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范闲本来就被这小丫头幽怨地眼波看的不善,这时候听清楚了对方的名字,更是吓得险些摔了一跤,他盯着这小姑娘清秀的面容瞧着,始终不敢相信,忍不住叹息道:“这才两年功夫,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范闲离开澹州的时候,小红还只是个十二岁的茶水丫头,如今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身材已显。五官已开,难怪范闲初始没有认出来。
未等这主仆二人交流一下感情,便听着西头一片嘈乱声迎了过来,叽叽喳喳。就像无数个鸟儿飞扑了过来般。
范闲眼尖,远远瞧着自己的虎卫和洪常青等几人竟是落在了后方,由此可见列在阵前的女子们是何等样地急切。
一阵香风扑来,伯爵府内这些丫环们在范闲身前不远处停住了身形,满脸欣喜地看着范闲,然后款款拜了下去:“给少爷请安!”
丫环们脸上多是欢愉与激动之色,偶有几丝分离两年的难过。
这时节,伯爵府的管家仆人们也从后方赶了过来。跪下向范闲行礼。
一时间,园内密密麻麻跪了二十几个人,小红那丫环站在范闲的身边不知如何自处,终于会过神来,也跪了下去。
不料范闲将她的手臂一扯,对着面前那些自幼一起相处的丫环们笑骂道:“都给我起来!在家时就不兴这套,怎么走了两年……你们都敢违逆我的意思了?”
丫环们嘻嘻一笑,站起身来。围到了范闲的身边。有嘘寒问暖地,有替他端茶递水的。有拿着扇子扇风的,自然也有借着替他整理衣裳揩油以满足两年没有亲近世间最标致美男子空虚的,各自总总,不一而足。
便是这样,范闲左拥右抱入了后园。
范闲看着侍在道旁面色古怪的虎卫与洪常青,瞪了一眼,心想爷自幼便是在脂粉堆里长大,还是这种日子过地舒心,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瞧什么瞧?
甫入后园,谁知便听得一句话。
“成何体统?”
正扶着范闲的丫环们嘻嘻一笑,将手松开了。正陶醉在久违了的轻松快活里的范闲一个激零,脸上堆起最真诚地笑容,往台阶上望去。
只见一位贵气十足的老太太正冷冷看着自己,而婉儿正满脸盈盈笑意扶着这位老太太的左手,堂堂三皇子殿下正小心翼翼地牵着老太太的右手,思思正拿着把大蒲伞,躲在老太太的身后,似笑非笑地望着范闲,似乎是在告诉他……你今天完了。
能有这种地位的老太太,当然只能是庆国皇帝陛下的乳母,带出了一位皇帝、一位王爷、一位尚书,教出了一位提司的澹州老祖宗,范氏祖母也。
范闲看着老太太慈祥之中带着份平静地面容,心下激动不已,怪叫一声,便扑了过来。
谁知人在旅途中,老太太已然冷声喝道:“站住!”
范闲大愕,傻立在地,看着奶奶,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老夫人缓缓地打量着自己这个一去两年未归的孙子,目光渐渐由范闲的脸往下移着,确认了这小家伙四肢俱全,也未破相,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眼光落到范闲的腿下时,目光依然冷峻了起来。
“把脚去洗了,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讲究也没有。”老太太严厉地训斥道。
范闲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满是污泥的脚,这才想到爬山的时候,鞋子早就扔了,不由抬起头来,苦着脸可怜兮兮说道:“奶奶……”
“先洗。”
话音一落,那些丫环们已是哈哈笑了起来,给范闲端椅子的端椅子,去打热水地打热水,服侍着范闲洗脚,又有一位大丫环入屋取了范闲几年前穿地鞋子,偏头嘻嘻笑着说道:“少爷,不知道你的脚长了没有。”
范闲苦着脸任由众人收拾着,看着奶奶身旁地婉儿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忍不住瞪了一眼。偏生婉儿伸出舌头,可爱地笑了起来,婉儿心里也是好奇,自家这相公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怎么一回澹州,对上了这位老夫人,却是怕成了这个样子?
洗完脚,穿上鞋,范闲贼眉鼠眼地便往台阶上靠。
老夫人一看这小子神情,便知道他没打好主意,忽而想到这小子离开澹州那日做出来的颠狂举动,不由吓了一跳,沉着脸训斥道:“……这猴子又要做什么?”
猴子?林婉儿与三皇子在一旁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后园禁止一般男丁入内,所以那些管家仆人以及虎卫、洪常青都在外面看热闹。旁人听着这话,只是会想到许多年前范闲在伯爵府的假山屋顶上爬来爬去,而洪常青却是想在白帆大船之上,提司大人的上蹦下跳,忍不住点了点头,心想老夫人这形容果然是分毫不差。
范闲嬉皮笑脸地靠近台阶,听出了祖母有些色厉内茬,步步进逼。
老夫人慌了,指着范闲说道:“就站那儿,就站那儿,别再过来了。”
话音一落,范闲已经是跳了过去,九品高手的身手,果然不是吃稀饭的,只见他抱着老夫人,便往老夫人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啵的一声响,竟是亲出了声音。
园内园外一片欢愉的笑声。
“奶奶,可想死我了。”范闲诚恳说道,想到先前发现奶奶脸上的皱纹比两年前更深了,也愈见清瘦了,心里不知怎的涌起股淡淡悲伤之意来。
他扶着奶奶进了屋,让她在椅上坐好,这才跪在地上,重新正式地见过礼,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听说你在苏州还有位姑娘?”
祖孙二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之后,老太太忽然话锋一转,打了范闲一个措手不及。
范闲愕然抬首,只见婉儿一脸疑惑,想来她也不明白老太太为何突然说到那里去了,至于思思,更是一脸无辜,表示绝对不是自己向老太太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