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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2 / 2)

阿蓉在部里很少讲家乡话,当我的面更是从来不讲。生 怕我晓得她是来自哪里。其实,我心里最清楚,她好歹还算是 我们那个地级市里的城里人,而我是更偏远的山里娃。她要 晓得了真相,大概不会对我这么热情了,最起码还是要在我面 前摆摆城里人的架式。


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刻意的矫情和虚荣。


但是,一个最明显的事实就是:我要是真的让公司里女 孩们都知道了我的来历,她们对我本人的感觉和评价会发生很 大的变化。


她们还哪里会用那种让我感到男人骄矜和自豪的眼光看 我呵。


现在,我的身份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一个长相、身材 还算不错的年轻男人,一个人生活各个方面初步显出白领趣味 、教养的小资男人。


所以,这个社会需要我隐瞒一些,需要我进行某种包妆 ,甚至,


我感到如果我再放开点,我会得到更多以前得不到的东西。


我感到这个大都市像一个巨大的陷阱,正在慢慢埋葬我 过去感到很珍贵的东西;像一个广袤的沼泽地,我正在深一脚 浅一脚地走向它的纵深处,走向它的腹地,进而将整个身心 沉埋在一种软绵绵、让人透不气来的诱惑之中。


来自家乡的阿蓉如此,已经走得很远了的胡小莉如此, 也许我更是如此。


上班很长时间了,公司想增强一下凝聚力,让领导层向 员工们表现一下亲善姿态,准备组织一次联谊舞会,让员工们 把家属女朋友都带来。


听刘姐一说,我很高兴,在办公室里给虹虹打手机。


刘姐笑了:“给女朋友打电话?”


我点点头。


她想了想,说:“还是先不要打。”


我奇怪地看着她,想起林总那句奇怪的嘱咐,见办公室 没有人,便问:“刘姐,你为什么事不让别人晓得我有女朋友 呵,谈恋爱又不犯法。”


刘姐笑道:“你们大学里谈的朋友哪能算数呵,大学真 正谈成的有几个?像你这样的更不可能。”


我摇摇头:“那刘姐你就不晓得了,我可是认真的。”


刘姐接下来的口气便像个过来人:“陈刚,真羡慕你们 现在这种纯情的年龄。其实,等你再大一点你会晓得这个社会 很现实的。”我笑着摇摇头:刘姐太不了解我和虹虹了。 在我看来,我们是那种爱到地老天荒的感情。我就不信将来还 有什么力量能阻止我们真诚相爱,阻止我陈刚娶她当老婆。


刘姐见我不以为然,也以一种宽容和理解的神情说:“ 好了,算我相信你们是真的,但男人首先是要干番事业,女朋 友可以谈,但不要带到公司来。这不是我的个人要求。”


我一愣:“那谁还有这种要求。”


她看了我一眼,目光显得让我感到捉摸不透:“这是林 总的要求,他会找你谈的。这些都不要对别人讲,对你只有好 处。也许,你


的命运就会改了。”


我半信半疑地看看她,不做声了。


这次舞会其实成了一次青春舞会。来的全是公司里的年 轻人,再就是公司老总和中层干部们。


齐婕妤也来了,她一出现就成为全场的焦点。今天她穿 着一件白色纱裙,长发委肩,身材挺拔,银色头饰在灯光下闪 闪发光。要说我们公司俊男靓女多得很,但她那种脱俗的美 一出现居然还是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不过,她进来后却没有和乐队们在一起,却走到了领导 层席位上,和丁总坐到了一起。丁总是一个长得很魁梧的男人 ,主管按摩保健和保安。他很和气地对着齐婕妤笑着交谈些 什么。齐婕妤不时地微笑一下。直到表演节目开始后她才到钢 琴边坐下伴奏。


阿倩是舞会的主持人。我们公关部报了两个节目,一个 是阿倩的,还有一个是我的,都是独唱。


阿倩的男朋友冬哥也来了,和我坐在一起。冬哥是个很 成熟、很有型的小伙子。据说在他打工的公司已经升到主管了 。他和我一见如故:“听阿倩经常谈起你,说你是个小帅哥 。”我笑着和他握握手:“阿倩姐平时对我很关照,也经常说 我姐夫年轻有为呢。”


冬哥很开心地拍拍我的肩膀,拉着我坐下了。阿倩走过 来对冬哥笑道:“哼,我真不该让你来的,一来就丢下我,和 刚刚坐到一起去了。”


冬哥一笑:“我看他人蛮不错的,交个朋友嘛。”


表演节目时,阿倩唱了一曲《最浪漫的事》。


她的歌唱得真好,我看见冬哥在下面一边抽烟,一边很 兴奋地做了个“v”形手势。我笑了,也朝舞台打了个“ok”手 势。


阿倩舞台经验很丰富,人也长得漂亮。听说她也马上要 升官了,公关部副经理呢。唉,她再也不用站在门口做迎宾小 姐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她唱得很投入。一会儿,她朝下面做了个招手的手势: “我想请我的男朋友和我一起唱这首歌,大家同意吗?”


