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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2 / 2)

格曼拿着一迭质量检测报告走进办公室,放在他桌子上,嗨、生日快乐。今天一定安排了不少节目吧。


他拿起报告,看格曼在上面的批示,然后抬起头笑,谢谢,我和女朋友过。


哦,上帝,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女朋友。格曼大惊小怪地回头叫四月,四月,他说的是你吗?


四月的脸一下就红了,她根本没有看他,只是对着格曼笑了笑,不是,他的确有女朋友,我见过。


你见过?而你却不管?四月,你太令我吃惊了。格曼走到她身边,微笑着歪歪脑袋,四月,这样可不行。


四月脸越发地红了,她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好似地突然又笑了,气急败坏地说,格曼先生,这关我什么事?


格曼回头又看他,嗨,你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说你的事不关她的事。他耸耸肩,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好吧,这情况,已经超越了我的智力。


你去安息吧。疙瘩不自然地看看四月,又看格曼,有些气格曼的多嘴,把什么都讲出来了。这本是他自己的事。难道他三十五岁的人了,自己还不会跟女人讲话吗?


女人,女人,有关女人的事都显得那么莫名其妙。


格曼呵呵笑了,冲他挤挤眼睛,走开了。他又转脸看四月,绽开了一个他以为最为灿烂的笑容,嗯?怎么?


四月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面无表情地看看他,语气中也毫无感情色彩,什么怎么?说完,她又低下头翻手上的资料,手指间飞快地把玩着一支钢笔。


她连再冲他笑笑的兴趣都没有了。他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这个周末打算怎么过?他拍拍她的肩,没话找话说。


她漠然抬起头,然后客气地笑笑,又是那种从眼角渲开,一直渲到酒涡里的笑容。他怔怔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注视惹得她有些尴尬,不自然地将目光收了回去,在公寓里看小说,我刚买了几本小说。


唉呀,别看小说了,你应该跟朋友出去玩玩,你实在太缺少阳光了。他开始恢复了自然,淡淡地微笑。


自从维罗出现在他们之间,这一个星期,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微妙,仿佛丧失了以前的那种默契。相互总是无言。几乎也从不对视。目光相遇后她总是立刻收回目光。而他也仿佛有什么压在胸腔,折腾得他怒火总在燃烧,动不动就想对她吼上几句,越吼她的目光就越冷淡。对他的暴躁,她总是冷漠处之。他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欲罢不能,但要打下去,却也是一点反应也看不见。


他想。那场几乎是刻意安排的相遇影响了他们之间的默契,正如他所料。而他,却不如想像中那么安心接受。维罗在他身边时,他却总是心不在焉,连那些原本拥有的欢喜都无法一心一意地享受。做a后,他看着沉沉入睡的菀,盯着墙上的钟,听着黑暗中嘀嗒嘀嗒的秒表敲打声,每一声仿佛都是敲打在他的心尖上,轻柔而又尖锐,把他震得疼痛不已。他盯着空d的黑暗,仿佛自己被巨大的苍穹包围了,伸手却触不到任何东西,只是一片茫然的空虚。空虚是黑色的。他每到这时便这么想。他会用力将自己包裹在被子中,敲打脑袋,想让脑袋里的一切都停止运行,这样他就可以安静地入睡。


什么都不去想。那便是幸福了。


他在她身上却看不到任何的影响,她笑面如花,客气地与他保持并不冷淡,却也不亲密的距离,虽然从不主动说话。她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某个深夜在花园里的拥抱。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微妙倒退而沮丧,而他,原以为自己能够表现得更好一些。


他原以为,他可以借着维罗的出现,彻底地将她遗忘。而现在,他越发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连串错误的决定。错误地将她带入公司,然后再错误地将维罗也带到公司里。


她打断了他的思路,还有事吗?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你可以开着车去过你的生日,我已经替你在希尔顿订了个商务套间,当然,按标准间价格签单。公司统一付账。你可以带着女朋友到那里,欢度生日。拜拜。


她拎起包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笑了一下,笑容甜得几乎让他心痛,她轻快地说,生日快乐。


四十 一场巨大的舞会


这是一场巨大的舞会。


疙瘩步入会场,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没有接到过邀请,却畅通无阻地进来,身边的人穿着各式礼服走过来走过去,脸上画着干净的色彩,挂满了笑容。他不认识任何人,却也没有人企图拦住他。甚至,他们微笑着冲他打招呼………这是中国人吗?他几乎怀疑起来,他是没有见过一个中国人会主动跟陌生人微笑着打招呼的。可是,他们分明都是黑眼黑发,态度举止都似中国人,没有日本人的那种客气,也没有韩国人的恭谦,而是中国人那种漫不经心的拘束态度。


