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逝,光y似箭,弹指之间已是康熙五十七年,中原无事,西疆策妄阿拉布坦与西藏喇嘛之间政教之争却愈演愈烈,终于酿出大变。康熙五十六年,阿拉布坦遣准噶尔部将军大策妄率兵大举攻略青海,杀死大藏汗,大军入藏占领拉萨城,囚禁达赖剌嘛,事情终于到了非管不可的时候了。凶信传到京城,康熙赫然震怒,即命传尔丹为振武将军,祁德里为协理将军,出阿尔泰山,会合富宁安军严防准噶尔入寇,只遣西安将军额鲁特督兵入藏平叛,我和博硕受令坐镇四川;令川军副护军统领噶尔弼出打箭炉,分趋藏境。
京郊寺庙内众多的善男信女很有秩序地排队在殿前,等着让寺中德高望重的老禅师“摸顶”,据说有祈福醒心之功。
我也排在其中,站在廊下,一袭藏青色的长袍,清瘦修长的身姿在秋风下顿显飘逸。
我缓缓跪在蒲团上,老禅师的手照例在我头上一扣,然后庄严地抬手示意我起身。我却不起,抬起头来,“禅师,我有所问。”
“请问。”老禅师法相庄严。
“我想问,问何以日落月升不曾错步?问何以生生不息,又死死相续?问生源于何,死往何处去?问该对初生的赤婴唱什么歌,该对怀中的死者落什么泪?问未生我之前是谁?既生我是谁?化成一怀土后又是谁?问芥子纳须弥,还是须弥纳着芥子?问为何我一世一世皆不离杀戮?问为何我辗转情世却只始终一人?”
我在庙堂内住了三天,每天吃斋念佛,茵尘去了以后,我时常这样,不知为何,也许是为了赎罪,这两生杀戮太多,终得了最残酷的报应。
入夜,沐浴净身之后,尘垢已尽,我缓步向禅房走去。
焚香缭绕上升时,我散开发丝,左手掬起,右手持着利剪,剪下一束青丝,似裁下婆娑世界。
这一束献给我那苦命的女儿,我将你生下,却没能好好爱你,保护你,让你早早就结束了一生。
我跪在佛前燃尽发丝,点香静默,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转身,看清灯下的人影,热泪盈眶。
他在我身边跪下,郑重地拜了三拜,我侧身望去,烛火下密密的睫帘、鼻钩如上弦的月、微湿的红唇、脸色纯净肃穆地如栀子花初开、衣衫如翼,风姿卓越。
“好久不见!”他低沉的嗓音如醇酒醉入我的心底,我以为时间可以消食一切,却在初见他的霎那,从心底深处泛滥起来,让我止不住奔涌而来的泪水。
“哭什么?”粗糙的大掌温柔地抹去我的泪水,他捧着我的脸轻笑:“看来是我这三年变丑了,瞧,你一见就吓哭了!”
我听了“扑哧”一笑,随即又陷入更深一层的悲伤中。
“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出家嫁给佛主,所以就来了!”他笑着扬眉,依旧是那张暖入心扉的笑脸,往事沉浮,历历在目,我的泪止不住地宣泄,从心底默默嘶喊着对他的眷恋——胤祥……
他将手探入怀中,冲我神秘一笑,接着执起我的手,掌心摊开,一块白色的玉坠置于掌间,他手指捻起,将它放入我的掌中,然后缓缓合起我的手掌。
“礼物!”
我惊讶的无法言语,摊开掌心,看着玉坠上我亲手雕上的“茵尘”二字,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她在哪?”
“别激动,听我慢慢说!”他托起我让我坐在蒲团上,轻拍我的背部,缓缓道来。
“是八阿哥他们做的,对吗?”我看着他,隐含了怒意,不料他却悲痛的摇头。
“难道是他?为什么?这个孩子并不是我和你的……”我低头紧闭双眼,双拳牢握,极力压抑内心的愤怒。
“毕竟你是皇室的人,而他是贱奴出身,再说皇阿玛说过”君无戏言“,他要的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年羹尧,而不是居家生子的年羹尧!”他轻搂着我发颤的身子,满是不舍,却又不得不告诉我这个残酷的事实。
“皇阿玛让”赑屃“的人绕过我去做的,但我做统领这么多年,已有了不少亲信,那日我得了消息,赶去四川,但为时已晚,静月庵已是一片火海,不过幸亏你的侍女拼死相护才保住婴儿的性命。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背部被烧焦,但还死死地护着孩子,那小东西也是命大,吸了那么多烟尘居然还活着!”