我忙推了冬哥一下,然后笑着喊道:“同意!”然后带 头鼓掌起来。人们也一起鼓掌欢迎。


冬哥也不推辞,扔了烟头,理了理头发,很是潇洒地走 了上去。


他接过话筒,很客气地说道:“我是阿倩的男朋友,在 一家外企工作。首先坦白一下,是我先追的阿倩!”他帅气地 朝阿倩笑了笑。这话说得真漂亮,阿倩的脸一下红了。这时 台下的女孩们也一声声尖叫。冬哥仍不紧不慢地说道:“和阿 倩相处一年多了,我感到和她在一起,我最大的心愿就是, 将来能够和她一起慢慢地变老!”


“哇!”那些十八九岁的女孩们简直疯了!


冬哥真帅,追女孩子也还真有一套!难怪阿倩对他死心 踏地呢。看阿倩那幸福的样子,我都替她高兴。


那一刻,我也想起了虹虹。她对我那么好,可我很少有 机会在人前这么潇洒漂亮地表白。女孩子不仅要的是你心里的 爱,她也许更希望你能以那种最美好的方式把它说出来。冬 哥做到了,真是个好男人!


轮到我的独唱了。我和虹虹经常上歌厅唱歌,她的歌唱 得很棒,我也学得不错了。自我感觉,唱流行歌曲的水平已经 很可以了。


我唱的是《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一上场,坐在钢琴前的齐婕妤对我点头笑了笑,而台下 那些熟悉的同事们也都很捧场,鼓掌声很热烈,女孩们站起来 朝我挥手。这让我的情绪一下调动起来了,竟有了很强的表 现欲。


我朝齐婕妤点点头,那种熟悉的旋律便如风一样开始在 大厅里飘荡,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激情,对着话筒深情地唱 了起来:


“月光与星子、玫瑰花瓣和雨丝


温柔的誓言美梦和缠绵的诗


那些前生来世都是动人的故事


遥远的明天未知的世界


究竟会怎么样……”


音响的效果之好,简直让我的声音变得连我都吃惊,那 一声声深情动人的歌声竟仿佛不是从我嘴里发出的。


台下人们的掌声潮水般响了起来。


这让我更加激动。我在舞台上信步走动着,酝酿着激情 ,踏着节拍吟唱:


“寂寞的影子风里呼喊的名字


忧伤的旋律诉说陈年的往事


所谓山盟海誓只是年少无知


告别的昨天远去的欢颜


究竟是怎么样?”


我边唱还边朝人们挥手,调动得人们的情绪格外高昂。 我心里不禁想到:他妈的,当歌星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兴致高处,我还随着音乐的节奏玩出一些舞台动作来: 话筒从左手到右手,头随着节奏轻轻摆动。这些动作以前只看 别人做过,此时竟很随便地就出来了————声色犬马的都 市生活竟能如此改变一个人!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有没有机会重来一次


飘荡在春去秋来的日子里


是苦苦隐藏的心事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既然会结束又何必开始


那曾经疯狂痴情的我和你


坐爱情的两岸看青春的流逝


月光和星子玫瑰花瓣和雨丝


温柔的誓言美梦和缠绵的诗


所谓山盟海誓只是年少无知


告别的昨天远去的欢颜


究竟是怎么样。”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也是虹虹最喜欢听我唱的歌, 歌词和乐曲的内容很多次打动我和虹虹。记得她听我在歌厅里 唱完这首歌以后,靠在我怀里很久都没有说话,抱着我的肩 膀不时地擦泪。


那时,她轻轻在耳边说:“你唱得真好,但我不希望你 真像歌里说的,海誓山盟只是年少无知。”


我笑了:“我们是一场天长地久的风花雪月!”


现在,我发挥地格外好。那阿蓉还跑上来献了一束花给 我。


快下场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齐婕妤居然起身将 钢琴上的一束玫瑰送给了我!我稀里糊涂地收下了,还很高兴 。


但是,原本掌声雷动的全场顿时一下安静了下来。


连阿倩都一脸尴尬地看着我。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意外发现方总像是很生气地起 身离开了会场。丁总也满脸不高兴地瞪着我。我忽然间感到手 里的玫瑰可能是有刺的。


刘姐后来告诉我:那齐婕妤是丁总包了一年多的小情妇 。那束玫瑰是丁总送给她的。我当然不能接。


“那方总为什么也走了呢?”我不解。她走时好像还很 生气。


刘姐叹了口气,没做声。


第十三章 这个社会很现实


一个女客脱下外衣:“你帮我挂到衣架子上去。”


