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道:“保住你的命。”
云慕青一怔,“我以为你会说帮我对付苏梦寒。”
陆离道:“云少主目前好像还没有足够让我帮你对付苏梦寒的价码。”
“难道你的命也不够?”云慕青道。
陆离看着他,“我今天未必一定会死,但是苏梦寒却必定不会留下你的命到明年的今天。”
云慕青脸色阴沉地瞪着他,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刚刚下去的薛印急匆匆地走了上来,走到云慕青身边低声道:“公子,外面几位西江有名的才子要找陆公子。”
云慕青一惊,目光蓦然射向陆离咬牙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陆离垂眸,握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巧合,今晚出门之前我下了几张帖子邀请几位新结交的朋友到写意楼一聚。所以,这里是写意楼的后院了?”
云慕青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碎成了碎片,酒水流了一手。他盯着陆离半晌方才点头笑道:“好,西江亚元果然名不虚传。今天的事情是本公子思虑不周,还请陆公子见谅。明日本公子摆酒,再亲自向陆公子赔罪。”
“客气。”陆离淡淡道。
另一边的客栈里,谢安澜带着芸萝往大门口走去。芸萝俏丽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她还是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呢。泉州虽然也不小,但是比起西江府来却还要差得多,至少泉州城的夜里就绝对不会有这么多人的。
“陆夫人。”还没走到门口,迎面就走来了两个谢安澜不怎么想要见到的人。
谢安澜淡淡点头道:“穆公子,穆小姐。”
穆翌往谢安澜身后看了一眼,好奇地道:“陆夫人是要出去?陆公子怎么没有一起?”
谢安澜道:“夫君出门会友,我们只是在附近走走。”
穆怜笑着上前挽住谢安澜的胳膊笑道:“那正好,陆姐姐,不如咱们一起结个伴儿啊。你们两个都是女子也不方便。”芸萝看了看穆怜,小声嘟哝道:“少爷还留下了老元陪着我们呢。”
穆怜不以为然,“一个车夫懂什么?没得坏了陆姐姐的兴致。陆姐姐,好不好嘛?咱们一起走吧。”
无论是什么人,让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毁了自己的脸的女人挽着都不会那么舒服的。即使是谢安澜也是一样的,所以她含笑拉开了穆怜的手,在穆怜有些变色之前浅笑道:“自然如此,那就打扰穆小姐了。”
虽然为谢安澜突然改变的态度有些不解,但是目的达到了穆家兄妹俩自然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穆怜满脸欢喜的在前面引路,仿佛两人当真是什么关系亲密的闺中好友一般。
出了客栈,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穆怜拉着谢安澜在街道两旁的摊位上跑来跑去的买这买那,穆翌跟在三人身后替她付钱,倒是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一行人迎来不少路人侧目而视。
谢安澜悠闲地走在人流中,不去理会一副兴奋模样的穆怜。穆怜既然是穆家唯一的嫡女,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又岂会真的为了这么点小事情兴奋至此,不过做戏罢了。不过穆怜这位大小姐能够为了她委屈自己如此卖力的做戏,谢安澜表示还是可以给她点个赞的。
“看上什么尽管选就是了?不必跟我客气。”
站在一处卖饰品的小摊子面前,穆翌笑容可掬地对谢安澜道,穆怜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谢安澜侧首有些怪异地看了穆翌一眼,穆翌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亲切起来,还隐隐带着几分暧昧之意,“喜欢么?这些小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倒还算巧。你戴上了一定很好看。”
知道不值钱你还问?好歹是个公子哥儿泡妞也专业一点好不好?比陆离那吝啬的黑货还不如。
芸萝也感到不对,有些不安地挤到了两人之间想要替谢安澜隔开对面的男子。
那摊主却不知内情,见他们如此连忙招呼道:“公子,夫人真是好看,给夫人买个簪子吧。”
穆翌心中大乐,大方地一挥手道:“选几个最好看的,都包起来吧。”
“唉,是是是。”摊主大喜。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拉着芸萝转身往前面走去。被抛在身后的穆翌脸上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不过…那小丫头实在是有些碍事。朝着人群中使了个眼色,立刻又几个人朝着谢安澜和芸萝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时候时间还早,街上的人也不少。越是靠近庙会人越多,一个不留神突然汹涌而来的人流就将芸萝和谢安澜挤散了。站在人流中,谢安澜微微蹙眉,方才分明是有人故意朝她们冲来才挤散了芸萝的。
