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搁着地七大筐乃是山东路银钱司的账目。因为前些天向书大人正命下官负责清理此路帐目所以搬出来的快。至于总的帐目至少需要个十几天才能清出来。”
太子被这位侍郎一顶气的险些一口闷气堵住怒斥道:“本宫不管你这处有多少帐目也不理会要多少天。但陛下既然下旨清查你们的手脚最好快些不然莫怪本宫奏你们暗中抵制清查的旨意!”
谁知这位户部侍郎依然无谓说道:“太子殿下下官自然是没这个胆子只是诸位大臣既然是依皇命前来清查总要拟个章程。究竟是从哪一司查起?帐目之外清查库中存银数目什么时候开始?几百万两银子就算是要数……只怕也要数好几天。”
太子恼火地一挥袖子懒得与这刁嘴官员打嘴仗反正等查出问题。总没你们的后果子吃。
胡大学士在座上冷眼看着心里也大感奇怪。这户部在范尚书地打理下果然是大异其余各部侍郎大人虽然不是小官但敢这么当面顶撞太子这也太有趣。
他知道户部侍郎今日心中有火气忍不住笑着开解说道:“于侍郎这话说的倒也不错既然是清查当然要有条不紊地进行而且最好不要干扰到户部日常地办公。举国上下的政务官事都需要户部的银钱调动如果为了清查之事太过打扰户部行政陛下想必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这位姓于的侍郎大人明显对胡大学士要恭敬许多揖礼和声说道:“一切听大学士吩咐。”
既然一时间不知道从何查起则要先把户部所有的帐目清理出来再调专门地官吏进行核对监察院、吏部、大理寺都有这种专业的能人只是看模样至少也要到后天才能开始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官员忽然对胡大学士进言道:“依下官看不若……先把库房与江南司的帐目拿出来看看。”
满堂俱静。
库房里存着的是国库的银两而户部如果真地把库银调往江南依满朝文武的推断肯定是走地江南司的帐目。这位官员直截了当地提出要先调库房与江南司的帐目明显就是针对这个传闻来的。
胡大学士微微一怔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对而且他也确实是想知道户部是不是真的胆大包天到私调国帑下了江南。他与太子略一商议便吩咐监察院地官吏与户部堂官一道去先调这两处的帐目。
一夜无事。
第二日无事。
第三日无事。
庆国朝廷对于户部地清查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帐目战争的无边海洋之中一心想在户部查出什么问题的官员们瞬间内被那些多如苍山之雪的帐册给淹没了。
阔大的大堂之上帐目堆成了小山四处弥漫着阵年旧纸的灰尘味道让清查的官员们有些艰于呼吸满目俱是令人视觉疲惫的黄纸与数字让这些官员们眼花心乱。
静静的清查大厅中不停地响着翻动书页的声音噼噼啪啪拨打算盘的声音间或有一两声啜茶的声音。
安静与单调重复的声音一混极易催眠。
所以那些太师椅上坐着的清查大员们虽然不用亲手去面对着那恐怖繁复的数字却依然感到身心俱疲春困十足。
各司清查的官吏已经忙活了好几天对着那些帐册上的数字进行着核算比对却始终没有生任何问题。
如今查的乃是库房与江南司的数目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掀翻户部的把柄。
这一点令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意外甚至连暗中倾向范家的胡大学士都感到奇怪。如此多的帐册就算不是有心哪怕是无意的笔误也总要有些才正常吧?这么海量的计算工作难道户部这两年来就一点错误都不犯?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帐至清则有假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存在如此完美的帐目如果有那就一定是假帐。
胡大学士是这般想的吏部刑部的清查官员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他们查的越起劲只要能够找到一丝漏洞就可以牵一动其全身将整个户部拖下马来。
然而当这个温暖却又乏味的下午结束之后埋于帐目之中的各部吏员抬起头来用无比惊愕地眼神对望一眼又对各自的上司摇了摇头让那些清查大员们的心中涌起了无数失望的情绪。
没有问题至少户部在江南司与库房的帐目上没有丝毫问题。
眼下查出来的户部很干净异常干净干净地犹如浴后赤裸的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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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今天下午赶到户部的吏部尚书颜行书摇摇头对身边的胡大学士说道:“太反常了。”
胡大学士点点头。
颜行书眯着眼睛想了想后说道:“单查这两处的帐目当然查不出问题来。某些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朝廷疑心就是这个方面当然要把这方面的帐抹的极平。不过所有帐目与库房都在咱们的控制之下实物与数字总要对得上户部如果真有问题那么一定是调银抹平我看……咱们下一步不能只盯在这些地方应该往外扩一扩查查七司三大库所有的帐目都要拢总起来查一定会查出其中的猫腻。”
胡大学士皱眉说道:“难度太大不说而且耗时必久。”
太子在一旁听着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难道身边这些官员们都没有在户部下辖的库坊之中捞取好处?怎么都有这么大的胆子将查帐的范围无限扩张?他想了想也同意了颜行书的意见能够对付范家是他如今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全面清帐的消息由户部很快传入了范府称病在床的范建表情不变只自言自语说道:“艺术家做假帐当然是要力求完美查吧查的越广越好查出来的问题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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