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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宇文虚中的宅邸当中,几名此刻在汴梁都门中旧党清流士大夫要紧人物,都在他那小院子内济济一堂。
耿南仲也在其间。虽然这些旧党清流依附于太子东宫。但是这般与会,也不能到太子处。耿南仲是东宫属官,自然无碍。宇文虚中是清闲不担重权的职分,孤身来去,也没什么。群集与会,特别是还有枢密副使吴敏这等执政级别的人物,就说什么也不能在东宫了。
而且这些旧党士大夫清流号称是依附于太子旗号,可是也是当初被蔡京等人压迫得过甚才不得已的选择。他们这些被蔡京梁师成王黼之辈压得死死的一群落魄臣子,跟太子走得近,就是赵佶也不至于猜忌什么,一笑而已。
可是现在时势不同,蔡京复位之后就算还是没人轻易动得了他,但声威已经远远不如当日。王黼童贯现在还在外州啃老米饭。梁师成最近又显出宠信大衰的模样。百度宋时归吧手打|朝中权力真空总得有人填补,官家也露出有换马试一试的迹象。原来这些被压得死死的旧党余孽,所谓清流眼看有了翻身迹象,反而就不能和太子走得太近了。
说到底太子也不过就是利用一时的招牌,而且太子软弱之处,还不如现在这个官家。对这些当初群集而来的臣下没什么掌控能力,也只能瞧着。也不是说他们这些人就抛弃太子了,这些年的浸润之可不能白费。他们的全部打算就是官家这一朝也得赶紧抢位太子将来接位,更能保他们长久权位富贵。
至于这群人为什么要群集在这宇文虚中这里,实在是因为宇文虚中这名智囊最近行了不少露脸之事,本来依附于梁师成整那萧言,大家也算是跟着闹一个灰头土脸。却没想到宇文虚中一个请神武常胜军环庆军出外之策,就将局面又翻转过来。官家欣然采纳萧言哪怕斗赢了一阵反而却更不被人看好。
蔡京更是守着自己地盘默然而已。他们这一党中人,反而声势大张,有为官家所重用的征兆。
今日与会,干脆就选了宇文虚中鄙陋的院子这里,一点果子,几壶淡酒,也不嫌寒酸了。人人却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旧党清流毕竟被压制太久,此刻在重要位置的绝少。在座中人,还是以耿南仲宇文虚中甚或吴敏为中心。吴敏是地位在这里已经位至执政。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却是最近行事的主要主持人物。此时此刻,就听见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在谈笑风生。
至于吴敏,他却是神色淡淡的,今日一身布袍,仿佛一个汴梁闲散足谷翁一般。哪里还有执政气度,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在旁边听着耿南仲和宇文虚中一来一往。他现在虽然还在枢府副使位置上面,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掌了一段旧党牛耳的重臣,这次准定是要出外的。说什么也难和萧某人长久同处于枢府当中一个在萧某人手里吃了大亏压不住他的枢密副使,留着还有什么作用?
既然要出外闲置一段时日,自然就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只是听着神采飞扬的耿南仲和宇文虚中两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周遭一应人等,也不断插口,将最近发生的变化拼凑在一处。
“今日萧某人已经将第一批应奉天家财货报解与内诸省,诸多人都曾亲见。更风传这一笔财货,足有数十万贯!”
“这南来子真是收刮有术!设一球市子浇薄都门风俗倒也罢了。还用来发债,偏生还是诸多巨室还趋之若骜!”
“却不知道萧某人行此发债之事,聚敛了多少?”
“这个却不好说,发债之事,有球市子收益为保。是净得便宜的……各家都秘而不宣,谁知道他聚敛了多少?这上面走动问不得的,毕竟是用以应奉天家的……却是一般武臣外戚幸进之臣,得了好处。我辈正人,却无可奈何!”
“且先不说这个,这数十万贯应奉上,萧某人地位是短时间难以动摇了。我辈促成神武常胜军出外也是为了最后掀翻此幸进小人。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当如何是好?”
一群人说得是又羡又妒,口中义正严词,心里却是以不能参与萧言卷起的这个金钱游戏当中去为恨。既然这个一时想不到也只索罢了。现在要紧的事情是,怎么抓住这萧言破绽把柄。赶紧将他掀翻下去!新的势力要在格局变动中上位最好的办就是踩倒旧有势力立威。才足以确立自己地位。可旧有势力当中,梁师成已经靠拢他们,隐隐成为联盟。碰蔡京大家还有点心有余悸,一时不敢。最方便的打击对象就是萧言。掀翻萧言,正是他们重新立足大宋朝堂中枢的张本。梁师成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却让他们做到,还有谁能再压在他们头上?
而且萧言所经营的大利也为人垂涎,哪一党攻倒萧言,这大利就很有可能为那一党所全盘接受。这又是给此辈多了一个必行此事不可的理由。
党争党争,不争何以为党,不争何以上位。现在最好的相争对象,就是看似势单力薄的萧言!
说到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大家目光都看向了含笑不语的宇文虚中。所谓智囊,就是要在要紧的时候拿主意的。现在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耿南仲也心情极好,捻髯笑看宇文虚中:“叔通兄,就莫拿大了,有什么盘算,决来罢。我辈定然尽心竭力,以成此事。莫不成还能看着幸进小人,继续紊乱朝纲不成?”
宇文虚中笑笑,摇手道:“诸位先尽心竭力,促成神武常胜军早日出居外镇罢……表章上得更勤一些,也莫再做什么刁难了。现在要紧之事,就是让两军早点出外!其后才谈得上下一步的事情,不然都是虚话!”
耿南仲逼问一句:“那现下又该用什么手段对付萧言此子呢?难道看他从容在官家身边固宠不成?神武常胜军出外,固然少了许多下手对付他的顾虑。官家对他忌惮,只怕也是大减。再迁延下去,只怕就难以下手了!”
宇文虚中笑意不减,轻轻吐出一句:“由他固宠便了!让他得官家信重,拿出更多手段来敛财!”
众人一呆,耿南仲更是摇头:“叔通,此话却有些差了。官家用人,向来是全以始终。这正是圣人仁厚天性,我辈就这般放手。到时候就更难有所作为了。幸臣当道,我辈束手。到时候怎能得天下之望,为官家所信重?”
话虽然说得委婉,可是谁不明白耿南仲话中意思。几乎就是明明白白的在说赵佶就是喜欢信重这些幸进之辈,更不用说萧言还在为他生财。神武常胜军出外,官家更少了忌惮他的理由,不趁着萧言还未完全确立他在官家心目中地位时候下手,到时候就真的只有看着萧言摇头摆尾,以幸臣之姿在众人面前神气活现了!
而且萧言现在去留,几乎就可以看成朝中各党争斗成败的试金石。梁师成没通过这个考验,现在声威大减。要是他们最终也对萧言无可奈何的话,这才鼓起的声势,只怕就要马上衰弱下来了。朝中那些观望风色之辈,说不定都有投靠萧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