正想要回身去找,人群中有涌出来两个人将谢安澜往边上一拉。同时一张染着淡淡的香味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这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原本谢安澜就站在街边上,被人一拉着就闪入了旁边的小巷。看着昏倒在地上的谢安澜,两个人相视一笑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向二公子和二小姐交代了。”
一个布置的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穆翌正悠然的坐着喝酒。门外响起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公子。”
“进来。”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两个男子扶着谢安澜站在门口,陪笑道:“公子,人给你带来了。”
穆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扶进来吧。”
两个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谢安澜将来,将她放在距离穆翌不远处的软榻上立刻识趣的告辞,“公子您慢慢享用,小的…小的告辞。”
穆翌笑着跑过去一个钱袋道:“去吧,赏你们的。”
接下了钱袋,两个男子齐齐道谢,然后飞快地出了门。如果穆翌认真看过这两个人的话或许就会发现他们的笑容僵硬勉强的不像是刚刚讨了赏的模样,衣服也有些凌乱,甚至连步履都有些蹒跚。可惜穆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谢安澜身上,就连一直在自己面前晃的两个人的模样也没有看清楚更没有往心里去。
等到门再次关上,穆翌望着软榻上沉睡的女子的目光渐渐火热起来。连声赞道:“美…真是个极品的美人儿啊。就算是沈含双,只怕也差了两分味道。如此绝色…竟便宜了陆离那个酸书生。不过幸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穆翌慢慢上前,走到软榻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谢安澜。
原本避着的羽睫微微颤动了一下,谢安澜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蹙眉道:“穆…穆公子,我怎么在这里?芸萝呢?”
穆翌温柔地笑道:“陆夫人在街上晕倒了,此处是我们穆家在西江的一处别业。你觉得怎么样了?”
谢安澜揉了揉眉心,摇头道:“有点头痛,多谢公子好心,我…我该告辞了。”
说着谢安澜便起身想要离开,却被穆翌伸手拦住了。
“穆公子,你这是……”
穆翌笑道:“天色晚了,夫人不如就在此处歇息一晚?你放心,陆公子今晚也不会回来的。”
谢安澜脸色一沉,怒道:“穆公子你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岂能…岂能…”
穆翌一脸的温柔,“夫人如此绝色,何苦跟着陆离那酸书生受苦?在下对夫人一见倾心,只要夫人愿意,以后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山珍海味都不在话下。”谢安澜后退了一步,坚定地道:“公子请自重。”
穆翌眼中闪过一丝怒色,眼睛一转笑道:“夫人何必如此,你就算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
“你什么意思?”谢安澜问道。
穆翌悠然道:“陆离那个小子,今晚只怕是回不来了。不…以后都回不来了。所以,夫人,你还是从了我吧,本公子一定会疼你的。”说着穆翌便伸开手朝着谢安澜扑了过去。谢安澜一弯腰直接从他的手臂下面转了出去,“你对我夫君做了什么?”
穆翌扑了个空却并不生气,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夫人喜欢玩这个啊?我对陆离做了什么?本公子哪里需要对他做什么?不过是找了几个流云会的兄弟去找他玩玩罢了。流云会夫人知道么?”
谢安澜诚实的摇头,她还真的不知道流云会是什么。
穆翌笑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直到流云会控制着整个陵江上的船舶往来生意就够了。他们那些人行事,可没有我们穆家懂规矩。”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公子只是倾慕夫人啊,夫人何不成全在下呢?如此一来夫人以后也好有个依靠岂不是两全其美?”穆翌柔声笑道,望着谢安澜的神色犹如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女子,“好了,过来吧,我会对你好的。”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你在扮情圣么?”
穆翌一愣,没想到这位温婉可人的穆夫人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和语言。谢安澜却已经没有耐性陪他演戏了,“有句话前两天就想跟你说了。”
“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我都听着。”
谢安澜道:“长得丑就别一副自己玉树临风的模样,知道别人看了觉得有多伤眼么?”
