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云点头,苏梦寒道:“我刚刚想起来了,我在外面还存了一笔银子。不过这笔钱,除非是我认可的下一任会首带着我的信物去取,否则谁也拿不出来呢。”
谢安澜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柳浮云看了她一眼,道:“所以,苏会首选的下一任会首,就是陆夫人?”
苏梦寒耸耸肩,含笑看着她。
谢安澜忍不住想要一把将苏梦寒抓过来掐着他的脖子问问,“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我?”
苏梦寒见她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看,轻声道:“其实夫人不必这么生气,就算是你不喜欢做这些事情,不是还有陆兄么?想必也花不了夫人多少功夫。”谢安澜皱眉,打量着苏梦寒道:“你出了什么事情?”
苏梦寒微微挑眉。
苏梦寒并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眼下这般不像是故意算计她,倒像是迫不得已的托孤。苏梦寒的东西如果他自己没有孩子的话,以后必然是要留给西西的。而现在,她是西西的监护人。
“没什么,我这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就如浮云公子所说的…流云会总不能真的毁了吧?我留了一千万两白银在外面,你们可以去取。至于剩下的缺口,我相信不用我帮忙你们应该也能想办法填上。至于别的…你若是实在不喜欢流云会,就请陆兄帮忙看顾两年吧。云慕青还太嫩了,万一一不小心被人弄死了,我也不好跟故去的云老会首交代。”
“苏梦寒…”谢安澜皱眉,不知为什么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
苏梦寒却没有跟他们再说什么的意思,摆摆手道:“就是这样了,拿着前年过年我送的礼物去找苏远,除非你亲自去,否则是拿不到东西的。”
前年过年?苏梦寒没送她东西啊?谢安澜一怔,脑海中灵光一闪,无奈地道:“你就不怕东西我没有带回来么?”根本就不是送给她的,而是送给西西的。苏梦寒笑道:“我相信夫人一定带着。”
前年过年的时候,苏梦寒送给西西的新年礼物中有一块非常名贵的玉佩。那样的东西,自然不能给一个才六岁的孩子玩儿。别的不说,若是让外人看见了,先就要起疑。所以目前确实是由谢安澜着的。
苏梦寒站起身来道:“既然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就先回去了。”
谢安澜皱眉,还是有些不放心,“苏公子,你真的没事?”
苏梦寒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在牢中好吃好喝好睡。”
看着苏梦寒毫不犹豫地往外面走去,一直没有开口的云慕青突然开口道:“苏梦寒!”
苏梦寒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微微挑眉。云慕青咬牙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刚刚的话的!”
苏梦寒不置可否地一笑,“拭目以待。”
从天牢出来,气氛有些凝重,谢安澜的头有点痛。柳浮云看着谢安澜道:“看来,这次要劳烦陆夫人了。”谢安澜捂着脑门,“浮云公子,我真的不是商业奇才。”就是胭脂坊和静水居,实际经营的人也不是她。美人坊更是从头到尾都是朱颜在操心。她向来是只会说不会做啊。
柳浮云不以为意,笑道:“在下相信苏会首的眼光。”
谢安澜在心中呵呵一笑,我对苏会首的眼光可不敢恭维。
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云慕青,谢安澜琢磨要说点什么安慰年轻人受伤的心灵。苏梦寒说的话太不留情面了。
不想云慕青并没有他以为的脆弱,看着谢安澜沉声道:“既然苏梦寒将流云会交给夫人,在下愿奉夫人之命。”
“……”本大神这是终于能够虎躯一震,让天下英雄纳头便拜了么?
云慕青咬牙道:“我倒要看看,苏梦寒的眼光有多好!”原来在苏梦寒眼中,他不仅不如陆离和柳浮云,甚至还不如一个女人!
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这不是浮云公子和陆夫人么?”一个有些阴恻恻地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谢安澜回头便看到了百里岄带着人走了过来。准确的说,是百里岄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过来。
谢安澜摸了摸鼻子,不是…她只是折断了百里岄一只手,难道那药那么厉害,竟然弄得百里岄这么多天了还站不起来?那要是还没好透,就在家里躺着呗?坐着不是更难受么?
