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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从广东往广西去,必经肇庆小三峡,而小三峡的第一峡便是这羚羊峡。这羚羊峡北面是羚羊山,南面是栏柯山,峡口两岸山峰高达多米,集奇、峻、险、雄、秀于一身,峡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就在这峡口外的山坡下,有两座古寺南北对峙,如今兵荒马乱,自是不会有人来进香。而两座寺庙里里外外,却突然热闹了起来。庙前的大江中,泊满了威武的炮舰,有着大大的拨水轮子的拖轮,大大小小的运输船。这些船上满载着武装士兵,帆布下是一门门的大炮和辎重车辆。江岸边那用长条麻石砌就的简陋码头上,军靴震响,往来的全是穿着笔挺的灰色制服的澳洲人军官,他们大多腰间挂着指挥刀,胸口悬着望远镜。在码头上对着江面指指点点。警卫人员沿着码头警戒,码头上、寺庙外都垒起了沙袋,布置了火炮和打字机。
龙华寺现在是混成第一旅的旅部,而一江之隔的峡山寺则是联勤的兵站。这里,便是第一混成旅向肇庆发动进攻的大本营。
肇庆周围几乎全是山区,给部队的机动造成很大的困难。因而自古以来肇庆便是两广门户,西江交通的中枢。而羚羊峡又是这大门上的钥匙。熊文灿当粤督之后,为了防御澳洲人可能的北犯,在这里新设炮台,并派驻有营兵数百人,红夷大炮十二位。
如今炮台还在,甚至是完好无损。企划院的工作队正在组织俘虏拆卸炮台上大炮。混成第一旅甚至没有等负责火力支援河川炮舰“珠江”号抵达,就用小发艇发动了对炮台的登陆作战。设在峡口两侧的红夷大炮交叉火力对航经此地的大船的确有很大的危险,但是对使用发动机推进,目标小的小发艇来说,要在宽阔的江面上命中并非易事。十二门红夷大炮没有一次击中目标。尽管台兵以超常的速度发射了五六轮炮火,交叉火力一度对小发艇形成了很大的威胁。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抵挡住。步兵登陆后,爬上山脊,用三轮齐射和白刃突击打败了掩护台兵的几百明军,顺利夺取了炮台。
虽说这次战斗和几年前的虎门作战几无二致,但是第一混成旅的元老军官们发现了明军的改进。他们在炮台上惊讶的发现了这些火炮已经从过去常见的仿西洋舰炮式炮座改成了一种独特的磨盘式炮座,尽管这种炮座因为没有滚珠轴承,转动起来颇为不易,但是也看出明军引入了新得思路。而炮台也有了改进,从过去难观察,难改变射界的高厚的石壁炮垒改成了射界更为宽阔的露台式炮位。在作战上,显然也吸取了过去的经验,有专门的护台部队。
朱鸣夏在龙华寺的大殿里,注视着桌子上的肇庆周边的沙盘模型。实话说,肇庆战役并不需要多复杂的战术机动――实际上这一带的连绵山地也使得部队很难展开大范围的机动作战。最简单明了的打法就是全军乘船强突三峡,直扑肇庆府城。
自古以来,广东攻广西难,广西下广东则易。西江是从广西流向广东的。广西的jūn_duì 只要顺流而下,突破肇庆的小三峡天险便可直下广东的精华珠三角地区,而广东jūn_duì 要攻广西,必须逆流而上――如果没有纤夫背纤的话,上行的船只几乎是无法通过小三峡的。
对伏波军来说,小三峡的天险却不足为凭。机动船只逆流上行,小三峡的水深条件又足以使河川炮舰直抵肇庆城下,
尽管根据侦察报告,肇庆的明军有水师营,但是总兵力不过一千二百多人,船只不过一百多条,且多是适宜内河航行的百十吨级的小船,和伏波军内河舰队硬碰硬,则必败无疑。
如此看来,明军会用什么手段来截击他们呢?朱鸣夏知道,肇庆是明军在两广的重要支撑点,丢失肇庆就意味着丢失广东,熊文灿若想对朝廷有所交待,必须守住这个地方,否则他不但乌纱不保,连人头都岌岌可危了。
他想起索普和康明斯去年进行的参谋旅行之后写得报告,其中特别说到熊文灿的幕中有参加过澄迈战役,当过元老院俘虏的师爷。既然有这样的人在,熊文灿对伏波军的战力和作战特点就不是一无所知,必然会采取某些对策。
说真得,还挺期待的。朱鸣夏不觉得有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战争始终是这样的毫无挑战性的话,他们亲手建立,精心训练和武装起来的jūn_duì 很快就会退化成一支不折不扣的治安军。朱鸣夏不无担忧的想到。缺少激烈的大规模战场对抗,士兵们对战争就会越来越懈怠,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将无力胜任高强度的战争。
作为指挥官,他是很愿意打几次硬碰硬的硬仗、大仗来锻炼部队的,而不是现在这种近乎行军式的“作战”。
但是,肇庆的明军,充其量也只有几千人,熊文灿仓猝之间也来不及把广西和东西山的防瑶参将的兵力调来。他所能直接指挥的人马,不过是肇庆水师营总兵下辖的一千二百名官兵,他本人的督标三四百人,再有便是肇庆卫的卫所军了。这卫所军号称有旗军三千三百多人,但是分布在肇庆府下辖各县,在肇庆府城周边的只有左千户所的漕湾都宝光屯,右千户所的岩前都的村屯。这些屯所旗军原本就疲弱不堪,逃亡极多。能动员出一二百人就算不错了。
“旅长同志,三营营长朱全兴来了。”警卫员来报告。
“请他进来。”
朱全兴阔步走进大殿,敬了个礼:“旅长同志――”
朱鸣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
“营里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