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岸是宇文策的第四子。宇文岸天赋不错,年纪轻轻就身手不凡。在宇文策的几个儿子中算得上是名列前茅,可惜他是个庶子生母的身份低微所以在摄政王府地位并不高。
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随行宇文策到东陵来,宇文岸心中自然是雄心勃勃想要立下功劳让父王对自己另眼相看。只可惜同行的既有身份高贵的胤安帝三皇子,又有颇受宇文策宠爱的兰阳郡主,还有宇文策信任有加的心腹苍龙营。实在是没有宇文岸多少用武之地,一度让宇文岸十分郁闷。即便是今天下午在小花园里力战数人,但是宇文岸心里清楚那些人都不过是东陵的一些纨绔子弟罢了。如高裴这样身份的人根本不会跟他动手。
坐在殿中看着兰阳郡主卖弄剑术出尽风头,宇文岸心中更加憋闷。他不可能学兰阳郡主去出那个风头,整个宴会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心中更是烦闷无比,也就懒得继续坐在那里了,还不如出来透口气舒服一些。
走进与宣德殿只隔着一个圆形门的小花园,清冷的月色下宇文岸还是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忍不住一脚踹在了跟前的假山上,脚上传来一阵专心的痛让他吸了一口凉气。跟在他身后的侍卫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这副模样,也不在意只是安静的跟着他。
谢安澜悄无声息的跟在宇文岸身后,自然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由得暗笑,看来宇文策的家务事也不太平啊。如果有一点能够看到宇文策膝下的几个儿子兄弟阋墙,那就有趣了。
谢安澜并没有打算去跟宇文岸碰面或者是对宇文岸做什么。毕竟若是宇文岸现在出了什么事,她的嫌疑就大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玉佩一样的东西,但是中间却是中空可以拆开的。里面装着一些细细的粉末,是刚才出来的时候陆离从桌子下面塞进她手里的。谢安澜想了想,偷笑着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谢安澜端庄优雅的回到了大殿中。陆离侧首看过来,谢安澜对着他嫣然一笑。从桌下将玉佩重新系回了陆离的腰间。
许久之后,宇文岸也回来了,神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显然出去发泄一下有助于心情恢复。
宴会正在最热闹的时候,许多人都有些熏熏欲醉的模样,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有些惊恐的声音,“走水了!”
这声音竟然奇异的穿过了那喧闹的嘈杂声清楚的传进了大殿里。所有人都是一愣,正在弹奏的乐师手指一抖一串乱音从指尖流出,声音尖锐的让人忍不住皱眉。
外面更加喧闹起来了,“不好了!承安殿走水了!”
这回所有人都听清楚了,顿时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因为承安殿就在宣德殿的后面,距离非常的近!
“快!护驾!”
昭平帝已经站起身来,在内侍宫女的初拥下带着柳贵妃一起朝着外面奔去。其余人自然也不会停留,除了个别还想着要护驾以外,大多数人都忙不迭的争先恐后朝外面奔去。出了门,果然看到后面承安殿的方向火光冲天。
谢安澜和陆离也跟着站起身来,看到那位王榜眼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奔去。陛下身边护驾的人太多了,轮不上他们献殷勤。陆离拉着谢安澜的手,低声道:“别走丢了。”
谢安澜瞥了他一眼:担心你自己吧。
除了殿门,外面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宫门并不是想出就能随便出的,后宫自然也是不能进的。于是大家能够躲避的地方就变得非常少了。幸好宣德殿眼前的地方也够大,这才能挤满了这么多人。已经有许多侍卫内侍宫女拎着水桶往那边就救火了。
谢安澜和陆离站在人群中,隔着高大的宣德殿也能看到后面被火光照亮的天空。谢安澜侧首看看陆离平淡的脸色,这就是所谓的热闹?确实是挺热的。原本天气也不凉快,现在加了一把火就更热了。
叶无情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两人身边。
“少夫人,公子。”在慌乱的人群中,三人倒是显得异样的淡定。不过现在却没有人注意这些,三人也不着痕迹的退到了墙角下的位置。这个地方,进可说是距离火势最远的位置。退可说万一火势真的控制不住了,谢安澜和叶无情完全来得及拉起陆离直接跃墙而出。有了大群侍卫相助灭火,火势渐渐的地得到了控制。虽然还没有完全熄灭却也没有再往外蔓延的趋势。
昭平帝的脸色铁青,给胤安使者接风的时候宫里着火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加丢脸的事情了。站在昭平帝附近的几个人都有些不敢说话,就连柳贵妃都稍微离昭平帝远了几分。
胤安一行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虽然洗尘宴被打断了,但是他们并不在意,反正东陵人比他们更加丢人。
正在昭平帝忍着满腔怒火,胤安人心中暗暗幸灾乐祸的时候,一声极低的声音破空而至。宣德殿前人声嘈杂,在这样的嘈杂声中,那声音显得太过微弱本大多数人忽略了。但是总有人不会忽略的,站在宇文策身后的青年人突然厉声道:“王爷,小心!”
