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脑海里面,已经描绘出画面,东川洼以后就是自家别业,山明水秀之间,要建联排就是联排,要建独栋就是独栋。挑高十七八米都没人管他。到时候再在这里塞上一两万庄客,自家汴梁繁忙之余,来这里度个假,看见燕地出身的那些高挑的庄客女儿,一把抢过来调教一番,岂不就是人间美事?
在萧言身边的方腾和张显,看着萧言脸上渐渐就露出了可以称得上yín 猥的笑意。口水都快下来了,在关口处那种无敌名将之资,败坏无遗。接着萧言就狠狠擦了一把口水,心中悲愤,老子连小哑巴和郭蓉都还木有搞定呢,现在想这些做他妈的什么?有什么性幻想,等在这个时代告别了处男再说
虽然还有点宋穿闷绝处男之悲哀,yy过后的心情总是很好。萧言也不再乔模样給走在前面的那位左聊寄脸色看了,对亲卫交代一声,顿时就有人将左聊寄引了过来。一众人骑马,左聊寄步行,来到萧言马前仰着脸看着他,虽然仍然有些惴惴不安,但是总体来说仍然秉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对萧言行礼道:“大人,不知道对草民有何吩咐?”
萧言笑笑:“走了这么长一截路,好歹是进了洼子里面。这里都是我的产业,也不好惊动大家过甚,老左,你总要将我们引到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吧?中午就吃的干粮,晚上总得有点热东西下肚,反正扰了你了,也就扰到底,你该请一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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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聊寄在马下苦笑,他不算是那种没城府的人。在万军激战当中,带着燕地流亡百姓历经间关,在大宋安顿下来,其间经历凶险之处,不比打仗差多少了。也自诩读过许多书,明白许多道理,再加上这些经历。算是这个时代相当有见识有本事的一个读书人了。但是对现在名声鹊起的这位萧言萧大人,实在还是有点看不透。
刚才在关门口处,萧言身上霸气,竟然又似实质。让他这个见过乱世,见过无数死人的人物都是胆战心惊怪不得此辈以南归降人身份,到了现今这个地位可是现在又是笑嘻嘻的一副无赖模样,东川洼转眼间就成了他的产业,这几千百姓仿佛都是他的庄客身份。他左聊寄就是一个庄头。还和他一副熟不拘礼的模样,挥洒自如到了极点。偏偏萧言卖相还不错,这般笑嘻嘻的亲热口吻,让人自然就起了亲近的感觉。
左聊寄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这里产业,萧言只怕真是看上了。他这两年辛苦整治安顿的场面,也很得萧言看重。说不定萧言看他也是南归之人,无依无靠的身份,还要拉拢使用。不过这左聊寄举止还真有让人不得不赞叹佩服的地方。当下只是微微苦笑一下:“大人此来,学生当得招待,既然大人不愿意惊动此间百姓,就去学生草庐暂时安顿,只是地方褊窄,容不下大人这么多虎贲与雄驹,还请大人见谅。”
萧言摆摆手,张显已经越众而出,此间他们熟悉的老人不少,当下就分派了大部貂帽都亲卫出去,带着坐骑暂时分散安顿。转眼之间布置好了,就回到萧言身边。和岳飞汤怀方腾,再加上几名贴身亲卫,去左聊寄下处。牛皋是最不耐烦在萧言岳飞身边受约束的,自家偷偷溜到旧相识那里去松散了,此刻岳飞倒也没去拘管他,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在那里等候萧言安顿好人马的左聊寄。
左聊寄就微微躬身站在那里等候,神色淡定。身上衣衫破旧,但是浆洗得干干净净。有诚心正意之态,却无卑躬屈膝之色。看到萧言这里安顿完毕,微微躬身一礼,转身在前头引路,行走之间,才看见他破旧的长衫下脚上连布袜都没有,穿着一双打得整齐的草履,绑了一个木底,不急不徐的前行。
方腾低声笑道:“此人不凡”这句夸赞,连岳飞都没什么异议。
萧言也笑道:“既然不凡,我们就不必乔模样了,大家下马吧,看看这主人还有什么惊喜給我们”
一行人翻身下马,谈笑着就跟着左聊寄前行,几经曲折,就走到这洼中村落当中一个略微高一些的地方。左聊寄的草庐就在那里,院落比寻常百姓的稍大一些,里面两间草棚,一间没有草墙的大一些,只有四根木柱支撑着草顶,里面整齐的放着木头墩子,墩子前面还有沙盘,沙盘边上是树枝做的笔。另一间小一些的就是左聊寄自住的了,他推开虚掩的屋门,伸手肃客。
