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以侏儒的身份接近了那位莽撞的人类男性,”变形怪法师说:“您的推测准确的就像是早已在水晶球中看到了一切,”他不失时机地恭维了一句:“即便他知道这个侏儒不可信任,但还是愿意听听他所保有的那个秘密。”
葛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伯德温即便在高地诺曼的铁王座上坐了整整七年,但实质上,他的内心仍然居住着一个弱小而卑贱的猎人,他不愿意放弃的东西太多了,即便它们已经沉重的要将他碾压成泥,但他在看到力量和权力的时候,他依旧会不顾一切地去抓取,特别是它可以仅属于他而不是别人的时候。
“我说了。”变形怪法师说:“您所告诉我的一切。”
“这并不是一个谎言,”葛兰说,他看到变形怪法师突然变得轻松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如果这不是一个谎言的话,那么他的主人就无需为了保证这个秘密不被暴露而杀了他了,但随即,葛兰又从法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惋惜,他一定想到了如果他能够拥有那个符文碎片……“别想了,”葛兰柔和地提醒道:“那是谁的东西?无论它之前的主人是谁,现在的主人都是,并且只能是格瑞纳达的格瑞第。”
“如果是那样,”变形怪法师小心地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么他会不会设法将符文碎片替换过来呢?”
“他不会。”葛兰说:“他不会,他会……给自己找上很多理由,然后,不会。”
李奥娜已经陷入了沉睡,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早在一年多前,即便符文的碎片也无法让她重新焕发生机,这也是伯德温做出那个决定的原因之一,不然即便是要与格瑞纳达一战,他也不会将最后的希望交出去的。
伯德温抬起身体,他在李奥娜的唇上轻轻一吻,无比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变得稀疏干燥的红发,如果,他是说,如果,他可以成为一个神祗,哪怕只是一个半神,那么他也能拥有可以让一个人类得到绵长而健康的力量,而这个,还只是神祗所能做到的事情中最为微小的一件。
他穿上长袍,就连靴子也没穿,一个人孤单地走出了他与李奥娜共用的卧房,侍女和守卫们悄寂无声地向他行礼,而他只是胡乱地点点头在最初的时候,还有人询问诺曼的陛下是否有所需要,但很快地,他们发现他只是想要一个人在王庭里走走,就不再过多地询问和阻扰了。
当石板的寒气侵入身体时,伯德温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地渴望着炉床,还有卧房中的辉石石板,他的关节在嘎啦作响,一阵阵的隐痛从各个地方袭来,他察觉到自己正在衰老,不,应该说,他已经是个老人了,他成为诺曼的国王与李奥娜的丈夫时,他就已经年过四十,而现在,他已经是个五十岁的老人了,在高地诺曼,一个凡人能够活到五十岁,就已经足够幸运的了,但让伯德温来说,他一想到死亡,就会浑身颤栗,他不想那么快地前往哀悼荒原,他还有宏大的愿望没有完成他必须要活下去,强壮而有力地活下去,他可以不再是诺曼的国王,但他也不能是个行将就木的衰败之人,他还有孩子,雷哲与雷蒙,即便等到雷哲即位,他也只有十岁,如果他和李奥娜都离开了,那么谁来扶持他们的呢?那些野心勃勃的臣子难道会愿意臣服在一个孩子的膝下吗?他们不会,雷哲,还有雷蒙,他们有着贵人们憎恶的,来自于他的血脉,年幼的国王,还有他的兄弟,或许会毫无防备地饮下一杯放了毒药的蜜酒,又或是在在一场狩猎中独身遇到饥饿的狼群。
还有他的灰熊军团,还有他的骑士们,这些对他充满了敬仰与爱戴的年轻人,他现在还是高地诺曼的国王,即便如此,还是不断地有人遭到恶毒的污蔑与卑劣的刺杀,如果他死了呢,是不是他所建立的军团也会在顷刻之间轰然崩溃?更不用说,几天前,还有人质疑他为何要在龙腹隘口砌筑新的三重城墙,那些愚蠢的大臣似乎认为兽人已经不值一提,直到他将丑鸡传回来的情报丢掷到他们的脸上兽人之王格什这七年最为看重的事情是什么?繁衍!他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从商人们那里换取奴隶,女性可以生育下半兽人或是兽人,男**隶则承担了所有兽人雌性原本承担的沉重劳作,兽人的雌性,和人类的女**隶一样,几乎每隔几个月就在生产兽人的孩子成长起来要比人类的孩子快,十年,人类的孩子还只能骑着小马在平坦的庭院里奔驰,那些野兽崽子不但有成年人类男性那么高,它们的爪子也足以在岩石上凿出坑洞,还有他在离开雷霆堡之前听闻到的那种可以令一个年幼的兽人瞬间长成的药水,十年前会有,十年后难道就不会有了吗?
如果不是有丑鸡和她的同伴,让格什的另一个计划也就是和人类那样建立起一个稳固而又统一的国家受到了些许阻扰的话,可能就在今年的冬天,兽人们就要展开一场试探性的攻袭了而他的大臣们还在为区区几个金币吵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