宇文策同样发现了,他一拂袖宽大的袖袍卷住了朝着自己射来的羽箭往旁边一一挥。羽箭改变了一个方向朝着一边的树干上射去,同时另一只箭再一次朝着宇文策的心口射来。
“舅舅?!”
“父王小心!”兰阳郡主和宇文岸同时叫道,但是他们并没有时间过去救援,因为针对他们射来的羽箭也到了,两人只得闪开。一支小小的羽箭自然奈何不了宇文策,这一次宇文策没有再用衣袖去接羽箭,而是自己身后接住了迎面而来的羽箭,轻笑一声直接将箭当成暗器一般掷了回去。
数十丈外的宫墙边上,一个黑衣人一跃而起避开了宇文策扔回去的羽箭,飞身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同时,人群中突然有几个人也跟着暴起朝着宇文策的方向扑去。
宇文策距离昭平帝的距离并不远,所以这些人扑过来的时候其实很难分辨他们到底想要杀得宇文策还是昭平帝。昭平帝神色僵硬,一大群宫中侍卫将他团团围住,力求不让任何一个现在人等有机会接近昭平帝,包括那些想要上前护驾表忠心的官员。
躲在角落里,谢安澜俯在陆离耳边低声道:“这就是你说的热闹?”
陆离道:“夫人觉得还不够热闹么?”
谢安澜道:“确实是很热闹。”
至于别的问题,还是回家去再讨论比较好。
胤安人的身手都十分不弱,即便是看上去最文弱的胤安三皇子在刺客来袭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慌乱,沉着地挡住了一名刺客。不过领头的那个刺客武功竟然也十分不弱,虽然可能还比不上宇文策,但是如果连一个小小的行刺都需要宇文策动手的话,胤安摄政王的身份也未太过廉价了一些。所以除了最开始宇文策接了两箭回赠了一箭之外,宇文策就不再动手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行刺,整个宣德殿前一片兵荒马乱。最后刺客似乎发现他们今晚绝对没有机会杀死宇文策。领头的人呼啸一声,所有的刺客都飞快地向后撤退,最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昭平帝面容如冰,“给朕追!一定要将这些混账碎尸万段!”
可惜混乱的现场给侍卫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而且还需要担心刺客是不是为了调虎离山或者杀一个回马枪,真正能够追上去的人寥寥无几。
谢安澜和陆离从宫中回到府里已经很晚了,今晚整个京城都不平静,街上巡逻的官兵多了足足两倍,只要有形迹可疑的人立刻锁拿,不查清楚祖宗十八代,绝不轻易放人。显然昭平帝是被今晚丢脸的事情激烈了。
回到府中,梳洗的一番洗去了身上的酒气和疲惫,谢安澜才坐在敞开的窗口一边擦拭着自己柔顺的发丝一边问坐在一边喝刚刚送来的醒酒汤的陆离道:“这就是你说得热闹?你早就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