我听了又喜又悲,青城,你我主仆一场,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我将她偷偷带回京城,但皇阿玛眼目众多,我和四哥想尽各种办法都觉得不妥。后来我的一个侧福晋有了身孕,她身子骨一向孱弱,太医本说不宜受孕的,所以我索性让人买药打了胎,将茵尘藏入府中,几个月后谎称是我刚得的格格,由四哥护着,顺利载入《玉牒》这才算把事情搁下了!”
“小女孩本就长得慢,我藏着她一年不见外人,倒也看不出年龄差距,只是她古灵精怪地根本不像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这点倒是让我头疼!”他说完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脸上呈现抑不住的柔情,让我不禁看呆了。
“想见她吗?”他回过头,痴痴地看我,伸手撩起我刚剪断的发丝,轻声长叹:“她长得和你很像,真的很像……”
“胤祥!谢谢你!”我握住他温热的指间,低头将脸埋入他的双掌,他抽手将我揽入怀中,轻抚我的背脊,“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字?”
“我背叛了你,为什么不恨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恨你?博硕是个好男人,他能给你我所不能给的,有他在,我放得下心,我祝福你……”
“胤祥……”我靠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夜,你怀孕的时候,挺着大肚子在厨房找东西吃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我诧异地抬头,他见了淡笑,眼神沉郁起来。
“其实,每年的梨园之约我都会去的,但只是远远地看着你,你怀孕的那一年,我跟着你高兴,后来的两年我陪着你悲伤,但那时事情还没有安定,我不敢告诉你,看你一夜夜地落泪,我的心也仿佛碎了!”他别开脸,不让我看他悄然滑落的泪。
“胤祥……”我猛地抱住他,不料却被他推开,我坐在地上,看着已起身站立他,呆怔无语。
“夜,我说过不纠缠的,但我无法停止自己爱你,如今看着你,抱着你都是煎熬,我怕自己无法兑现承诺,我尊重你的选择,在我心里已画了一个圈,你和他在圈内,而我在圈外,我会默默地守着你们,护着你们,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们不受伤害!”
他说完转身,向门口迈出几步,但随即停下脚步,轻声说道:“明日晌午,我会带茵尘过来,你和他就在这里等着!”
他没有回头,只留给我如秋风般萧瑟的背影。
我颓坐在蒲团上,老禅师从后殿走来缓缓添上香油,我怔怔出声:“师父,我还有一问,为何芸芸众生中,我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唯一我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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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98章深夜问禅(下)
秋天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太阳暖暖地照着,院内的白杨摇碎了一树绵绵的愁绪,洒洒摇曳的树影笼罩着我淡淡的忧郁。
“博硕!”当胤祥挺拔的身影远远可见时,我下意识抓紧博硕的手臂。他怀里那一身红衣的小人儿就是我的女儿吗?
他们一步步地走进,我的心在心房内剧烈地跳动着。曾经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遍的小脸,如今近在咫尺,却又让我不敢面对了。
胤祥忽然蹲下,笑着在女孩耳语几句,她在他怀中扭捏了一阵然后向我的方向摇摇晃晃的走来。
她粉雕玉琢的脸越来越近,胤祥说的没错,她长得真的和我很像,只是轮廓更立体些,稍带了些维族人的韵味。
我看着她甚至忘了呼吸,直到她冲着博硕和我张开双臂:“我阿玛说的,让我给你们抱抱!”
我和博硕缓缓蹲下,颤抖的指间抚上她嫩滑的脸颊,博硕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她揽入怀中,她有些惊惶地看向我,冲我伸出小手,我握着她柔嫩无骨的手,潸然泪下。
“姑姑,你怎么哭了?不哭哦!”小手在我的眼前胡乱地摸着,我贴近她轻吻着她的小脸,却依然止不住泪水。
“大伯,姑姑是不是因为没抱到我才哭的?”她扬起小脸好奇地看着博硕,此刻他的眼中亦有泪,哽咽地说着:“不是!”
“耶?大伯你也哭了?为什么?想吃糖葫芦了吗……”
“……”
我转过脸寻找胤祥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已为我们留下一方静静的空间……
胤祥将她养得很好,真的是活泼好动,古灵精怪,往往我问一句,她会说个不停,她很开朗,不怕生人,喜欢博硕抱着她转圈,她说博硕没有他阿玛转的好,博硕话不多,只是看着她笑。我静静坐在树下,看着他二人嬉闹,想着,这也许这就是fù_nǚ 天性。她玩累了就靠在我怀里,我问她为何不怕我,她笑着说认识我、见过我,我心头一热,问她在那里见过,她却说在她阿玛的书房里……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夜幕将至,胤祥靠在小院一角看我们依依惜别。
她转身向胤祥兴冲冲地奔去,胤祥笑着将她抱起,她在他怀里磨蹭撒娇,却又是另一番景致了。
胤祥的眼神温暖沉醉,茵尘的笑声如风铃般摇响,看着他们嘴角绽放的笑意,我的心却无限酸涩。
胤祥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囊括了千言万语,茵尘扬起手臂迎风招摇着,博硕动容地朝前迈了一大步。他们转身离去,纷飞的落叶遮淡了二人的背影……
“博硕,还有遗憾吗?”我淡然地注视着前方。
“没有!”
