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等着这一刻的炮兵们立刻将拉火管塞进火门,挂上拉索,炮手一个转身,火炮震动着,喷吐出火红的炮弹,朝着大云门方向飞去。
第一轮炮弹飞进了营垒,将仓促起身奔向营垒的官兵打得骨折筋裂,断肢横飞。营垒中惨叫不迭,乱成了一团。
为了防止误伤,掩护的炮火只打一次。原本张大炮还计划轰击大云门城墙上的目标,不过城墙上其实什么都没有了,城楼被轰塌烧毁,有的地方连女墙城垛都被打光了,实在没什么可打的,只好停火。
打前锋的轻步兵排在炮火的掩护下,瞬间便冲入了营寨,配属给他们的战斗工兵挥舞着斧头和抓钩,将堵塞缺口的刀车和土筐迅速的劈开拉倒,清理出几个突破口来。一个炮兵班飞快的拖拉着12磅山地榴通过工兵搭设的跳板越过壕沟。
后面轻步兵在前锋的掩护下,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越过了明军挖掘的壕沟,冲进了营垒。除了少量放哨的明军,大部分驻守在营垒里的明军都在睡觉,猝不及防中许多人还来不及拿起武器便死在了轻步兵的子弹或者刺刀下。梧州北城的守将,此时也被枪声惊醒,知道了澳洲人来攻了,稍加镇定之后,便组织起部队准备反击出去。
这守将也是伏波军的老对手了,正是参加过澄迈大战的前火器营守备李陌刀,李陌刀不像其他人那么会钻营,逃回来之后一直没什么官运,勉强托人运作,在东山防瑶参将麾下当了个火器营千总混日子。
李陌刀算是军中的“技术干部”,有些本事,然而太过耿直,不太会拍马钻营――何况他也没几个银子能够钻营。东山参将的人马退到梧州,他却突然“官运亨通”起来,不但升官,还被委派带上了新建的“梧州火器营”。
然而这所谓的“梧州火器营”一成立,就被派在了守城战中最凶险的城门外的营垒中。前几天被大炮猛轰了一阵,营垒毁损大半不说,兵丁连死伤带逃走就少了一半人。
李佰刀这个人虽然不算什么忠臣良将,但是起码还知道吃谁的粮为谁卖命。倒没起了逃跑的念头,也约束着麾下的兵丁不要去参加抢掠――这倒不是他有多爱民,实在是这样的形式下若是纵容兵丁出去抢劫,部队会很快解体。
凭着稀拉的枪声,李陌刀知道,现在渗透进阵地的澳洲兵不会太多,但如果不马上把他们赶出阵地,等澳洲人的大部队杀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只有挨宰的份了。
于是当即点起自己麾下的亲兵,再加上一些精壮,好歹是凑了一支一百来号人的队伍,拿着刀枪团牌。推着几门填好火药弹子的佛郎机,从大云门挖开的缺口处杀出。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连点几门弗朗机,接着便一声呐喊涌上去厮杀。
弗朗机炮的轰击射倒了前面的几个伏波军士兵,然而这个时候炮兵已经把两门12磅山地榴拉过了营垒的缺口,李佰刀这一百多出城反击的人马立刻就撞在了炮口上。山地榴喷射出了火舌,霰弹从炮膛nèi_shè 出,横扫城门口,在一片烟雾和惨叫声中,反攻被瞬间瓦解,李陌刀右手手臂也中了一弹,血流如注,顿时晕死过去。
轻步兵连夺下城门后,战斗工兵发觉自己已经无事可做,城门口的泥土被挖开了,城门也早就被炮火击毁,他们所能做的便是用斧子清理塞门刀车和拒马。
轻步兵用刺刀驱散了聚集在藏兵洞和城墙上的守军,有些地方暴发了相当激烈的白刃战,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守军要么一哄而散,要么跪地请降。北门的壮丁队从一开始便挂出了白旗,人人左胳膊上系着白布条子。
“大云门拿下了!”消息传回朱全兴处,他立刻下令:“各连按计划行动,用最快速度!”
这时候,米粮业公会里,一宿未眠的骆阳明瞪着通红的眼睛爬在屋脊上眺望着炮声隆隆的城北方向――他不知道伏波军会从哪里进攻,但是大云门的枪炮声说明首长已经开始进攻了。这多少让他感到松了口气:只要伏波军开始进攻,官兵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但是他也在担心,城里的乱兵会不会彻底的疯狂起来。要知道昨晚堪称惊心动魄。各处都有乱兵行劫纵火。连米粮公会所在地也被一群乱兵袭扰,幸而有当地的卫所军在,公会的各位老爷又舍得用银子,一场乱斗之后留下几十具尸体和满地鲜血,总算没把各位老爷和他们的家眷都当“肥猪”给捆了去。
但是有武装保护的地方并不多,本地jūn_duì 的力量是有限的,只能保护一些重要的地方。许多街坊靠着壮丁队和街闸堵住了乱兵,扑灭了火灾。但是也有不少地方被乱兵祸害:杀人、**、抢劫……一些地方来不及扑救,延烧了数百户人家。骆阳明在米业公会的屋顶上看着城区此起彼伏的火光,听着哭喊和叫骂声,心如刀割――这场人祸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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