穆翌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看着眼前满脸嘲弄的女子有一种深刻的被人耍了的感觉。这个女人满脸讥讽,语言尖锐哪里有半点唯夫婿是从的温柔样子?这几天分明都是在演戏骗他们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穆翌冷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公子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就朝着谢安澜扑了过去,谢安澜这一次却不再躲闪,而是凌空一个侧踢,将扑过来的人踢了回去。
守在门外的人下人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也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二少爷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厉害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穆怜带着人出现在了门外。见大门依然紧闭穆怜不悦地皱了皱眉沉声道:“二哥和那个女人还在房里?”
门口的下人恭声称是,穆怜眼带轻蔑,“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让他出来!”
“这…。”门口的人有些为难,房间里可是闹腾了好一阵子呢,才刚刚歇下不久。这会儿去打扰二少爷,二少爷只怕会动怒,但若是不去…大小姐他们更惹不起啊。
忧郁再三,守卫还是转身敲了敲门。门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守卫以为里面没听见,又重重地敲了几下,“二少爷,小姐来了。”
里面依然寂然无声,穆怜不耐烦地推开了守卫亲自抬手咚咚咚的敲门,“二哥!开门!二哥!”
这么大的响动里面都没有人,门口的人都有些疑惑起来。穆怜后退一步,指着门口沉声道:“把门给我打开!”
“是!”
两个男子使劲朝着门口撞去,不过三两下大门就被轰然打开,只是里面的情形却让人吓了一跳。
穆翌被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绑在了软榻上,嘴里塞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碎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片,却依然坚强的挂在穆翌身上。穆翌原本那堪称英俊的脸此时却肿的犹如猪头一般,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如果穆怜等人见过两个月前在灵岩寺的陆明的话,一定会觉得两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二哥?!”穆怜也吓了一跳。
“呜呜…”穆翌痛苦的呜咽着,却因为嘴里被堵上了东西,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穆怜回过神来,连忙道:“快,快帮二哥解开!”
“是。”
两个下人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要替穆翌解开身上的束缚。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绑的,穆翌被绑的十分结实两人努力了半天都没能解开。想要用刀割开,却因为贴的太紧也要不少功夫。而且他们一碰穆翌就惨叫起来,让两人根本就不敢下手。
最后还是穆怜看不下去,走上前去一把抢过下人手中的剪刀不顾穆翌的哀嚎硬生生地剪开了缠在他身上的绳子。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绳子,不过是床头用来挂帐勾的丝带罢了。不过这个房间装饰的富丽堂皇,就连这种地方用的也是极好的带子,质量十分有保障。
总算舒展开了,穆翌趴在软榻上痛的直发抖。
穆怜不耐烦地道:“二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女人呢?”
穆翌抬手,有些艰难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穆怜回头这才看到桌上钉着一把匕首,一张纸笺被匕首牢牢的钉在了桌面上。
走过去一看,纸笺上并没有写字,而是画着一个女人。画画的人画工简直不堪入目,如果不是那头上的独特的饰品和发髻,穆怜根本看不出来那上面画的是她自己。最重要的是,那画中人的左边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而匕首就正好钉在右脸上。
穆怜一把拔下了匕首,抓起桌上的指尖气得浑身发抖。
“是谁…到底是谁!”
穆翌打了个寒战,开口道:“就是…陆夫人…”
“怎么可能?!”穆怜尖叫道,“那个女人明明…明明…”
穆翌闭上眼,想起方才的发生的事情还不由得心中生寒。他多年笑傲花丛,却一朝将吃人的老虎错当成小白兔翻了船,险些连命都丢了。
再被谢安澜一脚踢出去的时候穆翌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但是心中却是十分的恼怒,为这个女人的不识抬举。正想要站起来狠狠地教训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一把抄起身边的凳子朝他背上砸了下来,他当场就被砸的重新趴了回去。然后那女人随手就将一块帕子塞进了他口中。再往后被绑起来,被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短鞭抽打,声音并不大,但是穆翌却觉得自己仿佛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要被人给打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