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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汴梁暗流涌动,各派人马各出手段,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燕云乱事之际。这场乱事,就向着更深远的地方发展而去。
在乱jūn_rén 马,一时间在离燕京还有一段距离的大小堡寨面前纷纷止住了潮头的时候。复辽军老营终于开始分赴各方,分为三路,集中各方渠帅力量,整顿编练,鼓舞士气。甄六臣一路居左,余江一路居右,而耶律大石就在中路策应,强行将这席卷幽燕边地的浪头再度鼓起,向着燕京方向更为凶猛的扑来
这三人各自率领精锐骨干出现在战场,特别是当耶律大石骑着骏马,在各方军中来回驰奔之际,这复辽军的士气,一下就再度被鼓动起来原来观望迟疑的一些豪强投效而来,一些坞壁堡寨在耶律大石的旗号面前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复辽军的声势愈发的高涨,一时间连破数十坞壁堡寨,离着燕京城越来越近
而檀州的萧言所部,燕京城的西军所部,仍然反应迟钝,做出闭城据守姿态。一副软弱无力难以应对的模样,原来只是求活的复辽各方诸军,被宋人这般模样反而鼓起了别样的野心,也许就在耶律大石的旗号之下,他们就能将燕地再度收服回来将自己所失却的一切,全部都抢夺回来
原来各方大大小小的狂乱潮流,现在汇聚成三股,在凶狠而血腥的向着燕京方向不断漫卷而起,鲜血涂满膏野,原来在宋辽交锋之间幸存下来的坞壁堡寨化为断壁残垣。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过程当中死去,但不断的又有人马汇聚在这汹涌潮流当中。一路而来,全是血色。
整个燕地,也已经完全播乱。难民纷纷逃向檀州和燕京一带还算安稳的所在。其他地方,就算不是这奉天倡义复辽军的行进途中,原来归降宋军的州县坞壁也又再叛,他们没有加入这复辽军当中,自家却互相攻杀据守起来,要在这乱世当中生存得长久一些,就只有壮大自己的实力
这场乱事,已经到了让有些感到惶恐的地步。也到了让有些人感到机会就在面前。而萧言就侧身其间,再没有多想什么,冷静而理智的驾驭操控着一切。只等着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时机出现。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完全掌握一切,他同样也绷紧了精神等待这等大事行进当中,所必然有的变故发生,可是他可能也没有料到,这变故一旦发生,也许就会超过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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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倡义复辽军现在由原来九方渠帅,已经变成了左中右三军。自从萧言分道三出之后,甄六臣在汤怀的严密看守监护下,所领为左军,任务就是从燕京西侧直插过去,渡过高粱河,再转而向东,截断燕京与大宋之间联系。和从东面插过来的复辽军右翼会师,将燕京严密包围。
左军隔在檀州和燕京两路重兵之间,所以也兵力甚厚,将原来四方渠帅整顿在一起。虽然这四方渠帅还是各自为政,但是在甄六臣的统帅之下,还算是能一起对敌。四方人马,加在一起号称十万,沿途击破坞壁多有裹挟,虽然死伤逃往累累,但是以实论之,七八万人是怎么也有的,其间老弱大半,能上阵的人马约在三四万之间。这等力量,对于沿途坞壁已经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就是用人填,也能填下绝大多数的坞壁堡寨
自从合军以来,左翼前进速度明显加快。因为兵势如此,让沿途坞壁堡寨不少干脆就全寨而降,加入了复辽军当中。反正复辽军约束力弱,大可以在军中各自为政。还能保全自家力量,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就是。正因为如此,虽然左军号称四方渠帅,但是现在怕不是有十几二十个互补相干的团体,比起以前反而更分散了一些。不过随着这些坞壁堡寨之主的加入,军势浩荡,更不可一世,列阵而战,披甲战士足有五六千人,越发的让沿途不敢抵抗,短短五六日之间,已经打穿了燕京西面,高粱河水,已然在望
