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大抵都工去了,只有一些妇人在烧火做饭,围着村落,有一口井,一群妇人围着井水洗衣,远远的,飘来了皂角的气息。
弘治皇帝背着手,一双晶亮的眼眸环视着四周,似乎觉得这里一切都是令人好的。
显然,这里环境并不好,或许是因为不远处有个茅厕的缘故,所以多走了几步之后,便有一股怪味了。
这里的道路,也没有石板,因为这里多是煤矿工人的缘故,所以煤渣和泥土混杂一起,黑色的泥水遍地。
所谓的住处,其实也很一般,都是用土夯实的土屋,门窗处,倒是用了一些木板,不过这木板多是柳木,并不稀罕,做工更不必提了,和雕梁画栋,有着巨大的差异。
可以说这个地方很很多地方都差太多了。
可是……
弘治皇帝眉头皱的更深,双眸掠过丝丝不解之意,面容里也满是诧异之色。
这里……便是王三所谓的‘安身立命’之地?
“萧伴伴……”
萧敬听到弘治皇帝唤自己,他连忙是前:“奴婢在。”
弘治皇帝深深凝视萧敬,很是认真的问道:“这里如何?”
萧敬想了想,其实他很想捂鼻子,可陛下都不曾捂鼻子,他哪里敢哪,赔笑道:“宫里最低贱的宦官,住处也这儿好一些。”
这个喻很妥当。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平时只看奏疏里说民生多艰,现在算是刷新了新的认识,那么,此前王三他们所处的环境,到底恶劣到了何等地步,才会认为这里给了他们容身之地呢?
他不敢想象,眉头皱得更深了。
谁料萧敬一提到宫里最低贱的宦官,方继藩眼睛放光,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是为何,许多人踊跃要做宦官的缘故。”
“……”
这话怎么听都很刺耳,萧敬不由瞪他一眼,觉得方继藩这厮在讽刺自己。
弘治皇帝莞尔,看着那屋子盖着的茅草,不禁看向方继藩:“王三的家,住在何处?”
方继藩前,询问打听了王三的住处,一会儿功夫,一行人便到了王三的家门口。
这里……依旧是不堪入目。
“铁蛋回来了?”
屋里,似有人听到了动静,一个老妇呼道。
这铁蛋,怕是王三的儿子吧,那个传说,美滋滋的娶了新妇的年轻人。
真是令人羡慕啊……方继藩心里想,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等那老妇喜滋滋的系着围裙出来,一看方继藩,愣住了。
她面迟疑着,很久……才结结巴巴发出声音来。
“是两位……恩公……”
似乎……从前她远远看过方继藩和朱厚照的样子。
朱厚照顿时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很兴奋,终于……有人认出自己来了。
“没错,是本……我!”朱厚照迫不及待的相认。
这老妇人须发皆白,双目浑浊,按理来说,她十之八九乃是王三的妻子,年纪在四旬下,可看着这样子,怕是说她有六十岁,方继藩也深信不疑。
老妇人身子顿了一下,似乎是确认了朱厚照和方继藩的身份,顿时,眼泪便遏制不住,啪嗒落下,颤颤的拜倒在地,哽咽着道:“拜见两位恩公,两位恩公公候万代……”
这一跪……
站在旁冷眼旁观的弘治皇帝,心都化了!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面容里满是不可置信。
其实不等方继藩前去搀扶这老妇,朱厚照却方继藩更早一步,老方,你风头都出过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认得本宫这个恩公,你一边凉快去吧。
朱厚照激动的双目赤红,脸若‘桃花’,一把前,搀住老妇,含笑道:“不用多礼,本……本公子这一点小小的恩惠,不算什么,当不得如此大礼,老人家,你记性真好啊。”
这是由衷的夸赞,那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只记得方继藩不记得本宫,没一个及得这老妇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