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赵佶,也绝对会这么做。
为什么这南来子还怕大宋自家大乱起来?难道他还是真想兴盛大宋不成?
不管这南来子得了什么心恙,心慈手软若此。这却是自家机会既担心朝局变动,又不敢杀人,这权臣当得可真是不上不下自家如何能配合他行事?当让天下人知道,这南来子凌迫自家这君上,矫诏废立,拥立傀儡,让他这个大义名分到不了手上
在此前赵佶只担心自己性命,已然只望能安心做个太上,只要享用不短他的。就一切配合。现在萧言却将底牌和盘托出,不趁而坐地起价,那才是怪事。
在赵佶想来,将萧言从现在地位赶下来,已然是暂时不用考虑了。尽复自家往ri权柄,也是暂时不可能的。最好结果,就是将自家三儿子从才坐上去的宝座上赶下来。自家来当这个傀儡,不是更名正言顺一些?只要还在位上,韬光养晦,慢慢积蓄力量,这南来子一旦有什么破绽,就让他再不能翻身,在宣德楼前,将其挫骨扬灰
赵佶不知不觉当中,腰背已然挺直了,目光炯炯,就盯着萧言。
萧言疲倦的摆摆手:“今夜事,就如此了。你安心为太上,在我监管之下。一应享用,只要不太过份的,都不会短少你的…………老实一些,保你善终就是了。天明之后,还要在群臣面前,将这场内禅戏演好。你要明白,这结果已然是比…………好多了。”
赵佶哼了一声,猛然起身:“朕岂能为乱臣贼子所迫?天位有归,归于朕身什么内禅事,朕岂能如不成器的三儿一般,为尔等狂悖之途的傀儡?要朕性命,但取就是。俯从尔等,却是一枕黄粱”
听到赵佶声音猛然高起来外间甲士一下推开门。看到这些重甲之士意欲涌入,赵佶忍不住又腿一软,坐倒在榻上721。
本来还想再拿一阵乔,这下再撑持不住,终于将自家价码和盘托出:“朕自德薄,罪己就是。今夜之事如此,就算朕还在位上,萧卿还怕功名富贵不保?朕与你君臣相得,齐心协力中兴大宋就是。萧卿欲行何事朕皆一力支持萧卿可为郡王,可领枢密,可遣人镇河东,镇河北,知开封府要如何整肃编练禁军,也一由萧卿自便…………朕若在位,天下人心岂不更安?还有谁敢阻挠萧卿行事?”
萧言一直静静的看着赵佶表演。听到赵佶语调里面忍不住带上了点哀求意味。终于扯扯嘴角算是笑了。
他摆摆手,几名在门口的甲士又无声退下。
萧言望着赵佶,淡淡道:“…………我不想杀人,并不代表我不敢杀人。你听听,外面现在动静如何?”
赵佶镇定心神,就听见乱了一夜的汴梁城已然安静不少。此刻却是另有一种声音在响动。却是在全城各处都想起的哭喊之声。
这哭喊声隐隐约约不知道在多少处同时响起。虽然不如乱事起时那般声势惊人,铺天盖地。却也为汴梁全城所闻,不知道让多少人在这哭喊声中站立不定
萧言语声不祥的响起:“都门禁军倡乱,其军将辈,上至三衙管军,下至大小使臣。将尽数拿下。或杀或囚,无一幸免现在就是神武常胜军分队前去拿人抄家新君即位少不得就有几百颗人头为新君贺”
赵佶汗出如雨想开口说什么,却讷讷的发不出声音来。
萧言起身,打量了赵佶一眼,微笑道:“你怎么就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赵佶再也撑持不住头软软的就垂了下来。此时此刻,他真的能感觉到,所谓大宋郡王,在这南来子面前不值一提。他能毫不犹豫的将大宋君王的冕旒狠狠踩在脚底下
“…………我固然不想大宋乱,不想元气消耗过甚。不想在几年之后天崩地裂的大变当中大宋依然无力抵抗可是老子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以为老子还会放你在大位之上,等着有机会将老子千刀万剐么?你以为老子真的有这么傻?
…………嗯?”
最后一声反问,狰狞无比。赵佶听到,汗出得都快虚脱了。
自家如此境遇,为甲士所逼。怎么还有胆子和这南来子讨价还价的?一旦这南来子真不管不顾下了杀手,自家找谁哭去?
萧言紧紧按着手中剑柄,缓缓走动:“什么再回大位,想也不必想了。就是天明之后内禅事,你要生出什么老子不想看到的变故出来,同样还是一个死字天下人视我为cao莽,岂能没有一个cao莽的样子?听命行事,可保余年。不然你就以为老子真怕担上一个弑字?”
赵佶闭上眼睛,哆嗦点头。在萧言面前,竟然连发声都不敢了。
萧言揉揉脸颊,这凶恶模样做久了,的确有点累。
不过赵佶就吃这一套,他对自家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不管别人如何苛待与他,只要能保命,都能安心承受下来
女真破汴梁,挟他北上。妻子儿女为女真人所杀戮,他忍下来了。在五国城中坐井观天,他忍下来了。女真人但有什么盛典,都将他牵出来表演一番,他也忍下来了。如此境遇,还给他活了十多年
对于赵佶而言,万幸的就是。无论如何下场也会比在五国城中好上许多。而且不必整个民族,都陪着他这个君王一齐蒙羞千年
在萧言有若实质的锋利目光逼视下,赵佶终于闭眼点头:“朕…………朕从萧卿所言就是…………朕…………只求余年。”
是不是只求余年不敢说,反正在内禅事上,赵佶绝不敢再生出什么心思来
这南来子,真能弑君
萧言无声的笑了笑,淡淡道:“既如此,圣人且先梳洗,臣奉圣人移驾南薰门外行在驻跸。就是今上,安定禁中人心之后,也要来拜于圣人面前…………臣谨告退。”
赵佶闭目点头,连看萧言的勇气都没有了。
萧言再不多说什么,转身而出,步入小楼之下。
院中太子与耿南仲等诸官,都被押入厢房当中看守。而院中满满当当都是赵佶带来的那些内使班直皇城司使臣,看到萧言步出,都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多少甲士,都肃然行礼。
楼上赵佶,在萧言面前,同样不敢有半点作色。
此刻这小院当中,只有萧言按剑而立。
在另一侧厢房,这个时侯却是门轻轻一响,一个苗条倩影,轻盈步出。
火光之下,容颜如玉,清艳不着尘俗。
正是李师师。
她一双秋水明眸,痴痴的看着萧言鬓边白发。等萧言目光迎上。李师师却静静敛容下拜。
那双秋水明眸中的情意,也深深的收入了心底。
萧言轻轻叹息一声,微微垂,再抬起头来,已然是男儿之心如铁。
“奉圣人移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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