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又怎么样。”负责人气乐了,“他又没把除草剂放到别人的水杯里,就是帮人浇了浇花,让那里的物业去找他吧,看看能不能让他赔点钱。”
“这家伙一个劲儿的胡扯。”
“之前也不是有个一直胡扯的?他还说是那小伙子放狗咬了他和他儿子呢,结果项圈上只有他的指纹,更别说那是他的狗,怎么不咬别人,咬了主人呢?”负责人漫不经心地把询问记录往桌上一扔,别说了,这个记录就不能如实保留,要不然可真成笑话了,被询问人可以中二,他们可不能——“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挺......惨的。”
——————
术士从警局出来,就去了时间所允许的最高,同时历史也最久的一栋大楼,这座楼有一千三百尺的高度,投入使用已经超过了二十年,这个高度让它的顶端突破云层,能够受到最直接的日光(也就是正能量)照射,二十年的时间让正能量的浸润与累积达到了一个可观的数字,问题是,他们大概不会允许术士爬到塔楼上去,然后从避雷针上弄一块下来......
或许他可以用别的手段,但时间都太久了,人类组织的保质期都很短,痊愈的过程也几乎不可逆,除非他再毁坏它一次,术士查阅了相关的法律与规定,幸而这座建筑同时还是一家酒店,并且最高的房间距离目的地并不远,他就换上正装,拿上证件和卡——希望这具身躯的主人回来的时候不要太惊讶。
术士顺利地拿到了一个房间——不是最高的,但也足够了,他没有耽误时间,虽然这里没有魔法,但凭借着一些小手段,他还是“说服”了一些人类给他帮助,他从打开的小门探出身来,狂风呼啸而来,几乎要把这具躯体掀下去——金属在阳光的烧灼下更是滚烫得可以用来煎烤牛肉,术士只穿了衬衫与长裤,没有鞋子,没有手套,但这具躯体正因为之前受到的负能量侵蚀而有些发冷,所以术士反而觉得有些暖融融。
他略略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开始往上爬了。
等到警察接到报案,术士已经下来了。
“你是专业的?”警察生气地问道:“在做直播?”
要是有直播,他一定要申请封了那个平台,这是要惹祸的!说不定就有小孩子学往上爬!他们可不懂什么叫专业不专业!
术士想了想,摇了摇头。
于是在一天以内,术士第二次进了警局,警察看到这个中二二次螈的时候都一言难尽,尤其是他告诉他们说他只是需要一些正能量物质来促进人体组织再生的时候......
酒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们调了监控,查了指纹锁,以上都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要说有人做了内应,也不可能,能够开锁的人都是部门负责人,年薪百万起,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微薄的报酬去做这种必定要被追责的事情?
但监察不利肯定是他们的锅,他们又派人检查了避雷针,发现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伤,就是掉了一个装饰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虽然留下的痕迹很新,但那可不是人力或是靠着锤子扳手就能拆下来的——他们也就没有再追究,只要别有相关的视频或是文章出现在网络上就行——当然,这具身躯以后要想进入这座建筑大概会遇到很多问题......
————
这具身躯的小姐姐看着术士的探病礼物,同样的一言难尽,她都不指望什么额外惊喜了,但为什么会是个表面斑驳的不锈钢圆球?还有焊接的痕迹,难道是从什么地方硬掰下来的?但探病难道不该送些苹果之类的东西吗?就算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吃。
它有柚子那么大,也许是被太阳晒久了,暖呼呼的。
“把它放在距离你最近的地方。”术士说:“会有好处的。”
那位女士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的堂弟,不是那种会变本加厉地戏弄病人的人,她让护工把圆球藏在了床头的小柜子里,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这晚睡得很舒服,没有噩梦,如同跗骨之蛆的疼痛也不是那么尖锐了。
————————
术士在黄昏即将降临的时候,又去观察了那群......低劣的生物。
负责他们的医生一定会觉得很为难,因为就算虫子和老鼠、蛇跑得很快,但还是不免沾染上一些负能量,负能量对于伤口的痊愈是绝对没有好处的,尤其是提纯后的负能量,这里的人虽然懂得用热量与光来治疗或是促进好转,但对于正负能量的了解还在表面,他们可能要到好几百年之后才能弄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类的伤口总是一直在溃烂,虽然只是很小的伤口......当然,术士说的是除了行凶者之外的人。
他们之中受伤最严重的就是罪魁祸首,他的整张脸几乎都被狗啃了,眼珠和鼻子都不见了,面颊失去了三分之二,露出整排牙龈和牙齿,手臂与双腿都有被撕咬的痕迹,失去了大部分肌肉,包括整套的男性特征——今后可能直接影响到他的工作能力与生活能力。
他的父亲也同样被那只饥饿的狗吃掉了耳朵,半张脸和一只右手。
术士不太明白的是,那些医生还谈论到了寄生虫、菌与线粒体之类的东西,他不太了解,但他只要知道今后的五十年,这几个人的将来、财富与享乐的权力都会随着病痛而逐渐被吞噬殆尽就足够了。
他回到家里,明天这具身躯的父母就要回来了,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够瞒过他们——他连那位女士都有可能没有瞒过,但没什么,他可以说真话,说起来,他在这里可能用完了他所有的真话份额。
这具被使用过度的躯体叫嚣着休息,术士匆匆地清理了自己,就来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看见了另一个灵魂,他正坐在一张精致可爱的小桌子前,端着茶杯发愣。
“你在干什么?”术士问。
“我在......”另一个灵魂迟疑地说:“在参加不死者们的......午夜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