他继续走下去,走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突然看见了身着黑色长裙的四月。她披散着一头长发………奇怪,他并没有见过她长发的样子,只是看见过她钱包里一张留着长发穿旗袍的照片,但现在,她却长发飘扬地出现在他面前。她一改平日那张毫不动容的冷脸,笑容甜美地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手中举着个盛满红酒的酒杯。


他错愕地看着她从光芒四s的台上走下来,牵着那个男人的手。那个男人的脸他看不清楚,但他看见了那个男人的一头乌发,他低着头小心地牵住四月,像牵了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般警惕而宝贵。


四月一直走到他身边,然后,又走过了他身边。她的表情没有一点点变化,仿佛从来未曾相识。


他呆呆地看着她抬起洁白的手臂,冲四周的人挥手,但在这快乐的人群中,惟独忽略了他。他是不快乐的。


他站在通明的大厅里,眼看着四月和那个男人渐渐走远,沿着厅堂走到了走廊上,然后,消失在大门口。


而他,眼望着众人欢天喜地地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所有的笑声与美酒都与他全然无关。孤独地在快乐中沦陷。


他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身体,眼看着那个孤零零地站在人声鼎沸的厅堂里的那个渐渐缩小的身影,他却越升越高,心却沉重地要将他拖下去。


他突然感觉到身下一股股温柔人的热浪滚滚而来,仔细地四处搜寻,才发现厅堂的角落里已经有灼热的火焰开始汹涌地奔流,他惊讶地喊叫,可是,却没有人在意,每个人都依然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甚至没有人感觉到温度的变化。


他眼睁睁地看着身下的人们被大火吞噬,被火热的温存紧紧地缠绕到窒息,到死。毫无办法。


他还在缓慢地上升,永远离开火焰几步之遥,他看见浓浓的白烟追随而来,感觉到热浪袭人,却无法触摸到那一个个窒息游离的生命。


他睁开眼睛,看到天灰灰的,仿佛要下雨的模样。他推开窗户,楼下所有的建筑都已经渺小成了方正的一个个盒子,人影如同农妇不小心洒落的芝麻,一点点地缀在灰白的街道上。


维罗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双手环抱着枕头。那是一个形状像骨头般的草绿色枕头,维罗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把它塞在背包里。她告诉疙瘩,这个枕头是她和四月上学时一起去买的,共买了一对,那时候她们常常躺在四月家那张巨大的床上说悄悄话,一说,就说到凌晨四点,每人的怀里都抱着个枕头。


为什么不抱个洋娃娃?维罗听了他这个问题,不由得有些疑惑,摇摇头,不知道。或者,四月只喜欢没有生命的东西吧。我不知道。她挑了这么一对,到现在,她也是抱着这个枕头睡的,没有这个枕头,她就会整夜不能入睡。我也渐渐习惯了这个枕头。知道吗?我和四月,灵魂是相通的。


那么,你知道四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她看上去总是落落寡欢。他记得他将维罗揽在怀中,藉着黑暗的掩蔽,掩住自己不安的神色,问她。


她不喜欢男人。维罗绝断地说,她也不喜欢女人,总之,她根本就不喜欢人。


想到这里,疙瘩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他披上外套,看看沉睡中的维罗,轻轻地打开门。


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大部分员工都趁着周末出去了。他踩着满地粉白色的落英,慢慢地往宿舍楼走去。


花瓣被踩在脚底下,柔软而又脆弱,他似乎听见了它们破碎的声音,啪啦,啪啦,还有细小无力的呻吟叹息,唉,唉,唉。他注视着脚底,一脚踩上去,粉白的花朵便沾染了灰尘的黄色、黑色,甚至,有黑色的汁水涌出来。


身体扭曲,摧残,分裂。以一种残酷而肮脏的姿态出场,然后消失。这就叫落英。他仰头看满树粉白如云的花朵,被风掀得如同细密的雨滴般,飘浮摇曳着挤在微弱的风中。像一条巨大的裙裾。在天空中跳舞的舞裙裙裾。


四月的窗帘是紧紧拉着的。没有人的气息,没有人的身形。他仰起头,看见她窗口爬着一串串如风铃般的紫色小花,香气暧昧地在虚弱的空气中弥散,浓重的绿色叶子如手掌,轻浮地扣在她的玻璃窗上。


他顺着如幕的紫色看过去,看出来那是对面的家属院里爬来的花朵,在对面那掺着浓郁的绿色的紫云英已经挂满了几家的院子,黑压压地堆成了一条漫长的紫色天棚。


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儿的花园原来有如此丰富妖媚的色彩。他隐约记得凡·高有一幅画,满满的天空充斥着卷荡的蓝色,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房屋与树木也是蓝色,所有的静物都如风起云涌般滚动。这面前的花园便让他想起了这幅画,虽然色彩并不一致,但是这所有的粉白、紫色花朵,绿色的枝叶,淡蓝色的天空,甚至躲在她窗后的淡米色窗帘,都如风起云涌般在安静地翻滚。


