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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门左近原来的禁军驻军大营。现在却多了一个新名号叫做球市子。成了一个汴粱百姓新的游宴之地。虽然一切设施还未曾跟上,但是明眼人都能发现这里利益所在,有了人流,还怕没有商机么?唯一所担心的就是,这种新鲜足球游戏不能支撑汴梁百姓兴趣太久,一时新鲜过了,就逐渐人潮凋零下来。贸然投入进去,不要就白白打了水漂了。
然则这种担心,从高忠武与石行方代表他们背后巨大的利益团体和萧言一会之后,就彻底打消。没有两天之后,金水门那里的赛场,就开始卖票入内。一票一场,绝不会让你多看。每次一场比赛战罢,不再是下面两队再迫不及待的进场开始厮杀,宣泄才开始这种游戏搏战双方按捺不住的热情。而是中间停上半个时辰,等前面观众退场完毕,接着再放下一批入场。
原来没有这么多现矩,往往一群人涌入场中,坐到天黑方休。听闻热闹的百姓过来想见识一下,只有在大太阳底下在金水门左近逛到天黑也捞不着入场一观。这个地方毕竟才是开始,一切都简陋得很,一天下来大家晒得浑身都是油汗,骨软筋酥的只能败兴回家。这样的热情谁也坚持不了太久。这般一改制出来,百姓们得以轮番入场,这热情顿时又再度高涨起来。金水门赛场左近,喧闹之声更过于之前十倍。
一旦采取这般轮番入场制度,需要的人手就是十倍。但是萧言和禁军将门世家团体,最不缺的就是人力。现在兵册虽然已经成了个笑话。但是调集万余禁军厢军,甚或破落闲汉来操持这等事情,还是举手之间的事情。一开始纵然有些手忙脚乱,连着三两天下来也就一切妥善了,这里吸收了如许多的闲人,汴粱市面都比以前平安不少。
赛场之内,更是一切朝着正规化发展。除了上场各队的服色越发正规,开球比赛越发现范。裁判也熟悉了赛事现程,越来越象个模样。捡球的球童,穿着号服在一场比赛终了平整场地的杂役。甚或有球员受伤倒下,抬着担架冲入场内穿着白马甲的护工,都一应俱全。
每天汴粱百姓来观战,都能看见新鲜事物。也就加倍的兴致盎然。
比赛日益规范化是一方面,这基础设施建设自然也就跟上。每日天黑之后,比赛终了。就是大队大队的小工在这个区域内开始营造。
首先自然是看台。在看台高处又开始搭建竹木遮挡的雅间。各种陈设流水价一般朝内运。这不仅是萧言的意见,也是那帮衙内们共同的心声。在球场底下席棚闻着不断顺风进来的百姓臭汗们,对于他们这些富贵传家的子弟而言,算是个什么事体?这显示身份的雅间自然要有,而且还得不少。将整个汴梁城数目繁多的富贵门第都吸引到这里来,这场生意才越来越稳固,挣得也只会更多!
赛场之外,周遭空地,只要在金水门大营范围之内的。都按照区划,开始搭建起一排排的店面。甚或还按照萧言的意见,营造出一个公共绿地出来。挤占的面积让那些衙内们都大为心疼。按照萧言的说,这里怎么也不能太村俗了,就要按照汴梁城一个新的娱乐中心的方式来打造。周遭全是满满当当的店铺,没个让心怀一开疏阔地方,怎么能一直留住人,怎么能吸引那些汴梁城的高档瓦子,怎么能体现出这里与众不同的品味?