夜色慢慢的将临下来,田野之间,营寨灯火星星点点。复辽军左军全军,在这片旷野当中散布出去 只怕有几十里远。这散乱分布的全军,其间有十几二十处灯火更密集一些,扎下得也是稍稍显得正式一些的营盘,其他连寨栅壕沟帐篷都没有的破烂营头,就分别依附于这十几二十处聚集而居。各处之间,在夜色当中绝不联络,反而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些完整一些的营寨周围,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篝火。那些没有帐篷的乱军,携带着老弱,将一切能披上的东西都裹在了身上,在篝火边围坐着半睡半醒。苦苦挨着这初春的寒气。
营寨当中,却隐隐传来纵酒欢呼的声音。外间那些依附乱军中的女子,成群结队的披着布片毯子,尽力将自己收拾干净一些,围在那些营寨门口。每过一会儿,就有十几条汉子出来,举着火把端详着这些围成一团的女子,打量少顷,就动手拖一批进去。不知道再过多久,这些鬓发散乱的乱世女子,就抱着或多或少的食物从营寨里面出来,营外等候的自家老弱,顿时涌上,忙不迭的接过这些食物。
壮者临阵,自有缴获犒赏。为了他们能上阵,也得将他们喂饱。对于这些老弱妇孺而言,这些皮肉换来的食物,也许就是他们下一天的渡日之资多少当日契丹奚人豪族当中的金枝玉叶,此刻都是碾落成泥。至于挨过今日,明天如何,却谁也不敢多想。谁让大家生在这乱世,谁让大家遭逢的都是国破家亡的惨变
当百年之前,辽人雄武。阿保机率领这些人的祖先一直冲入中原,掳掠汉家仕女,成千上万的驱口捆成一处运往北面。走不动的就几千几千的填进河中。凡有汉家城池抵抗,就驱使这些掳掠而来的百姓上前,用他们性命打开城池,换取更多的掳掠之际。他们再没想到,自家子孙后代,现在也遭遇了同样的报应
亡国之痛,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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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六臣策马,在诸多亲卫的严密监视下,就立马自己营寨外的一个高处,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一切。
现在甄六臣所在的左军中军营,也只有三四百人马,不过都全是精锐。人人披甲持槊,更有双马。战力足可压制各处渠帅的那些基本人马。现在各处渠帅力量分得更散,每人麾下不过也就二三百人,装备战力更是远远不如老营。加上现在也算是一路顺风,大家也都还奉命唯谨,给足了老营面子。
最主要的,这位甄元帅带领这般精锐,半点没有吞并各处渠帅麾下实力的意思。让大家都觉得心安,纷纷称赞甄元帅统军厚道,是个好上司。临阵而战,捞着什么全是自己的。这等上司的号令不听从,还听从谁的?脑子坏掉才想取甄元帅的位置而代之。这不是招其他渠帅忌恨,自己反而成了群矢之的了么?
而自从萧言将甄六臣放出之后,甄六臣也再不是整天都被软禁在帐篷里面了。既然要当幌子,就得有一个幌子的模样。每日早晚两次巡营是少不了的。不过汤怀总是统领精锐,如临大敌的紧紧跟着甄六臣,绝不离开半点。对于这个话语绝少的萧言心腹,甄六臣也是没办法,说盯着你,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身上再扯不脱。就算睡觉,也就在甄六臣帐中搭个铺,睡在甄六臣的榻下,一夜要起来五六次,看看甄六臣是不是还在安睡。天远远未曾亮的时候就已经醒转,已经出去布置了防务,准备好警戒,等着伴随着甄六臣出营巡视全军去了。
有的时候甄六臣忍不住自己心里面都苦笑。大小姐在檀州,俺甄六臣绝不会做有害大小姐的事情,你这般监视严密,大是无谓。却是看轻了俺甄某人
今夜也是正好巡营完毕,一时兴起,甄六臣也没有归自己老营当中,反而策马上了高处,呆呆的看着周遭一切。就在南面不远,已经是高粱河在哗哗流淌,其间再无阻隔这支散乱大军处,他甄六臣的差事,也该交代了罢?
眼前景象,让甄六臣忽然心中有所感,指责夜色当中那星星点点的篝火,苦笑道:“几万人,不知道多少家,就在为你们萧宣赞送上死路而不自知。现在想来,你们萧宣赞就没有一点愧疚?”
这句话他也没指望汤怀那个闷葫芦回答。却没想到,他话音方落,就听见旁边响起了汤怀呆板的声音:“宣赞此举,正为大宋不会若此…………俺们都明白。将来有报应,俺们替宣赞领了。”
甄六臣一怔转头,就看见披甲外裹斗篷,一张歩弓挂在鞍侧,身后害背着一张骑弓。马鞍两旁连同腰间六个撒袋,里面慢慢都是羽箭。手中还有一支长杆马槊。浑身上下象是长满了兵刃武器。他外表也不出奇,一脸的晦气色。厚厚嘴唇抿得紧紧的。刚才那句话,仿佛不是从他口中说出。还是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甄六臣苦笑摆手:“俺不是指摘你们宣赞不是…………俺又有什么资格了?乱世立足,本来就是比的谁心狠手黑,俺杀的人也不在少处。只是这个时候当了阶下囚了,心倒软了,真是直娘贼的一场笑话女真兵强,总要南下,到时候就愿你们宣赞能保住大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