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个陌生的长安城里,霍光紧紧跟随着哥哥——这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的脚步来到这座规模宏大的犹如宫殿的府邸。
有很多很多的房子,美轮美奂;有很多很多的人,男男女女。有的恭敬地称哥哥为“霍将军”;有的亲昵地叫他“霍少爷”。霍光看见,每每听到“霍少爷”的称呼的时候,哥哥眼底的某个角落,就会有温柔的亮光闪过。
有一个女人,在轩丽的厅堂里迎接他们,这个女人微笑着,叫哥哥:“去病。”这是霍光看见到的最美丽的女人,尽管她不是很年轻。哥哥恭敬地称呼她为“长公主!”
长公主很温和,长公主很殷情,但是,敏感的霍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高贵优雅的长公主的眼底,有一种和哥哥相似的东西——像是深深的失落,也像是茫然的无奈!
然后,穿过很多的很多的门,进了回廊上又了台阶,下了台阶又进了穿堂……眼前的东西在一层层地换,霍光紧紧地咬住嘴唇,小小的心里开始恐慌起来,——他们要见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后,就像是经历重重的黑暗终于见到黎明,就像是越过层层的云层终于看见一轮皓月。
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还没有开口,那眼光落到他身上,霍光觉得,全身——包括心里,都觉得暖洋洋的,一种犹如被春天的大海包容的感觉漫卷过来!
“这就是小光么?”一个低沉的带着磁x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霍光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好听的男人的声音,接着一只温暖的手在他的头顶抚摸了一下。
哥哥回答了一句什么,霍光没有听清,他窘迫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男人。
“抬起头来我看看!”那个声音,“怎么,小家伙还害羞么?”
哥哥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和和悦的感觉:“小光,抬起头来!”霍光红着脸抬起头,于是,便和那个人面对面。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这个男人,奇妙地将英武与俊美,刚强与温柔,冷峻和宽容如此和谐地融合起来。他微笑着,那笑意从那双濬黑的,微微上挑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透出来,让人一见就觉得可以相信,可以亲呢,可以依赖。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波流转间,天地的光华似乎都蕴含在里面。
霍光刚才的紧张渐渐地消失了,他开始慢慢放松下来。那个人,莫名其妙地,让他感到安全,和温暖!
“看样子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个人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温暖手指,像蝴蝶的翅膀拂过。
霍光心中忽然澎湃起来:“舅舅!”他喊。
他有一种模糊的,如此迫切的希望,要这样喊。
那个人没有意外,只是微笑着拍拍他的头顶。霍光看看哥哥,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眼里很温暖,很温暖!
“好好照顾他!”那个被他叫做舅舅的人那时嘱咐道。
哥哥点了点头。
于是,霍光就在骠骑将军府住了下来。
冠军侯府也很大,府邸里的人也很多,只是主人很少。除了哥哥,嫂嫂,还有他们那个小小的孩子霍嬗,现在还有他霍光,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可能是因为人少,所以,霍光觉得他们都很寂寞。
…
去病从窗子里看着那个稳重的抱着几卷文书穿过庭院的少年,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是,无论是外貌还是x情却找不到和自己半分相似的地方!
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整天飞扬跳脱寻事生非。可是,这个弟弟的身上的稳重和老成却不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可以说,霍光在谨慎小心的x格上,更像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卫青!
找自己的父亲,那似乎是出于一时的冲动。是的,冲动!
去病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寂寞,自己的渴望才去找父亲的,他只是知道,自己的希望和期盼全部落空了。父亲,还是那个父亲,除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外,对他这个儿子,似乎没有多大的期望。
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除了,这个多了的弟弟。
去病带他来,除了是父亲的殷切希望之外,还因为,那天,在父亲的家里,那个小小的少年满含好奇和仰慕的眼光看着自己,叫了一声哥哥。然后,在接下来的时候,那小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模糊间,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去病的心底升了上来!
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经,那样依恋地,抓住那个人的衣角,抬头渴慕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去病的心,被温柔地触动了!
一个卷轴从少年稚嫩的臂弯里掉落下来,“啪”地掉在地下。少年连忙想捡,可是手里的东西太多太重,身子一晃,其他的险些也掉落,他只能吃力地稳住。
正在这时,一只手从地上捡起那个卷轴,放在他的怀里。
霍光抬头一看,那张俊美的脸,那种不变的冰冷,他小声道:“哥哥!”
