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连长袍也没有更换,也没有脱下项链与戒指,她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枯瘦的手指抓着一张皮纸,这是从马伦的背脊上剥下的皮肤,上面用他的血书写着忠诚的契约她几乎把它撕碎,好让这个无耻的骗子立即受到惩罚,但她的手指突然变得软弱了,软弱的不像是她的手指,她曾经用它掐死过自己的父亲,还有导师的另外一个弟子,那时候它们是多么的有力啊但现在,它们只是将那张仿佛仍然带着温度的柔韧纸张揉成了一团,灰袍女士像是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喊叫,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惶地四处张望,难道只是那么微小的破坏也会让契约的另一方感到痛苦吗?她不知道,她坐下,哭泣着将那张皮纸展开,把它放在胸口上按平。
一阵轻微的寒意擦过她的面颊,泪水立刻冻结了起来,灰袍女士立刻将皮纸放入胸口,藏得严严实实。
她派遣到马伦身边的幽魂回来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她厉声问道:“他受伤了吗?还是被囚禁了?”她急切地想要知道所有与马伦有关的事情:“他的……新主人……碰触他了吗?”
幽魂漂浮在半空中,它的反应有些迟钝,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灰袍女士暂时还无法攫取一个施法者的灵魂作为被自己奴役的幽魂,这只是个凡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灰袍女士看着它,它缓慢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受伤……”它瓮声瓮气地答道:“没有……没有,碰触……”
马伦曾经的主人再次追问了几句,但除了这两个答案,其他都是含混不清的叨咕,“回家……”幽魂最后说:“什么……时候?”它只记得这个女人答应过把它带回到它的家里,让它和它的家人团聚。
“下你的无底深渊去吧。”灰袍女士心情恶劣地说,她做了一个手势,幽魂发出一声悠长的尖叫,消失了,但灰袍女士知道,下次它还是会被召唤过来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她还是走进了导师的房间。导师在格瑞纳达暂时停留时使用的房间总是由她整理与清洁,只有一面墙壁上有着自地及顶的书架,书架上摆满卷轴与法术书,法术书一部分是导师搜集而来的,一部分则是他的战利品,还有最重要的一些是他亲自抄写的,每本书上都施加了法术,有些会直接吞下那个无知的盗贼,而有些则会将不经允许碰触它的人拉入一个次元缝隙,有些会喷出酸液或是发出闪电,但灰袍女士想要的不是法术书,而是卷轴,她记得其中有一只卷轴可以召唤一个魅魔,但这只卷轴是属于她的导师的,但她的导师现在在七十七群岛,要到第二年才会回到格瑞纳达,她有时间设法弄到一只同样的卷轴来代替。
无论马伦有多么俊美,他仍然是个人类,虽然有着魅魔的血脉,却又是那样的淡薄,如果她用一个可以召唤来真正魅魔的卷轴来交换,成功的几率很高或者那位皇子更需要黑铁与精钢,没关系,她可以让马伦交出所有的权柄与人脉,她要的只是马伦。
她带着一条焦黑的手臂走出导师的房间时,星河已经变得黯淡,鲑鱼红色的雾气笼罩在整个格瑞纳达的上空。
灰袍女士的身体又是疼痛,又是疲倦,但她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她走进房间,想要寻找一瓶治疗药水,却意外地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马伦!”她惊喜地喊道,冲了上去,紧紧地拥抱着他,对方的气息还是那样的干净与温暖。
“你回来了!”她说。
“我回来了。”马伦说。
卷轴从他们之间跌落到地上,一道细小的闪光在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稍纵即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