或者,只是他的心在翻滚。


他突然看见了那场巨大的舞会,她掀开窗帘,身着一袭黑色长裙,披着一肩乌黑的长发,笑着迈窗而出,伸出手向他走来。所有的花儿都浑身颤抖,屏住呼吸仰着脸等待她的手被他掌握的瞬间。


这一瞬间。他将会窒息。或许,绝望。他激动地想,紧紧闭上了眼睛。缠绵至死,哪怕是火焰,或者潮水会将他吞噬,他都不再会在意。


睁开眼睛,现实突兀地浮现。他看见真实的她。她苍白的脸出现在窗口,穿着件淡蓝色的睡裙,头发蓬松,面色憔悴。她抱着胸口,靠在窗框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


她的手里挟着根细白的香烟,缭绕地冒出白烟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侧影,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完整地崩溃了。火焰,浓烟,这一切,只在她的唇齿之间。原来,那场噩梦与他,相距不远。


这是一场巨大的舞会。阳光与花朵紧紧相握着跳舞。他和她却以决绝的姿态出现,相隔咫尺,毫不相关。


白花花的阳光和脆紫色的花瓣〃扑扑〃地落在他的身上,悄无声息。


四十一 独自行走


………你想去哪儿?


………你会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去?


……………你说呢?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


四月的眼神略略带了些紧张不安,她缩了缩肩膀,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他也跟了进去,迅速地拐出大门,上了大路。


她喜欢百合花。她定了定神,看着前方的路沙沙地消失在车下,开慢点吧。


我惟一喜欢的就是速度。他决断地说,又开始加速,没有看四月,只看见身边的树木、行人迅速地倒退,退到了遥遥的目光之外,你说的是谁?


菀。你叫她什么?维罗?她在学校用这个名字。嗯,她也喜欢柳树。四月伸出手来放在车窗前的阳光下细细地看,你看,在阳光下,人的肌肤是透明的,粉红的,像小老鼠一样娇嫩。对吗?


我不知道。维罗喜欢百合?百合代表什么?我不太懂花语。


百合代表纯洁吧。四月仍然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端详自己透明的手指,等会儿我陪你去买一束,送给她。她一定会高兴的。


呵。他简短地笑了一声,自己都觉得这笑声勉强而且干燥,纯洁?她喜欢?她喜欢纯洁,听起来挺有意思。你喜欢什么?


我什么也不喜欢。她收起了手指,将胳膊盘在胸前,盯着前方灰白的山路。


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东西。他突然想起了维罗的话………她不喜欢男人,她也不喜欢女人,总之,她根本就不喜欢人。突然觉得这话颇具有讽刺意味。一对有趣的矛盾。一对男女,在床上相拥,却对同一个人拥有如此截然不同的看法。而他,却坚定地相信,自己是了解四月的,甚至,他对四月的了解远远甚于维罗。他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每一点滴的欢喜与心动,每一次的掩藏与警惕。


他什么都知道。正如她,也是什么都知道。


我?她笑了,颇有兴致地转过脸看他,那恐怕是因为我是个人吧,必须残留些温情。没办法,还有体温嘛。


他立时无语。车子还在飞快地往山路上冲,拐弯,拐弯。每一个消失在目光里的片段,都不会再现了。两旁高大的树木,偶尔走过的人,树枝间跳荡的松鼠,〃哗哗〃拍着翅膀飞过的喜鹊。他们已经挥霍了众多的风景与漫长的时光。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的香甜的气息,听见了远远传来的鸟叫,看见了小路边潺潺奔流的溪水。可是,仿佛依然一无所获,内心一片苍白。


他看看天,天色渐渐地变灰了,仿佛要y下来,他的眼睛突然开始潮湿,却没有泪流下来。


我喜欢一个人。他清了清嗓子,终于鼓起了勇气,她不是德国人,是个中国人,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她并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知道,舍弃所拥有的,很难很难。


哦。我知道。维罗会愿意的。不信,你可以问她。四月沉默了片刻,随即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真的,问问她吧,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毫无用处。


他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车子飞速地拐了最后一个弯,绕到了下山的路。火红的山花如一片妖娆的火焰熊熊燃烧,浮在漫山的绿色之上。不远处,生着青藤植物的矮墙上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孩,翠绿的校服在风中飘扬,手中各捧着一束新鲜欲滴的红花。


四月的脸越发地苍白,她双手紧紧地交握,手足无措地茫然看着迅速倒退的风,嘴角浮起了笑意。


笑什么?车子〃轰〃地跃过一个黑dd的水坑,依然向前疾驰。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你的坏情绪陪葬值得不值得。四月的身体随着车子的摇晃而剧烈颠簸起来,她伸手去触摸光滑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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