现在是萧言和汴粱禁军将门世家团体合作的蜜月期,一琢磨萧言说的话的确有道理。现在也在指望他层出不穷的新鲜主意,萧言怎么说,大家便怎么做了。
汴梁城作为一个人口过百万,说不定都接近两百万的这个时代特大型且独一无二的城市,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工业吸收这么多人口,基本上都在朝服务业和商业发展。靠着营造吃饭的人自然也少不到哪里去,这么大一番营造工程,几乎就将市面上营造人员扫了一空,还雇募了其他不少靠卖气力吃饭的人。如此充足的人手下来,汴梁城最不缺的也是各种物资,这营建速度就是飞快,每天都是不同的面貌。将门团体那边已经推了一个人出来招商,和汴梁城中各处行首联系,引他们备自行业中人来这里或赁或典店门,经营生意。
此间人流是看得见的,每天总计有数十场比赛,从上午战至天黑。人们在这里一耽搁往往就是一天,只要有眼睛,就瞧得出是一块风水宝地。向各处行首放风之后,想第一批入驻,得一块好店面的商家,顿时就有挤破头的迹象。
虽然一开始来的商家还嫌村了一些,不是吃食店就是茶汤铺子,了不起再有几个卖耍货的。但是萧言和合作伙伴都相信,随着这里喧闹繁盛程度不减,出入的有钱人越来越多。汴梁各种商业娱乐事业的箐华,自然是要朝着这里涌动的。说不定还能盖尽汴梁往日繁华所在。
他们如此有底气的原因,也没什么出奇的,无非就是一个字,赌!
博戏自古皆有,从人类有记载起就一直绵延到现在,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会长久存在上去。而且总是能勾动人心的一项活动。而且历朝历代,如宋时汴梁赌风如此之盛的,也是少有。百余年的承平市民社会,挖空心思就为了这么耍乐怎么来得刺激,再加上天下财赋都朝着汴梁城汇聚,造就了汴梁城富户数量多到让人难以想象。
这个时代说真的,哪怕以大宋商业社会的发达,投资渠道也不是那么多的。
买土地,京畿之地差不多在几十年前就完金瓜分干净了,放贷,没有足够强的背景不是轻易就能从事这项产业。如许多财富淤积在汴梁城中,就造成了这个城市豪奢享乐的风气,但有所好,一掷千金也面不改色。
而且不仅仅是豪富门第如此,百年浸染下来,就算百姓们的风气也显得浇薄。时时刻刻以赌为乐。腰里揣着十文铜,足够早上在小贩那里来个一饼一酪了。可汴梁百姓偏不,非要和小贩们关扑。十文钱扑下去,赢了就白吃一饼一酪。就算输了,饿着肚子回家也是乐意的。而且是日日如此,年年如此,乐在其中,不觉其非。
这边精彩的足球赛事,再加上每场比赛根据萧言意见推出的花样百出的赌博方,岂能不一下就引起整个城市的癫狂?
每场比赛,在售票的地方除了卖门券以外,还有专门接受投注的场所。几文到百贯,铜钱金银交钞,无所不收。还有专门的朝奉鉴定金银成色,交钞新旧,按照公平合理的比率兑换。一旦投注,就换了凭证。一场比赛下来,或输或赢。童叟无欺。
这赌博花样,也再不是简单的对博。(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看铜钱掷下去是浑是纯。而是有各种各样让人绞尽脑汁也要钻研出来的花样。赌胜负,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了。两队实力有差距,开出的盘口让一球或者让多少。没有太大的悬念,赔率也最低,无非是一换一而已。
还有赌胜负之间差距的,赢一球还是两球,甚或三球四球。根据每场比赛球队的实力,赔率也都不同。要是你心存侥幸,赌一方赢二十球以上的都有。那赔率自然也是天文数字。接受投注第一天就出了这么一桩奇事。神武常胜军步军蓝队,对高武翼家队乙队。本来实力差距还算是明显,神武常胜军步军蓝队应该赢对方两球左右。就算侥幸一点,赌蓝队和乙队平,或者蓝队赢四球以上,就已经是了不得了。一个家伙,却下龘注蓝队赢对手八球以上!开出的赔率已经是一换二十。投注五贯零三十几文,大家都笑他傻了。没成想当日蓝队大发神威,赢到对手九球。打得高武翼家乙队在场上都找不到北在哪里了。那家伙顿时就喜孜孜的扣除彩券纸笔钱之后,抱了百贯一大堆,雇了一个一人推的小车子,拱手向四下道着惭愧,就得意洋洋的回家去者。这一番意外之财的刺激下,顿时投险注的,在下一场就翻了十倍!
