大局的意思,其实我们也不是一定要争回点什么,大都督方便的时候,肯为我们向大王透露透露我们的苦处,我们就知足了。”
张浦松了口气,笑容满面地道:“这个简单,你们尽管放心,大王那里,我还是可以经常见 到的,替你们说几句话斟也不难。”
拓拔韩蝉兄弟此来,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家这点事情告御状的,也并不指望凭着这点事就能扳倒圣眷正隆的种放,他们只是想利用这个契机,找到一个和张浦结交的借口。这一次耒,他们根本就是受众多的拓拔氏贵族酋领的委托,先行探路,以便和张浦搭上线的。
头一次见面,自然不能说的太多,先搭上线,以后彼此熟了,消了他的戒心,才能真正勾结起来,并利用他未达到自己的一些目的,现在不能说的太多,免得惹他起了疑心,所以拓拔韩蝉立即做感激涕零状道:“大都督肯为我们兄弟仗义直言,我兄弟俩实是感激不尽。不瞒大人,那种放广有羽翼,一手遮天,早已犯了众怒,现在不止我兄弟对他不满,夏川也罢、兴州也罢,许多 拓投氏贵族以及散布各处的拓拔氏部落头人,俱都对他生起怨惰之意。来ri大都督若有用得着我们效力的地方,我等义不容辞。”
拓拔韩蝉点到即止,便即告辞,他们二人此来带了这样厚重的礼物,张浦自然要来自送出门去,正往外走,只见一个旗牌匆匆赶来,一见张浦便立在路旁,叉手道:“女督,兵部杨尚书有请大都督午后申时至兵部共商萧关战事。”张浦淡淡地道:“知道了。”三人仍自向外行走,拓投韩蝉道:“大都督,听说萧关战事久拖不决?”
张浦晒然道:“这件事,一直是钟大学士亲自督办,嘿!先是偷袭、再是行刺,紧接着又异想天开,搞了一出离间计,尚波千又不是白痴,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不信,却信你的胡言乱语?折腾了半天,不但不能还以颜se,反而损兵折将,到底是个文人嘛,纸上谈兵,头头是道,真让他去调兵遣将,岂不是笑话?闹到现在,还不是要我去收拾这烂摊子。”张浦的不屑 直接写在了脸上,拓拔兄弟对视一眼,暗喜在心。
送走了拓拔兄弟,张浦摇摇头,转身向回行去:还是大王那里轻松啊,只要下道旨 意调走几个碍眼的人,陪着妃嫔美人多留连几ri后宫,自然就有人骂他昏君,哪里像我,要扮个jian臣就这么困难,又得说又得演,还是和这帮子小人勾心斗角周旋许久,才能引他们入彀。唉,做昏君和做jian臣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一脚踏进门里,只见满堂珠光宝气,六个娉娉婷妤的小美人儿就站在那金珠玉宝、绮罗锦绣之中向他盈盈下拜,莺声燕语不绝于耳:“奴婢见过老爷……”
张浦不禁展颜一笑:呵呵,原来差距也不是那么大呀,难怪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做昏君做jian臣,当今jian臣,其实也是蛮快活的……新雨初睛,艳阳当空,苍穹湛碧,浩浩长风。张浦展颜一笑的时候,杨浩乏牵着郦-玉人儿的臬荑轻轻迈进后宫的门拱。惊 蜇ri,纳妃小周,女英终偿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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