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外围,分明是京营的兵马,足足一个营,驻扎于此,到处都是骑马巡视的骁骑,见了方继藩,也不阻拦盘问。
再里头一些,便是三三两两,穿着鱼服的锦衣校尉了。
当然,他们所穿的鱼服,并非是真正的钦赐飞鱼服,不过腰间的绣春刀,却是正版。
他们对方继藩,也不理会。
整个百户所,已是清空了一般。
方继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皇帝来了。
等方继藩硬着头皮,进了靠着百户所的学堂。
这学堂里的学童,今日提早放学,在这里,王守仁等人已跪坐于此,弘法真人李朝,亦是盘膝。
弘治皇帝果然来了。
方继藩一眼看见了弘治皇帝。
他穿着一身寻常的儒杉,头戴纶巾,说是微服而来,可他大爷的外头足足一个营的京营人马,还有数之不尽的厂卫,方继藩怀疑这是脱裤子放屁。
不过弘治皇帝,似乎乐于这样的微服,像一个老儒生,只是面,没有多少表情。
他坐在学堂的一处角落,这意思似乎是,不愿意干扰方继藩教授学问。
朱厚照也是常服,他乖乖坐在弘治皇帝身侧,在父皇面前,他大气不敢出,只埋着头,看不到神色,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萧敬躬身站在一旁,他穿着可笑的一见圆领员外衫,显得不伦不类。
唯一还穿着正装钦赐鱼服的,却是牟斌。
牟斌抱着手,伫立在弘治皇帝另一侧,脸色严峻。
方继藩进来,一见到弘治皇帝,一副想要前的模样。
便有一个小宦官赶紧追来两步,拉住方继藩低声道:“陛下有口谕,不必行礼,好生授课。”
方继藩便看了弘治皇帝一眼,朝弘治皇帝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弘治皇帝故意别过脸去,一副嫌弃的样子,似乎不愿多理会他。
倒是朱厚照眼睛放光,朝方继藩拼命使眼色,似乎有话和他说。
可惜方继藩的眼里只有皇帝,见陛下不太搭理自己,顿时落寞,只好徐徐登了讲台。
咳嗽一声,落座。
其实怪不好意思的,毕竟……人多了一些。
也幸好有三尺厚的脸皮支撑,所以方继藩脸色若常。
一见到方继藩进来,唐寅、徐经、欧阳志、刘善、江臣五人,便起身,预备作揖,行……师礼。
王守仁也不得不起身,心里在犹豫着,该行什么礼为好。
可六人刚刚站定,还没有作揖,却听一旁,啪嗒一声,有人跪下,五体投地,朗声道:“小道李朝,拜见师公,师公万福永康!”
这结结实实一跪,磕了个头,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头触地之后,没有得到方继藩的准许,绝不脱离地面,保持着姿态。
“……”
徐经等人,既是心惊,这真人吃错了药吗?
却又有一种ri狗的感觉。
这好像他们几个,打算跳楼甩卖,结果隔壁有个家伙,直接来了个清仓大赠送,不要钱,不要钱还倒贴了啊。
这真人,他不要脸的啊。
于是大家尴尬了,行师礼呢,还是行跪礼呢?行大礼好似不妥当。
倒是欧阳志,很快恢复了冷静,在恩师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觉得异常,小儿科,这算什么,我欧阳志见得多了,什么大风大浪,不都这样过来了吗?
于是欧阳志行礼如仪,恭敬的开口:“见过恩师。”
大家才有样学样。
王守仁也行了礼,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抿嘴表示敬意。
方继藩颔首点头,那李朝才徐徐起来,坐回他的蒲团去。
……
弘治皇帝是有点发懵的,萧敬看那弘法真人的熊样,不忍卒读,这家伙也是阉人吗?真人……我呸!
牟斌也觉得自己牙根都酸了,想吐槽一句,不过碍于陛下在此,憋着。
……
此时,方继藩便在多理会自己的几个徒弟,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圈,才朗声道:“今日,便是要教你们,做人,和做官的道理,都仔细听了,来啊,将钦犯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