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那么认为过,异界的灵魂说,但比起凯瑞本的弓箭,它更不想看见精灵失望的目光――在进入无底深渊之前,他接受了巫妖的导师埃戴尔那的指导,或者说是指引――如果没有埃戴尔那,长达数十年的血战它可能根本没有办法坚持下来――巫妖惊奇于它将恶魔与魔鬼当做食物,不,这不是它的本意,但它必须将这些邪恶的生物强行物化,而不是将他们视为有生命,有智慧,有情感的“个体”。是的,在来到碧岬堤堡之前,他就曾经在巫妖的斥责与提醒下施放法术或是挥动匕首,杀人令它作呕,但那个时候,它至少可以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这么做,但在血战中,这种认知将会把它连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同拖入深渊,而他们的结局可能比死亡还要凄惨上万倍。
它没有侥幸地尝试,也没有满怀奢望地逃避,它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它发自内心的歉疚与颤抖……
但它想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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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拉在第三天的黎明时分就醒了,她打开早已准备妥当的衣箱――衣箱里面是监护人为她准备的衣物,在监护人回来之后,阿芙拉的着装风格就又回到了黑发龙裔离开克瑞法之前――蓬松的及膝长裙,紧身皮甲,腰带,短匕首,她没有佩戴过多的首饰,也没有挂着次元袋,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掌握着多大的力量,即便她无法撼动密林之王的杀意,也能够夹着她的监护人回到克瑞法。但她还是捡起了一枚胸针,胸针上镶嵌着珍珠与祖母绿,是从翡翠林岛精灵们的作品,为了确保它不是从一个死去的精灵身上摘下来的,把它奉献给阿芙拉的爵爷耗费了不少心力,但对于阿芙拉来说,这只是一个小饰品,为了让她的爱人能够感到满意――她必须表现出十分注重这次会面的样子。
她的做法极其正确,因为她所爱的那一位一看到她的装束就微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几乎无法辨认出来的微笑,但阿芙拉还是觉得它要比晨光或是星辰还要来的光辉明亮。
“我们走吧,”异界的灵魂说,然后将手放在阿芙拉的肩头。
精灵们选择的见面地点位于黄铜海岸,在红宝石海角与碧岬堤堡之间,海水仍然十分温暖,在这里,有着阿芙拉暗中操控着的一个城市,阿芙拉不知道这是否是精灵们的一个警告,但密林的手之前可没伸到这儿,阿芙拉不服气地想到,他们不能将所有的人类,所有的陆地,以及海岛,还有那些完美与纯洁的存在掌握在他们的手里,譬如说,她的城市,还有她的人。
异界的灵魂暂时还不知道阿芙拉有着这样荒诞的思想,他十分紧张,甚至比被凯瑞本用弓箭指着的时候还要不安,他们在无底深渊度过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就连它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但阿瑟与葛兰仅就像是一面镜子,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深渊对于他们的侵蚀,哪怕葛兰原先就是一个恶毒的盗贼,而阿瑟根本就是一个巫妖,但深渊不但可以令人堕落,还会扭曲正常的心智,要让恶魔与魔鬼后退,他们要变得比身边的同伴与敌人更可怕,更邪恶,更危险。
他们回来了,而他们的灵魂却还像是留在了深渊,或者说,作为人类的部分早已被吞噬了。
阿芙拉不是第一次进入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原先属于一个小公国,而阿芙拉的下属们成功地让这个城市成为了自由城市,和碧岬堤堡不同的是,它实质上属于克瑞法,每个议员都被克瑞法的龙牙骑士与法师严密地控制着,因为阿芙拉不断地输入人与货物,这座城市突然地变得繁荣了起来。
精灵们选择的是一家酒馆,和每个城市那样,这个叫做“鳞片笔”的酒馆也总是充满了各色各样的佣兵与盗贼,但阿芙拉和克瑞玛尔走进来的时候,这里安静的就像是一个庄重的殿堂,或是一座森冷的陵墓。
他们走上楼梯之后,大约过了温热一杯酒的时间,人们才开始得以悄声议论起来。
“他们和精灵有约定。”酒馆主人说,一边擦拭着满是油腻的杯子。人们点着头,一致认为这很对头,像是这样的人,就是应该和精灵们见面而不是和其他的什么鬼玩意儿。
这座酒馆如果要说有什么好处,那大概就是墙壁出乎意料的厚重,除了酒馆主人,以及他那间特殊的房间,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窃听到隔壁的房间在说些什么,间隔着一个楼板就更加不可能了,但人们还是不自觉地会往上看,像是往上看就能听见什么。
“这里还从未来过精灵呢。”一个盗贼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