去病还是冷冷地:“拿好了,下次不要一次拿这么多东西!”
霍光连忙点点头,去病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找不到什么说的,于是沉默地大步离开。
霍光看着他的高大的背影,怔怔地!
…
“这个就是去病的弟弟?”那个天下至尊的人摸了摸鼻子问道。
霍光已经郑重拜见,站立在旁边。接受了一阵皇帝陛下带着点好奇,带着点戏谑的打量。
“呵呵!”皇帝陛下笑了。
这是一次非正式的拜见,在宣室殿的后殿里,皇帝正踞正中,两旁边坐着的是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
“不像!一点都不像!”皇帝笑着说。
确实,尽管霍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也是个俊俏少年。但是形容眉宇之间,和去病迥然不同。
看看身边的卫青,又看看霍去病,皇帝接着道:“还没有你们两个像兄弟呢!”
果然,去病的面容气质,更像是卫家人。
去病淡淡地说:“小光像父亲,我更像母亲点。”
霍光闻言看了看卫青和去病。
果然,跪坐在侧的卫青和去病在眉宇之间,依依神似!卫青虽然大了去病十多岁,但是却依然的的星目剑眉俊美无伦,确实像去病的长兄。再看看去病,去病嘴角微含笑意,双眉斜飞,
果然相似。
一阵失落忽然涌上心头,不知为什么。霍光低下了头。
三人以为他在害羞,便都微笑。
然后,他们开始说其他的话。那些话,霍光不是太清楚,有什么“半两”,有什么“三株”“五铢”;还有哥哥提到一个叫南越的地方,霍光还小,都不是很明白。
他发现,大部分时候,那个舅舅卫青都不大开口,可是,当他开口的时候,皇帝和自己的哥哥都很认真地听着。
在某个不被注意的时候,霍光偷偷地看着皇帝。
刚才,他不敢看清楚。
因为,除了这个人天下至尊的身份之外,霍光在一进内殿的时候,就几乎被这个人惊呆了。
这个人是如此的耀目,不仅是那深红s的绣金的烈焰朱雀的袍服,那镶着美玉和明珠的冠冕和饰物,因为这个人身上与生俱来的高华,那长期凝聚众人眼光而带来的泰然自若,更因为,那种霸气和张扬,虽然因为年龄和历练而尽量内敛,却犹如掩饰不住的光芒一样,从内里散发出!
轩丽辉煌的宫殿里,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影:刘彻雍容大气;卫青儒雅高华;而去病冷俊非凡。
少年的霍光忽然一阵恍惚:似乎,自己正坐在历史的边缘上,见证着属于这三个非凡的人物的非凡的时代!
霍光的感觉是如此的正确,那个时候,正是大汉王朝最鼎盛的时候,这个鼎盛王朝的缔造者刘彻,他最有力的支撑者卫青、霍去病也正如同r月当空,辉煌尽显!
因为霍光和去病关系特殊,皇帝刘彻封了官职给这个小小的少年,让他在去病的帐下做了个小小的郎官!
他不在意,尽管是去病的弟弟,但是,对于皇帝来说,这是那么一个不出众的少年,那么一件不重要的事。
他并不知道,这个少年将随侍他长达三十年之久,成为他托孤的重臣;并在他死后的一段时间内,几乎把持了他刘氏的江山!
只是,由于卫青和霍去病的言传身教给霍光留下的巨大影响,让霍光谨慎一生,哪怕是他以辅政的名义独秉大权的时候,也没有二心!
霍光,是西汉中期最著名的权臣!
末夏
这一年皇帝把秋狩的时间提前了。
对于皇帝来说,秋狩,就像是假期!因为纵使那么多的公文简牍还是会追着他转到上林宫苑,但比起正襟危坐的未央宫和长安,那里还是会让人有轻松和自在的感觉,这是厌恶了宫廷烦文缛礼的刘彻最喜欢的。
于是还在夏末的时候,他就带领群臣到了上林苑。
大将军卫青和骠骑将军霍去病都随行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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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秀丽的上林苑,纵横三百多里,八条河流贯穿其间,有离宫七十多座,是大汉朝规模最大的皇家园林。
在这里,秋狩的整个时期内,皇帝每r和有幸随行的文武官员们总是清晨时分出去,傍晚才尽兴而归。
只有这一r,不过午间,就看得天yy的似乎要下雨,中途便折返回来。皇帝刘彻说要借机休息,众人也各自便。
午后,天不但不下雨,反而晴了。y光从云层中洒下来,带着没有减少掉的夏天的力度,晒得人热热的。
骠骑将军霍去病看看天空明亮的y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一身正装,冠服锦带一点不少,在这样的天气里让他不仅热,而且气闷。他很想解开头上的冠带,脱下身上那件织锦的官服,好好凉快凉快。
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正要去拜见皇帝陛下。——臣子见皇帝,正装是必须的!