“那我们出征吧!为胤禛也为胤祥,保住这安定的天下!”秋风中我衣袦纷飞,目光如炬,仿佛又看到鲜血淋漓的战场……
十二月,胤桢统帅西征之师起程。而我则授命办理松潘军务,为清军入藏驱逐准噶尔军提供后勤保障。胤桢治军甚严。他到军前不久,便疏参吏部侍郎色尔图不实心料理兵饷事宜,纵令家人克扣兵丁饷银,并亏空粮饷。奏请将色尔图严审定拟,另派贤能大臣办理军需。接着又弹劾都统胡锡图领兵赴青海时,沿途索诈官吏,s扰百姓,进藏之时,兵无纪律,粮米不行节省,马畜不行爱惜,以致人马伤损。请将胡锡图革职严审。均如所请。
“你看够了吧!”帐营里,胤桢伏案高坐,奋笔疾书,他身后是巨大的地图,案下铺垫着一张虎皮,毛色亮泽,此刻的他俨然一副威风赫赫的将军架势,再也找不到当前别拗任性的影子了。
他放下笔,淡淡地看我,一伸手,威严地说道:“拿来!”
我忙递上胤禛的书信,假讪讪地说道:“王爷对您甚是牵挂!”
他冷哼一声,瞥了我一眼,不再说话,继续写他的折子。我顿感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索性无聊地摸索着身边的摆饰。
“你举荐的那个岳钟琪,到底如何?”他的声音突然在我脑后想起,吓了我一跳,倏地转过身,看见紧贴在我身后的他,不知所措地退后,却偏偏踩了桌腿,脚步不稳跌坐下来。
十四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我,笑得前仰后伏,我看得火气上涌,正欲发作,他却俯身将我抱起,轻拍我的衣角。
“你别……”
他抬头瞪了我一眼,我硬生生地咽回嘴边的话,这小子越来越有威严了。我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静的说:“岳钟琪是个人才,等你进藏后就明白了!”说完侧头偷偷看了一眼门口,想着还是赶紧离开的好。我回过头正想请安退下,不料他却抢先一步说道:“好久不见了,陪我聊聊!”
我的头“嗡”地大了起来,干笑着说了声好,无奈地随他出了营帐。
不知为何,他竟拉着我登山,山不高,400多米,到了顶上时,回望山间,随着群鸟转出了背后又一壁高峰,错以为自己是顺流而下的浮萍,在清流断层之间跌出碧绿的错落来。
十四迎风展臂,我的目光随着他身形流转,听他浑厚出声:“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志比天高!”
他听了仰天长笑,笑声激荡山谷,展现无限豪情。
我有些担忧地看着西沉的落日,小心的迈过脚下的树丛喃喃地问道:“什么时候回去?”他笑着弯腰拣起一根树枝冲我恶意一扬:“今晚,我们露宿!”
“砰”一声,我跌倒在地……
前方传来他可恶的笑声。
火堆“噼啪”地想着,我叼着草根望着红色的火焰发呆,十四坐倚在树干旁,饶有兴味地看我。
“你和十三哥怎么分开了?为了那个侍卫?”
“十四爷,奴才不记得你以前这么八婆!”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无聊地拨弄着手边的柴禾。
“十三哥前两年得了个格格,宠得跟什么似的,整个北京城的人都笑他,人都说玩物丧志,皇阿玛说他则是得子丧志。这两年他不问朝政,也学四哥做了富贵闲人,哼,真是好笑!”
“这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心愿吗?大将军王?”我侧过头冲他挑了挑眉,言语讥诮。
他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坐下:“要真是闲人,那倒也省心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别扭地转过脸,却听他说道:“十三的格格长得和你很像!”我的心“咯噔”一声,想起茵尘娇小的脸。任凭十三将她藏得再好,但这张脸如何骗得过去?
我稳了稳心神,镇定地转过脸来:“十四爷,你不会以为这孩子是我和十三生的吧!”他沉默地看了我半晌,忽然大笑起来:“当然不会,你这种女人也会生孩子吗?”
我听了负气地起身,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放开我!”
“你别走,我刚刚开玩笑的!”
“不好意思,像我这样不男不女的人,受不起爷的玩笑!”