仿佛察觉到谢安澜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百里岄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阴冷。
谢安澜讪讪地回了目光。
柳浮云上前一步,正好将谢安澜挡在了身后。淡淡道:“百里公子,幸会。”
百里岄轻哼一声,目光在柳浮云身上扫过,“浮云公子到这里来干什么?难不成,柳家也对苏梦寒感兴趣?”准确的说,是对苏梦寒手中的黄金感兴趣。
柳浮云道:“在下奉陛下之命,处理流云会事宜,自然要来见苏会首的。倒是…百里公子,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百里公子并非公门中人,公子来此难道是为了探监么?”
百里岄冷笑,低声道:“流云会?找不回来那批被苏梦寒藏起来的黄金,谁也救不了流云会。”
柳浮云脸色微沉,淡淡道:“不知这是百里公子的意思,还是百里大人的意思?若是百里大人的意思,在下只好亲自上门问问,百里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百里岄立刻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着柳浮云。
百里岄可以暗中阻挠柳浮云,但是却不能让天下人知道。柳浮云做的是为了东陵安稳,百姓安定的事情。若是百里家横加阻挠,传出去可就好笑了。身为奸佞的柳家在做好事,而书香传家,自诩家风清正的百里家却在搞破坏?
好一会儿,百里岄才将目光从柳浮云身上移开,“陆夫人竟然会和浮云公子一起,倒是让在下有些惊讶。看来,睿王府和柳家私底下关系还是不错的啊。”
谢安澜走到柳浮云身侧,慢条斯理地道:“照这么说,百里家为了敛财勾结奸商,侵占旁人家业的事情也是真的了?”
“谢安澜,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百里岄惊怒。
谢安澜道:“难道百里公子没做过这些事情?难道百里公子不是百里家的人?若是如此,百里公子还揪着苏会首不放干什么?百里家书香门第,不为俗物所动。苏会首卷走了流云会多少钱,关百里公子什么事?”
“谢安澜,我不会让过你的!”百里岄强忍着怒气,咬牙道。
谢安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哦,我等着。”
百里岄抓着轮椅扶手的手爆出了青筋,若不是那轮椅是用上好的木材所制,几乎都要被他抓出几道爪痕了。
柳浮云道:“看来百里公子没什么要说了,我们先行告辞。”
百里岄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转身而去的三人。那目光像是要将谢安澜盯出一个窟窿来。
走出去一段路,柳浮云方才道:“百里岄此人心狠手辣,夫人最好小心一些。”
谢安澜点头道:“多谢浮云公子提醒,我心里有数。”
他们身后,百里岄盯着三人的背影一直到消失方才回了目光。唇边突然勾出一抹冷笑,“柳暮,谢安澜…我们回去。”
身边的人一愣,小心翼翼地道:“公子,不去看苏梦寒了吗?”
百里岄冷声道:“这么多天,问出什么了吗?”
身边的人摇头,“苏梦寒这人软硬不吃,咱们又找不到他的弱点,实在是…”苏梦寒既没有父母兄弟,也没有妻儿子女。甚至就连个红粉知己都没有听说过。而且还身体虚弱,稍微用点刑就重病垂危的模样。刚关进去第一天他们不知道,不过才抽了几下,人立马就要不行了。最后不得不找了御医过去才救了回来。这特么真的不是碰瓷儿么?
百里岄道:“那就是了,去了有什么用?”
“但是…七爷那边让调三百万两白银送到西戎去啊。”
百里岄皱眉,不悦地道:“西戎那边连三百万两都调不出来?”
“最近消耗的厉害,云宫那边的进项早就断了。而且我们在西戎原本就…只怕…”
百里岄烦躁地道:“那就先从府中调三百万两送过去了!”
身边的男子为难地道:“府中根本拿出来那么多现银,几个姻亲那边也都在催款,昨儿老爷爷过问了。还有宫里,卢妃娘娘那里也需要银子。”
“卢妃要银子,关本公子什么事?!”百里夜终于忍不住怒道,“她姓卢,要银子不会回卢家去要!”
“公子!”身边的人吓了一跳,连忙看看四周见没人经过才松了口气,“公子,息怒啊。这话若是让人听去了可不好。七爷离京前吩咐…”
百里岄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脑门更是一阵一阵的抽痛。咬牙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先从我的账上调三百万两给七叔,把跟苏梦寒有关系的人都给我统统找出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笔钱!至于卢妃,先送两万两去卢家。告诉她安分一点,百里家不愁找不到人替代她!别以为怀了身孕就不得了了!”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