于是,去病在热热的y光下忍住身上的烦躁向皇帝的离宫走去。
皇帝却不在宫殿里。
小内侍说,陛下去找大将军商议事情去了。
去病心中一阵不自在,也有些犹豫,一时间很想另找个时间再去觐见。但是,看看手中的防卫图,——这是必须很快呈报给皇帝的东西——只得又向大将军居所而去。
一般来说,秋狩随驾的臣子都有臣子专门的休息地方。只有极少数受到特别礼遇的人,可以有自己独立的居所。大将军卫青,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果然,大将军居住的那个独立的园子外面,禁卫森严。去病到了门口,便请内侍通传。
不久,便见吴正亲自来引了他进去。
却不进正堂,一路引往后园。
后园佳木葱茏,浓荫蔽r。此时凉风乍起,绿叶摇曳。那去病正走得热了,被清凉的风一吹,不由得精神一爽。
后院葱茏的花木中,有一座小小的绿叶荫庇的凉亭,凉亭内两人正随意说笑着,正是刘彻和卫青。
刘彻不过是绯s丝袍,那卫青似乎因为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不仅未着正装,只穿了一件银蓝s的丝袍,松松地系了一根带子。头上也未带冠,满头黑发披散,系了一根银s的锦带。
去病上前拜见了,说了来意,将怀中防卫图呈给皇帝,又道:“陛下如准了,臣这就下去布置。”
刘彻接过来,摆摆手,做了个要他随意的手势,便拿图仔细地看。
卫青让去病坐下,去病毫不客气地跪坐了。才仔细看看周围,原来这凉亭竟然不是什么雕梁画栋之类,却是一个巨大的葡萄架子。
此时葡萄传入已经有十数年,贵族豪富之家也有种植,但是却极为稀少且种植不易。卫府和霍府之中自然也有,不过,象这样如此巨大的葡萄架却也少见。
这一架葡萄藤青藤翠叶郁郁葱葱,洋洋洒洒从亭子的四周垂下来。那枝蔓之间,还悬挂着不少还未摘取的葡萄,一嘟噜一嘟噜的十分可爱。还散发着馥郁的甜香,令人赞叹。
“好香!”去病赞道。
卫青微笑道:“果然香。我觉得这东西闻着比吃着香呢。”
去病笑了,转头过来。
卫青原本在居所纳凉,散发披衣。不料皇帝去病皆意外接踵而来,来不及正装。故而今r的穿着,十分随x。领袖之间,露出明净的肌肤。和他平素严整庄重的样子相比,更具另一种风华。
去病心中倏地一动,正在这时,卫青一抬眼,和他的眼光碰了正着。去病便觉得脸上一热。
“怎么了?”卫青见他眼光有异,问道。
“啊!”去病如何敢说,只连忙掩饰地道:“因为匆匆来这里,走得热了!”
卫青不疑有他,也就罢了。
那刘彻一时看完,抬起眼来道:“如此甚好,就按这个去做去!”
去病刚要接过来,刘彻已经将图递给卫青,道:“仲卿,你看看行不行。”
卫青接过去看。这里刘彻舒了一下腰,笑道:“今天好热,仲卿还不把你的好酒拿出来,给朕和去病消消暑?”
卫青一笑,便命人拿酒,叫去病坐了。
一时拿来,却是上好的冰镇葡萄酒。殷红的酒汁在透明的水晶杯里十分悦目,闻之果香扑鼻。
去病不善饮酒,但身上原本燥热,此时那晶莹美酒上腾着森森凉气,光看看就十分诱人。尝了尝,余香满喉且冰凉舒爽,不由得一口饮尽。刘彻笑道:“咦!去病何时喝酒会如此爽快了?”去病也自讪笑。
又是一杯,那酒再是冰凉的,到了脏腑里便热起来。去病喝得再热起来,不由得松松衣领。刘彻知道卫青心思,最疼这个外甥,便道:“脱了你那个外袍罢!朕看着你都热!”