萧言示意一下,张显汤怀带着两名貂帽都亲卫就在外面警戒,萧言方腾岳飞三人对望一眼,萧言为首,举步就跨入了左聊寄的草庐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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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之内地方不大,收拾得干干净净,明暗两间。明间里面两个木墩加一块板,上面铺些稻草就是床榻。墙边用木头打了一个书柜,上面树皮都没清理干净。书柜里面都是一些书籍,这些书籍,好一些的不过是破旧纸张用麻线装订起来,有的干脆就是树皮装订起来的。还有一个书案,几个木墩作为椅子散乱的放着。里面暗间小一些,放着一些炊爨器具,还有米瓮柴捆。此处草庐,可称萧然。洼内百姓称左聊寄为先生而不名,显然是奉他为主,可是他却如此清贫自持
左聊寄延四人入庐,,告罪一声就去暗间里面操持。萧言说让他请客,他当真去老老实实做饭了,生火放米,顿时就忙得不可开交。在那里焖起了麦饭。
萧言和方腾对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走到那书架前面,随意抽了几本出来看看。这几本书就有十三经中春秋谷梁传,有九章算术,还有齐民要术,有水经注。全是钞本,上面字迹看来就是左聊寄自己的手笔了,萧言还没怎的,毛笔字好坏他实在分不出来。方腾却是有些讶然,这些字迹明显用的是坏笔烂墨,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出来的,但是端的是一手好魏碑,结构森然,法度谨严,却别有一种嶙峋味道,竟然是卓然成家。
方腾看看萧言,低声道:“瞧此笔力,当是隐逸饱学,心思细密谨严。却是别有怀抱,隐逸却非放达,大人,此人不凡”
萧言完全不明白这种以字论人的道理,可是不用方腾说也知道这位左聊寄当真是个人才,自己说不定真的挖到宝了当下就招呼了一声,死人分散在明间内坐下。那头左聊寄也草草忙完,擦着手就走了出来,淡淡道:“乡居简陋,只有粝米,野蔬伴食…………我辈借居于此,不敢惊动官府,一切自力而为,盐却少了些,淡食无味,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刚才萧言和方腾眼神交换几下,就议定了如何对付这位左聊寄左先生,当下就是方腾先开口,这却是盘道了。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深浅,对付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是要读书人来开口。
“…………先生不易我辈戎马,也谈不上什么食不厌精,什么也都凑合了。读书人肠胃也不过如此,在齐者齐,在燕者燕。只是此间避乱,想必是先生为首。活百姓上千,难道这些百姓,都不肯供奉先生一二么?”
左聊寄神色淡淡的:“我又有何恩德?到了宋境,不过多活他们数年,将来再有兵祸,又向何处逃?大厦将倾,逃不来的。既然没什么恩德,就谈不到受百姓奉养。教孩子读点书,识点字,换点粮菜度日,我心安得很。”
方腾微微行礼:“先生如此操守想必这些书,都是先生带来的吧?先生可谓饱学,不仅明经,而且齐民术数,皆有所得,兵要地志,也在胸中。此处一切经营,也都是先生大才罢?”
左聊寄仍然神色不动:“都是到了此间,学生自己钞写出来的。胡骑蹄下,文教皆空。留点学问种子,将来大家多少还能传承一些。乡居寂寂,做这点事情,也不过就是求个心安罢了。”
方腾忍不住就有些佩服,他向来以机变著称,读书也不过得大略。自然是得其博。这左聊寄读书虽多,还没怎么放在他心里。这左聊寄却是得其约,博闻强记,竟然空着手逃到这里,自己再将读过的书再钞了出来只是左聊寄话语当中的沉痛,却让方腾有些不理解,他已经算是大宋此刻难得的明智之士,深以大宋现在内忧外患为虑,也担心女真崛起,将来为大宋祸患。汴梁安堵如常,仿佛仍是盛世,只有在燕地才寻觅到一个萧言可为寄托,试图挽回现今大宋局势。而这左聊寄,却将将来乱世,看得比他还严重十倍,仿佛这繁盛中原,就要受到绝大摧残一般,这元气将会丧尽,仿佛这文明都会断绝一般
不过询问两句,已经大略知道这左聊寄胸中格局了。有学问,有见识,更能做亲民细务,东川洼中事物,都是他在这两年当中经营出来的。绝对是一个人才,用不用这左聊寄,怎么用他,就是萧言这个上位者的事情了。方腾也略略有点担心,这左聊寄很有点桀骜嶙峋的味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
他忍不住看了萧言一眼,却看见一路笑嘻嘻走过来,甚而经常出神,露出很不正经神态的萧言,这个时候却是一副沉思的姿态,神情悠远,仿佛神游在很遥远的时间中。
里面暗间,焖的麦饭已经有点火候了,饭香一阵阵的传来。草庐当中,一时间竟然陷入了安静当中。
这安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听见萧言声音悠悠的仿佛自百年之后响起:“先生如此孤愤,却是有何沉郁在心?若是为这乱世,要知道残辽已平,大宋金瓯一统,正是盛世。就是女真浸强,了不得也是澶渊故事。如何在先生口中,却是如天崩地陷一般?”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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