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一声:“陈福,陈福……”
他连续呼唤了几声,历来在车下随行,负责照顾自己的陈福,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田锦不禁恼怒,这个陈福,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
透过车窗,只看到沿街的人都朝自己马车看来。
陈锦田皱了皱眉,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只好下车。
只是人一落地却见那陈福竟是被人按在地上打。
陈田锦懵了。
不只是陈福,还有那车夫,迅速的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这群凶徒,个个发出怒吼:“打死这为虎作伥的狗贼!”
“陈田锦呢,陈田锦可在车中。”
“快看,陈贼在此。”
陈田锦打了个哆嗦。
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十有**,他都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还有一些是打过交道的。
可现在……他们一个个面目可憎,等他们发现了陈田锦之后,那面上狰狞的样子,让陈田锦的心底深处,冒出了一股寒意。
下意识的……他想跑。
若是方继藩那狗一样的东西,这时候,只怕早就跑到街尾去了。
可陈田锦在这一刻,危机意识显然还不足够。
他两条腿,竟觉得迈不动,像是灌铅一般。
浩浩荡荡的人潮,已朝着他来。
陈田锦一下子,认出了为首的那个。
“徐贤弟……”
陈田锦不禁道。
这个徐贤弟,乃是工部主事徐建功,当初和自己是同榜的进士,算是同年,此后虽各有际遇,可见了面,还是少不得要热情打个招呼的。
徐建功瞪着血红的眼睛,面上却极是可怖,他撸着长袖,露出了胳膊,待领着浩浩荡荡的人走近了。
陈田锦立即道:“徐贤弟,我正要寻你,你的案子如何,那些……那些……”
“陈贼受死!”
陈田锦话说一半,一拳迎面而来。
拳风仿佛刺破了虚空,当下砸中陈田锦的鼻头。
陈田锦吃痛,弯腰捂住鼻子,鼻血顿时泛滥成灾,他疼得眼泪都出来,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
那徐建功身后,有人怒不可遏的道:“跟这样的狗贼有什么可说的,大家来看,这就是为虎作伥的陈田锦,此贼人面兽心,两面三刀,作恶多端,不要跟他客气,打!”
一声打。
早已激愤的人们便如潮水一般,将陈田锦淹没,拳打脚踢。
陈田锦在愤怒的喊打声中,发出绝望的声音:“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呃啊……”
他的哀叫声自是引不起任何一人的同情,只有数不清的拳头和腿脚凌厉无比的落在他的身上,这可是下了死手,自是无人客气。
外头,早有无数人围看,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倒是有路过的读书人,听说打陈田锦,居然也撸起了袖子,正色道:“这是国贼,打得好……”
便也冲了去。
咔擦一声……
却不知自己的腿骨,是被何人所踩,力道惊人……
本是受了无数腿脚的陈田锦,在这一刻,突然又发出了哀嚎……
“我的腿……我的腿……”
人群没有散去……
直到一炷香之后,一队顺天府的官差心急火燎的赶来,用戒尺驱开了众人,这些人才一哄而散……
…………
宫里急传方继藩入宫觐见。
方继藩心里嘀咕,昨日见了,今日怎么又见?岳父也不该是如此的呀。
可到了奉天殿,却见刘健等人默然的在殿中,一声不吭,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看。
就连弘治皇帝的脸色,亦是阴沉到了极点。
方继藩惊讶的看着陛下。
又忍不住看看刘健,刘公的病……好了?
弘治皇帝艰难的开口道:“继藩……哎……陈田锦……就是协助你京察,被你视之为兄长的此人,他……他今日不幸……被一群恶徒围了,七八十人,足足打了一炷香……面目全非,腿……腿也被打断了。”
方继藩乐呵呵的刚想说,这狗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抬头看着君臣们沉痛的模样,方继藩的面上的笑容也努力的消失,转而……化作了一股悲愤。
“啊……被打了一炷香……腿……腿也断了……儿臣……儿臣听闻噩耗……悲……悲不自胜,陈公……他……他是一个好人哪,贼子们安敢如此。”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他震惊于陈田锦的可怕遭遇。
也更为担心的看着方继藩。
一个京察使,尚且遭了如此可怕的报复,更何况还是主持此事的方继藩了。
方继藩这些人……为了为朕分忧,这是提着自己的脑袋在拼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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