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讲来听听。”很明显,老夫人对于自己唯一一个亲生的孙子颇感兴趣。
范闲笑了笑,将入京之后与思辙打交道的过往全数讲了一遍,甚至连抱月楼的事情也没有隐瞒。这一段故事。听得老夫人是面色沉重。偶露笑意。
“你是说……这两个孩子在京都里开妓院?”老夫人叹息着,心想自己究竟是老了。怎样也不能理解现在这些孩子们的心思,“可是……三殿下才这么大点儿。”
“人小鬼大。”想到那事,范闲就是一肚子气,冷哼道:“三儿可不仅仅是个孩子。”
老夫人笑了起来:“思辙一个人在北边,过地可好?”
时常北齐方面有书信过来,所以范闲很清楚二弟在北边的生活,安慰道:“放心吧,我布了人在那里照应。”
老夫人思忖少许后担心说道:“毕竟是在异国,如果那位海棠姑娘还在北齐上京,或许无碍,可眼下……北齐内部却没有一个你能信得过的人。”
范闲自然不方便将自己与北齐小皇帝的秘密协议讲出来,想了会儿后说道:“放心吧奶奶,若若现在不也是在上京?她现在可是苦荷大师地关门弟子,北齐朝廷总要给她一些面子,有她看着,思辙做起事来,也不敢如何的。”
说来真是奇妙,范闲这两年里竟是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妹妹弟弟都送到了北齐,范尚书隐约猜到了少许用意,也没有揭破,而老太太却明显想不到那里,只是笑着说道:“说到若若那孩子,也不知道她的身子骨好些没有。”
“好的狠……头上都没黄毛了。”范闲忽然眼睛一转,说道:“奶奶,这次就随我一起回京都吧……父亲很想念您。”
老太太沉默了下半,半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范闲叹息了一声,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一直要在澹州住着。
“若若十七八岁了。”老太太担心说道:“还没有许婆家,你破了她与弘成的婚事……那你可得留意下。有没有什么品性好,家世好,又信得过的门户。”
范闲将胸膛拍的老响,说道:“奶奶将这事儿交给我办,一定办地妥妥当当。”话说地实在,他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心想若若才这么大点儿,急着嫁人做什么?多看看。多走走才是正事儿。他这般想着,却浑忘了自己与婉儿成亲的时候,两个人其实比小屁孩儿也大不了多点儿。
“嗯,你这个当哥哥的,做的很好。”老夫人温柔地看着范闲,赞赏说道:“管的很好,我老范家是有福的,你弟弟妹妹日后若能成才。全是你地功劳。”
范闲面红,心想若若冰雪聪明地妮子哪里需要自己管,思辙禀性上被自己强行扭了过来,最开始却是从自己的利益考虑出发,至于能力方面……连庆余堂地几位叶掌柜都承认。思辙乃是经商的天才。
祖孙二人避着人的谈话进行到了尾声,老夫人才犹疑问道:“那位呢?这次跟着回来没有?”
老人家问的是那位当了十六年邻居的瞎老板,范闲一怔便明白了过来,苦着脸说道:“我还准备问奶奶。最近有没有看见他回来过。”
老夫人面色严肃了起来:“原来他不在你身边……那你别四处去瞎跑,就像今儿下午那样,是断断不许了,不然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陛下和你父亲交待?”
范闲神神秘秘地凑到奶奶耳边说道:“放心吧,奶奶,孙子现在可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老太太哑然失笑,掩嘴无语。竟透出了几分若干年前的妩媚意思出来。
正说着,外面有人来禀报开席了,祖孙二人极有默契地互视一眼,范闲扶着老人家地胳膊往外走去。
来说话的人是藤大家媳妇儿,低着头在前领路。
范闲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婉儿的药有没有拉下?”
藤大家媳妇儿略偏了偏身子,轻声回报道:“少药一直按时按量在吃。”
“大宝在哪儿呢?怎么今天没瞧见他人?”范闲纳闷,今天没有看见大宝来迎自己。
“我家那口子也来了。今天不知道少爷提前到。所以正陪着林大少爷在海上钓鱼。”藤大家媳妇笑眯眯说道。
范闲一喜,说道:“藤大也来了。呆会儿让他来见我。”
“是。”
便在此时,范闲扶着地老太太忽然开口说道:“婉儿最近一直在吃药,我本就好奇,那是什么药丸,闻着还挺香的。”
范闲一怔,心里想着,要不要和奶奶说清楚这件事情,想了会儿后,终究还是温和笑着,将声音压到极低,将婉儿的身体与孩子的事情讲了一遍。
老夫人沉默了下来,面色似乎不是很好看,许久之后,轻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大人最紧要,都还年轻,不着急。”
范闲平静笑道:“所以我最喜欢奶奶了。”
宴席毕,与藤大说了会儿话,问了问京都近况以及父亲和柳氏地身体,同时打听一些监察院不方便接触的京都市井消息。范闲便提前感到了一丝倦意,劝退了所有人,给奶奶请安之后,便带着婉儿回到了卧房之中。
这间卧房还保留着几年前的模样,一应陈设都没有什么变化。
范闲躺在床上,斜乜着眼看着婉儿坐在桌边挑着灯花玩,耳听着思思在隔间外面准备热水。他忽然开口说道:“小宝,过来。”
婉儿回头嘻嘻一笑,脸上却闪过一丝羞意,看了外面一眼,嗔道:“也不知道小点儿声。”
所谓闺房之乐,并不全在男女之事上,往往还在小细节之中,所谓小宝,便是范闲与婉儿之间的小暗号,小细节,小手段……婉儿是大宝的妹妹,自然是小宝,小宝贝是也。
洗漱完毕,思思笑着出了门,就如同以往在澹州那般,睡在了隔间的小床上。
红烛一灭,范闲夫妻二人并排躺在床上,婉儿像只小猫似地缩在范闲的怀里,两只手紧紧攥着男子胸前单衣的衣襟,攥地有些用力,似乎生怕某个人就这么跑了。
“我在这张床上躺了十六年。”范闲在黑暗中睁着明亮的眼睛,“打小我就极喜欢睡觉,午睡的时候,从来不需要丫环们哄,自己就这般睡了。”
婉儿嗯了一声,看着他。
范闲低头,轻轻吻着她肉嘟嘟的唇瓣儿,含糊不清说道:“可我总觉得没有睡醒,怎么娶了你这么乖的一个好老婆,是不是在做梦呢?”
林婉儿将牙一合,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盯着他恶狠狠说道:“想说什么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