除了这些还算说得过去的赌注,还有各种花样百出,趣味性比赌博性要多的投注方式,什么开赛一刻钟内进球还是两刻钟进球。第一个进球是用脚还是用头。到底是哪个球员进球。这场比赛下来,到底会有几个球员受伤下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饶是来观战的百姓没有什么赌性,看到这些足够让人一噱的花样,多多少少从袖子里面将出些钱来,换张彩券,那就是真的胜固欣然败亦喜了。这等花样,其实也是最难赔付出去的,只要投注进来,接受投注几乎就是白赚。
这些时日比赛下来,有的球员已经有了多多少少的拥趸,尤其以前锋为最。不少女娘小脸红扑扑的,帕子里面攥着几枚香粉钱,也投到心仪的球员身上,博他们在这场比赛当中进球。莺声笑语之间,更为这场博戏,平添几分旖旎色彩。
这些投注花样,基本上都是萧言拿出来的点子。他的商业合作伙伴也甚是有气魄。全部都按照萧言的建议行事。效果如果,外面人自然是不可知。不过从第一天接受投注之后,经常出现在赛场中高衙内石衙内等人那喜气洋洋,甚或都兴奋的有点失却控制的模样,多少也能猜出一点端倪出来。
这种新鲜而且观赏性极强的比赛一旦出来,汴粱城中明眼人都知道足可在汴梁城的娱乐生活当中牢牢占据一角了。这投入一旦跟上,基础设施建设加紧。再加上这种花样百出的赌博和足球游戏一结合上,汴梁城中人就知道,不可复制也!眼看得在今后几年十几年当中,甚或更长时间,就会是汴梁城中最为赚钱的行当。主事者是势力根深蒂固的禁军将门团体,和暗地里那么多和皇家有关系的贵戚。动摇是动摇不得了,还不如想子能参与一脚,分一杯羹!
汴梁那些闲汉们也轰动了,不少闲汉本来就是靠蹴鞠对扑,在各种鞠社,各种扑社混一碗饭吃的。现在传来风声,这些现在参赛的队伍。每个球队一场比赛,球员就有五足贯出场费,还不是交钞。进球者还加三足贯。有些已经略略打出名气的球员,据说养着他们的家主,出场费已经给到了十足贯。如果受伤,将养期间,每月也有几贯汤药钱好拿。自己在扑社当中厮混,自家浑家脱光了和别的姑娘厮并,自己在一旁做张做智,鼓动观者下龘注。一天下来,除了扑社拿的大头,落手不过十来贯。而且扑社当中,一场比赛维持秩序就得多少人手,这十来贯还得这么多人分去。何如组队参加比赛,只要光身子上场就是,维持秩序,卖票受注,全是那帮组织者的事情。一场比赛气喘吁吁的踢完,就是净铜入手。这般的事情,如何不做得?要是踢出声名,那更是汴梁城的高薪阶层了!
一时间汴梁城中蹴鞠扑社从业人员大减,都转向于新的行当。街头巷尾,都在有人练习这叫做足球的新玩意儿。队伍组建起来,稍微有个模样,就寻一高门托庇。以这高门的名义看能不能申请参加比赛。
这些高门当中,总有一些好玩的衙内们。
看着那些禁军将门子弟,现在领着一支支队伍,在如今汴粱城最风光的赛场上神气活现的。比赛的时候还能坐在场边,自家养的队伍进球就能跳起来拍拳打掌,接受全场欢呼。又有利益又有面子,如何能不眼里出火?要是自家拉一支队伍出来,加入赛事当中,只要能踢出名气,吸引观众,说不得就能要求分点红什么的———就算是没有好处,俺只有钱,想寻个乐子,得个体面,又如何了?这些日子饮宴当中,那些名下有球队可以入场比赛的衙内们,平日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人物,手面也豪阔不到哪里去,娇滴滴的女伎们总是围着他,软语央求,希望得一张在雅间甚或坐在场面衙内身旁观球的门券,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光彩。
将自己这等往日最受追捧的豪客,比得一丝光彩也无!
