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地汉民,尤其是以豪强私军组成的武装团体,是一个有点特别的团体。彪悍能战那是不用说的。这么些年的战乱磨练下来,就是一个普通村夫也锻炼得能开弓,能杀人了。更不用说此间多马,可以养出大量骑军。
但真要说他们对大宋有多么深的归属感。那也不是实话,毕竟在契丹治下这么多年。在没有萧言的时空,燕地武装团体。先是组成了墙头草一般的常胜军,然后就为女真裹挟所用。在女真菁华凋零殆尽之后,更组成了金国武力的中坚。然后蒙古灭南宋,燕地河北汉儿,同样是蒙古军中主力组成部分。
但是天幸在此时,萧言横空出世。他功名起于燕地,基业起于燕地,又是北人。天然打上了能代表燕地汉儿的烙印。入宋之后,萧言又扶摇而上。现在成为权倾天下的燕王。燕地汉儿,被萧言一批批的收纳编练,最后更命令直入汴梁。
因为这样,燕地汉儿虽然对大宋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是他们对萧言却有足够的归属感!更不必说女真凶残野蛮,而萧言至少掌握了部分权力的大宋,却是同根同族,更富庶文明。到底为哪头而战,这还用选么?
所以在有萧言的这个时空,燕地汉儿。没有束手归降女真。而是红着眼睛,准备和女真鞑子死战到底。燕地汉家百姓,也不顾一切。舍家弃业,在自家子弟的拼死护卫之下,扶老携幼,不管途中会有多少死伤,也踏上了归宋的道路。
支撑他们的就一个信念。
燕王不会弃他们不管!他们的子弟,还在燕王麾下!
章缓这些燕地豪强私兵,分成小队,掉头北上。阻挡女真主力不能,但是利用熟悉的地形。散布乡野山川之间,抄袭那些附庸军小队。焚烧村庄,填平水井。救出百姓,却是能为!
一系列密集而激烈的小规模战事,在女真军马大举杀入燕地之后,就猛然展开了。整个幽燕边地,到处都有燕地汉家男儿策马持弓,四下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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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缓喘着粗气,四下茫然张望,刚才厮杀消耗了太多气力,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身后传来自家儿郎的大吼之声:“快向西走!趁着等会儿天色就要暗下来,朝西多走一步就是一步!进了山中,再转向南。到了易州,自然有人安排接应你等!”
旁边突然递过来一个水葫芦,章缓茫然接过,却呆呆的不开塞子。递水葫芦的汉子四十出头的年纪了,筋骨结实,满脸胡须又长又乱。他默不作声的拿回来,想拔出塞子,手上全是血,拔了两下只是打滑,最后干脆一刀削掉葫芦口。这响动才让章缓回过神来。
那汉子再度将葫芦递过去,低声问道:“俺们还要打多久?自从转身北上,几日来俺们这队不时有弟兄加入,到现在也只剩下这么些人。”
章缓转头,冷冷的看着他:“怕了?”
那汉子笑笑:“怕个鸟,俺两个儿子,一个为正军,跟着余将军南下。一个在坞堡中没逃出来死球。冲着这两个儿子,俺也要和女真鞑子拼死到底…………俺只是想问,檀州还能坚持多久?”
他们这一小队人马,其实已经转到了檀州西南面,不过离州城治所极近。不过十七八里的距离。他们所在这个村庄位置甚高,虽然日头已经西斜,但是能见度颇高,可以将州城治所四下看得清清楚楚。
无穷无尽的女真大军军帐,已经在三面将州城治所围住。无数蚂蚁也似的人马,在大军之外奔走,抄掠四方。还有数不清的军马,正络绎由北赶来,似乎没有穷尽的时候。
从这里看过去,州城治所城墙低矮得如同趴伏在地面上一般,只是黑黑的一圈线条。围着城墙,已经竖起了七八部抛石的器械,不时有小小的黑点从空中划过,砸在城墙上,就激起一点点尘烟。
在这样铺天盖地的女真军势之下,州城治所仿佛一脚就能踩塌也似。女真大军还刻意放出南面,给檀州守军出逃的生路。檀州守军早点弃城,女真大军就可以早点将这个后路要点握在手中,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南下。城中那些守军,可以野战追袭解决,就算是解决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女真大军此刻要的是快速攻城略地,掌握一个个支撑南下大军的要点。
可是城中守军,却没有半点出逃的意思。
章缓叹息一声,举起葫芦大口大口喝水,然后一抹嘴角,打起精神:“直娘贼,檀州不落,俺们就不走。再杀他娘的几个鞑子!”
那汉子又追问一句:“檀州落城呢?”
章缓大声回答:“向南走,走一路,打一路!燕王定然要守河北,俺们就在河北与女真鞑子死战到底!燕王终究会带着俺的兄弟杀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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