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蓉俏脸森寒,举刀又指向南门正在熊熊燃烧的敌楼:“我有马有刀,不用你们援护!去抢南门,杀孟暖!”
萧言遣郭蓉冒名蜀国公主北上。自然有其考虑。一则郭蓉女儿身份,北地口音。又能骑马厮杀有自保能力,最适合冒充小哑巴的身份。二则就是这么大一份基业,背后还要操持那么多不可告于大宋朝廷的勾当,交给郭蓉来行事萧言才放心得下。不论是韩是岳,都不可能让萧言完全放心。
而且在郭蓉身边放了甄六臣,汤怀,王贵等人辅佐。背后还有韩岳的神武常胜军支持。云内荒僻之地,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事情在萧言记忆中,女真大举南下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呢。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只剩下郭蓉独守应州。身边汤怀地位资历够,却是不能掌握全局的。剩下军将,也没什么独当方面的人才。再加上孟暖这等足可称为小枭雄的人物处心积虑的作乱,今夜变乱,城中应对失当,乱成一团,竟然没有人组织力量拼尽全力去抢回最要紧的南门!
郭蓉呵斥一声之后,又一马当先向南驰去,一众军将士卒,紧紧跟上。南门处火光越来越烈,喊杀声越来越大。一缕头发在疾奔中滑落下来,郭蓉抿唇紧紧咬住。远出火光映在她眼里闪动,一如她焦灼的内心。
这南门,还抢不抢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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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箭在南门处空中来回飞舞,长矛在互相戳刺。为四下喷溅。数百人围着南门城关,在城墙上,在城墙下厮杀成一团。其他地方,同样有规模或大或下的厮杀。整个应州城塞,已经乱得跟一锅粥也似。
在两面大盾的掩护下,孟暖好容易从长矛阵中退了回来。身上血痕累累,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手的。他身上兜鍪已然被打掉,头发散乱,为火势一逼,全都卷曲焦枯。
退下来之后,孟暖重重喘息两下,大声道:“女真军马就要到了,撑住这一刻,俺们转头就屠光这些家伙!”
这一声鼓动,却没有多少部下应和。孟暖麾下那几十名带回来的心腹,连同拼死杀过来会合的旧部,已然死伤大半,都在苦苦支撑。城墙上还好一些,地方不大,队伍摆不开。还能勉强撑持住。在南门内,闻讯赶来应援的城中军马,结成阵列,全用长矛,披着盔甲一层层的逼上来,后面还有射手抛射着大量羽箭。
几十柄长矛乱捅之下,杀得孟暖所部哭爹叫娘,步步后退。最后只能依托着南门内墙勉强稳住。可已然是危若累卵,随时都可能崩溃。
对面军将或者身先士卒,凶狠扑击厮杀。或者就在后大声呼喝:“杀光这些反贼!就算应州不保,也要砍下姓孟的这贼的脑袋!”
孟暖深深呼吸两下,又大吼一声。抢过一面圆盾遮护住要害,挥舞长刀扑了过去。迎面正是几名选锋披上两层重甲,铁罐头也似的挥舞着长柄斧头冲杀过来。对面箭射刀砍矛刺,浑然不顾,只要杀入对方最后的阵列当中,就能摧垮这些乱贼的抵抗,将南门抢回来。
孟暖一刀横劈,正中一名甲士的兜鍪侧面。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这柄精钢镔铁的长刀早已砍得都是大大小小的缺口,钝得跟铁尺差不多了。未曾劈开兜鍪,不过巨震之下,那甲士摇晃一下,跪倒在地。
旁边甲士重重一斧劈过来,孟暖横过圆盾一挡。这一斧来势极重,啪的一声将这圆盾劈碎。孟暖也被推得仰天就刀。左手剧痛,浑似已然不连在身上了。
趁着孟暖倒地,几名甲士红着眼睛就要追砍。多亏三两名心腹,舍死忘生上去抵挡。好容易将孟暖抢了下来。但是这些重甲选锋,趁势就突入阵中,挥斧乱砍乱杀,血花四溅。孟暖所部残余再也立足不定,纷纷就朝着城门洞中逃去。哭喊声惊天动地的响起。
“败了,败了!”
孟暖给抢回来也倚在门洞内喘息,看到麾下再也支撑不住,忍不住就闭上眼睛。
直娘贼,难道还是博不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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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字堡堡门大开,二三十人鱼贯而出,疾疾就向熊熊燃烧的城塞南门赶去。其他数堡,几乎同时也是如此行事。有的堡寨甚而一个守兵都未曾留下。
此时此刻,外围堡寨已然无关紧要了。只要能抢回南门,杀退急袭的女真军马,还有机会保住应州!
这一队人马,全都无马,在雪地上拿出吃奶的气力朝回疾赶。为了能及时赶到,甚而连甲都未曾披完全。
那名领军军将瞪大眼睛竭力向南望去,火光已然照亮了前面女真军马身影,道路崎岖蜿蜒,他们的速度也不得不放慢下来,再无此前铺天盖地滚动也似的气势。可他们同样也快接近了为火光映得通明的南面城门!
那军将蓦然大呼:“加快脚步,赶上去!将来袭女真鞑子杀个干净!丢了应州,俺们如何有脸面去见萧显谟?成军以来,萧显谟麾下,俺们未尝一败!”
麾下军士大声应和,本已极快的脚步又加快了三分。正在拼尽全力之际。突然就听见背后黑夜中又传来马蹄声响。
还未等及他们回头,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
银可术如此名将,在历史上以太原城为磨心,麾下不过万人,将来援十余万宋军,包括种师中率领的西军菁华次第击破,种师中兵败生死。他亲自率部奔袭南门之余,岂能没有留下轻骑以伺外围堡寨。
一等这些军马出援,这些轻骑就悄没声息的逼了上来!
箭雨当中,轻装的回援军马鲜血四溅,接着就是轻骑掠过。刀砍矛刺之后掉头回去,再一波又逼过来。转瞬之间就将乙字堡回援将士杀伤大半。
乙字堡守将身中数箭,又被刺了一矛。一片咳着黑色的血块一边尽最后气力向应州望去。
大队女真军马,已然冲入了应州南门!
这守将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喃喃道:“萧显谟,俺们可是丢了你的脸…………”
一名女真轻骑再度掠过,这守将大喝一声,猛的纵起,一把将他扯下马来。死死扼住他的咽喉。那女真轻骑竭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这铁钳也似的大手。最后用力踢蹬几下,终于不动。
而那守将,早已大睁双眼而死。在无神的瞳孔当中,就是已然变得血一样通红的应州夜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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