当下全绝了其他玩乐之所的足迹,挑几支看得上眼的队伍,或者在自家府中,或者在城外庄园,如火如荼的操练起来。一头再卑辞厚礼,拉关系找到那禁军将门中人,看能不能有机会加入赛事当中。
这段时日,汴梁扑社蹴鞠社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不问可知将来也是前景惨淡。但是禁军将门团体,本来就是这种需要大量人手,大量壮健汉子的娱乐产业的大后台之一。黑社会再厉害也拼不过jūn_duì 的。更不用说还有贵戚皇家牵扯其间,说不得只有捏着鼻子认了。要不就苦苦维持,要不就转行拉倒。
一场名为足球,由萧言发明出来的博戏,一下子就卷动了汴梁风潮。还拉拢了在汴梁城中根基深厚的禁军将门团体。在有心对付他的人踌躇迟疑之间,已经形威了再难遏制的风潮!此刻正是午时才过的时候。那个在吴敏身边,叫做第八平,很有些神秘色彩的晦气脸三角眼男子,正安步当车,施施然的来到金水门大营左近。
这几日吴敏在高俅那里碰了钉子,上头又遇到粱师成施加的压力。正是最为烦躁郁闷的时候。原来一向盯着萧言那里的各项事情,也无形都停顿下来。吴敏连人都懒得见,只顾繁复筹谋其间轻重。第八平没了差事,自然就有了许多空闲时间。他本来就是吴敏留用的私人,平日里存在感又极低。今日晃到这里来,浑没有人在意。
才入金水门左近范围之内,第八平就眼皮一跳。好个热闹所在!
人头涌涌,比起大相国寺万姓交易在上元节前后最繁盛热闹的时候,也不差似什么了。入眼之处,全是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车马涌涌,在外间混成一团。除了贩夫走卒之外,也很有些长衫飘飘的士子模样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下值的小官还是太学的学生。还有些明显是豪富打扮的人物,在奴仆从人的簇拥下昂然而过,直向那一排出售门券和接受投注的席棚走去。还未曾近前,就早有人迎出来,打躬作揖的从别的通道直带入清净些的所在,不必和那些贩夫走卒们挤成一团。
人潮当中,间或有俏语莺声,巧笑嫣然。
却不知道是谁家姑娘或者是哪处瓦子的女书,也成群结队的而来,招来了路上无数目光。
四下空地里,已经明显看出划分了区划,留出了道路。道路两侧店铺已经有了模样。还在紧锣密鼓的施工当中,竹子搭成的阁架之间,小工们正忙着上粱扑瓦。不时还朝球场方向看上一眼。
这边商业区和球场之间,又是一大片空地隔开。骡车拖来了一株株根部还裹着泥土的村苗,准备移栽在这空地之间。地上已经犁开了浅浅的沟垄,里面酒下了草种。这片空地都用麻绳拦住,只留下几个通道。几十上百各闲汉守在这通道左近,不让人随意践踏这洒了草种的土地。这空地当中,还有一处居然修出了庭园的模样,良岳大工废弃的怪石现在胡乱的堆叠在一处,施工材料也堆叠得到处都是。还散乱的放着几百个大花盆。明显是要将这片空地修建成一处景观,将来可供人消散高会之所。
第八平心里一笑,这帮逐利之夫,到还算是略略有点丘壑。
最显眼的自然就是赛场所在了。四个正规赛场,已经用三重木栅隔开。每个赛场都开有四门。供人出入。赛场大门紧闭,门外都有挺胸凸肚的禁军军汉守备。下一场等着入内的观众已经在外等候了,给禁军军汉们隔出了数十步的距离。无不翘首踮脚,仿佛这样就可以看见里面的赛事了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