我便接过来,帮她挂好。


又一个让我去提咖啡壶往杯里加咖啡。


但是当我俯下身往杯里加咖啡时,一个女客伸手在我脸 上摸了一下:“小伙子长得蛮不错呢。”


第二天,我穿着制服再一次站在公司大门口时,眼前这不 锈钢玻璃门、红地毯;这平滑如镜的大理石地板、吧台、高级 沙发和景泰蓝花瓶,还有那些来来往往晃动的人影,都显出 了某种灰暗和俗气。


我想,那时我的眼神里大概又布满了那种失望和落寞: 齐婕妤身份的揭破,让我顿时感到生活中某些美好的东西一下 破碎了,某些理想化的梦幻光芒消逝了。


生活中怎么尽是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


我并不认为我爱上了齐婕妤,而是她那种气质和天赋代 表了我们对艺术、对生活中真善美的一种想像。但是这个金钱 世界毫不吝惜地打碎了这种想像,连让灵魂喘息的余地都不 留给你!


二十岁的我,孤独地站在那扇死气沉沉的大门口,迷茫 地望着远处的街道,那些高楼,那些来来去去的车和人,那些 广告牌和商家招牌,我感到了人生的某种无聊和暗淡。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悄然驶入。


我精神不够集中,竟忘了上前去打开车门。


门开了,一身蓝色裙子的齐婕妤走了出来,后面是衣冠 楚楚的丁总。


今天齐婕妤走路有点慢,不像过去那么轻盈。她手里拿 着乐谱夹,在从我身边经过时,低下头,匆匆地一晃而过。


丁总过来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傲慢地走开了。


我知道,他是一个成功男人,我只是个像木偶一样站在 门口的小小门卫,一个靠打工维持学业的穷学生。


他当然有理由渺视我,更有实力占有一切他想占有的东 西。齐婕妤其实看去和我年纪差不多,丁总都足以当她的父亲 了。


齐婕妤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仍是一脸沉静地弹奏起来 。今天弹的是莫扎特的小夜曲。


那种婉约玲珑的旋律,像一尾摆动着尾巴的游鱼在大厅 里舒缓地游动,时起时伏的曲调像一个行吟诗人在湖畔忧伤的 吟唱。


我的眼前朦胧起来,仿佛看见淡蓝色的月光悄然从天穹 洒落,遥远的森林像一丛糊模的剪影。一个忧伤的姑娘穿着长 裙在月光下舞蹈,孤独而又清高。


好好的小夜曲听起来居然有些伤感。


但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些,我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外面。身 后的那个女孩子在琴声中表达着她的幽怨和无助。


我告诉自己,真正的诗意是不存在的,我们捕捉的都只 是一个个幻影。


“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我想起了刘姐的话。


这是个真理,颠扑不破。


到她演奏完了要离开时,我听见不远处传来“啪”地一 声脆响。


原来,她快走到大门口时,手中的乐谱夹不慎掉了下来 。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躬身时也像很吃力。


我默默地看着她。我知道很多人也在看着她。


我没有像过去一样热情地上前相助。


但她看样子实在有些无力去拾起来。我看不下去了,轻 轻走过


去拾起来,递到她的手里。


她惊惶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周围,慌乱中说了声 “谢谢”。


那一瞬间,我发现她脸上有几缕淡淡的青瘀,竟像是手 指印!只是被粉底霜挡住了许多。以往她的脸上是十分光洁的 。


我疑惑地看着她,问:“要不要上医院?”


这时,从吧台走廊处传来一声:“陈刚,等会有家重要 客户要来,区文化局也来搞检查的。你到原位站好。”


是刘姐。


我只好走开了。


齐婕妤慢慢地走出大门,叫了一辆的士离开了。


这一幕很多人看到了,但他们对齐婕妤可能受了什么伤 像并不吃惊。


阿蓉给我打来了晚饭。我和她在饭厅吃饭时,她笑着问 我是不是对那个弹钢琴的女孩子有意思。


我很反感这种问话:“没有。”


阿蓉笑道:“她那种女人是你玩不起的。”


我端起饭盒想离开:这女孩真他妈的俗气透了!


阿蓉却拉住我:“你想不想晓得她的经历?我是很清楚 的。”


我看了看她,笑了:“你怎么会晓得的?”


阿蓉说道:“她和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我听了一怔:我们居然会是老乡?


我坐下来静静地听她讲。


“莫看她弹琴时像蛮高雅的,其实这种女人最贱!”阿 蓉出语惊人。


我不喜欢女孩子背后说这种恶毒的话。但她的讲述还是 让我吃了一惊。


原来,齐婕妤和阿蓉是一个市里的。等于也是我的半个 老乡了。


她的父亲去世了,她母亲和阿蓉母亲在一个轻纺行业的 国有企业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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