他讪讪地放开我,我立马坐到火堆另一边,与他隔火相望。
“你拉我出来做什么?不记得我当年怎么害你了吗?”我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当年?那些都是前尘往事了!”他仰躺在草地上,双臂交叠地枕在脑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说道:“其实我也该谢你的,如果不是你,也许不会有今天的我,八哥光芒太过,而我在他身边时总是黯然失色!”
“哦?我这算不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不置可否的朗笑出声。我看着他发愣,真的都变了。
“胤祯,要是放在以前,我从没想过你也会去争!”
他坐起身淡笑着看我:“离了那位子近了,谁不想坐上去试试?”
“叶儿,你说我和四哥谁会赢?”
“我说什么,有用吗?”
“你可以帮我!”
“别想拉拢我,没用的!”
“你爱四哥是不是?”
“十四爷,男女之间不是一定要相爱才能生死与共的!”
“如果你不在我这边,我们会成为敌人!”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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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99章巴塘邂逅(上)
顶着一路的风沙,我首次踏上了这片离天堂最近的土地。
天际处连绵的雪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近处的山峦光秃秃的,看不见一丝绿意,偶尔有几只牦牛在路边游荡,牧民空旷高昂的歌声随处可听见。
到了巴塘,我让博硕带了兵去接应,自己却在这个秀丽的地方游历起来。是,我是倦了,岁月渐渐消磨了我不羁的棱角,现在的我只留有一颗漂泊的心,日日盼着自由的那一天。
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阳光洒满一身的灿烂。仰望天空,细数流云,那遥远的地方的一个梦想,渐渐的凝成一个深藏的心结。向往那一片湛蓝的天空,痴迷那一份天籁的神韵,追求那一抹明澈的纯净,渴望那一场天堂的朝圣……
落日余晖,我牵马回行,走走停停之间,心头怅然,远处有一单骑逾行逾近,看着夕阳下他风尘卜卜的笑脸,我才发觉,原来这么多年我渴望的一直没变……
“为什么来?”
“替四哥押送粮草!”
“哦?原来不是来看我的!”
“失望吧!”
“有点!”
白云懒散地随意倚靠在山尖峰顶,亦如我懒散地靠在胤祥怀中,牦牛群却似如盆反覆夜空中不语的星辰,不算寥落,只是在凌乱中曲致出了惬意来。
“夜,为什么一直笑?”
“嘘,我在听!”
“听什么?”
“这里的天地接近天堂,你仔细听,可以听到天使的吟唱……”
远处传来羊皮胡琴委婉的音律,我和胤祥骑着马,在河边慢慢走着,前方渐渐开朗,可以隐约看到窜高的火焰和舞动的人影。
“那是什么?”胤祥伸长脖子好奇的张望。
我笑着说道:“那是”嘎谐羌“汉语叫巴塘弦子,也就是圆圈舞,走,去看看!”
我一夹马刺,向人群奔去,胤祥兴致高昂地紧随其后。
篝火边,男女老少便翩翩起舞,男女各列一队,浩浩荡荡,围成一个圆圈,踏歌而舞。男女队轮番和歌对舞,一轮又一轮。
我和胤祥也被好客的藏民拉入其中,一时间沉醉于巴塘如画的山水中,沉醉于巴塘绚丽多彩的歌舞里!
我和他笑着,叫着,跟着舞队时而接近,时而疏离,他的笑容如六月的阳光,调皮而热烈,退去了岁月的沧桑,让我又看到年少时的张扬。
记得是谁说过:最初形成的是佛的世界,其次是法的世界,最后形成的是歌舞的世界。
在这片高原的歌舞下,我和他都展现了最真的性情,原来,也可以是纯真美好的……
夜雾薄凉,我和胤祥睡卧在帐篷内,想着先前不甚精致的饭菜,不由得相视苦笑。偶然想起这便是古代商人们走上丝绸之路的开端与门户。明驼千里,瀚海青冥,曾几何时到得身边又遥不可见呢?川西夏夜很凉,被子压在身上,觉得很舒服,一日的疲倦便如棉絮一般,会在水中自然化开。
胤祥和衣将我拥入怀中,困意袭来,我含糊地问为何一闻他的体味总是犯困?他调侃道,因为他是一个能给人安全感的男人。我听了边奚落他边打呵欠,话说一半便沉沉睡去,那一夜无梦,温暖到天明……
我和胤祥默契地搁下手中的俗事,畅游于这片天地。
不腐的流水淌出了五彩的池子,淌出了远望青山开合的亭子和白练银花之上的木板平桥。道边有形制简陋的小寺,殿门未开,从门窗看过去,一片幽黑,想起林风夜雨,梵音佛唱在香烛颤巍间断断续续,不禁感慨起失落的历史。
极爱如明镜般的水池,可以看到被波纹惊动的水藻,可以看到空游无所依的水中灵物。忽见一对野马自如地慢跑在山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