去病一怔,巴不得这一声,便将外袍脱了。
又饮了两杯,卫青看完,说了两个要注意的地方,去病认真记了,便匆匆告退。刘彻应允。
去病便匆匆离去,匆忙之间,将系袍的锦带落下了。
……
这里去病一走,那些内侍早就闪得人影不见,那刘彻放下皇帝身段,同了卫青低言笑语,饮酒为乐。
渐渐地唇舌j结,手脚不轨起来。
卫青几番制止不住,只得由他。
痴缠中,忽然一粒小小的东西被那人以舌相送,惊觉时已经滑下喉中了。
卫青猛然睁大眼睛,忙问道:“这是什么?”
刘彻诡异地一笑:“不是什么,就是那个!”
原来这刘彻天生异趣,于x事十分上紧。再加上,他和卫青一番周折,好不容易心心相印,心下更是爱极。在长安时就夜夜痴缠,秋狩更不放过。他也不知哪里来的精力!一味的折腾,床笫之间不仅需索无度,更是花样百出,卫青每每被他折腾得腰酸背痛。
偏偏卫青年事越长,于此事不似少年痴狂,刘彻有心要两人共赴极致之乐,便悄悄命吴正按宫中秘方秘制了合欢药。此时混卫青吃下的,便是这个了。
卫青哪里知道这个,纳罕中不断追问,他却笑而不说。只是连连亲吻,手脚不停上下撩拨逗弄,渐渐地卫青红晕上脸,手脚酸软,双目半阖,呼吸急促。
那刘彻心中眼中满含爱意,便替他褪了下衣,好好爱宠。
……
果然,二人俱欲仙欲死,竟不知天下有如此极乐!
刘彻初得此药,虽然先让别人试过,他也未曾参与,只听太医说了药效。却不知此药厉害之处!
——后来后悔却是来不及了!
刘彻歇息得一会儿,执壶饮了一口酒度给卫青。那卫青因为药效的原因,兀自昏昏沉沉合目不语。
刘彻忽一眼看见旁边的葡萄架,便戏将他双手伸开缚在架上,用丝巾蒙了他的双目。调笑道:“往r里你是大将军,今r里你是朕的俘虏,尽随朕享受!”
此时卫青上身外袍已经被撩开,光滑英挺的胸膛上满是欢爱的痕迹,优美的腰线,颀长的双腿……且这天下英俊的男子双手被缚,双眼被蒙……异样的诱惑!
正堪堪要兴起再来。不料小内侍忽然战战兢兢在远处禀报:长安快马,有急报。
刘彻舍不得如此情趣,又以为自己须臾即来,见卫青半晌不动,他不知药效未过,还以为他疲累睡了,便也不叫醒他,只将他衣服掩住□的身体。在他唇上一吻,小声道:“你在这里等等,朕去去就来。”
卫青无言,想是睡熟了。
这里刘彻命人严把门口,道是大将军睡了不得打搅。自己一径去了。
不料却是南越军情,便耽误了不少时候。
……
那卫青昏昏沉沉间,药效渐渐又抬了头。只觉得体内犹如有小火在慢慢煎熬,身体饥渴无比。苦于双手被缚,双目不能视,不知道刘彻去了哪里。
而身上的火焰越来越炽,忽然头一蒙,便晕过去了。
他是被一个动作惊醒的,一个动作,像是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迷蒙中,卫青含糊地问道:“陛下?……”
没有人回答,但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只能是皇帝刘彻。
果然,那动作停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又在他身上游移:脸庞,脖颈,胸膛……还有身体的其他地方……
刘彻的动作这时候异样的温柔。
虽然多变的刘彻也有温柔的时候,但是今天的温柔比往r不同,那滑滑凉凉的手掌在他的身上抚摸的时候,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胆战心惊,好像,卫青的身体,是最精美的不可碰触的玉器;或者,是最高贵的神祗的祭礼……
先是手的抚摸,然后是唇的shǔn xī ……
越是小心,便越是诱惑;越是诱惑,便欲罢不能了!
然后,他身上覆盖的东西被揭去……
可能因为是药效,还可能因为双目被蒙,感受便不同,更可能是因为这样和往r不同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