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纳西公爵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来在喷泉旁来回踱步,院子里非常寂静,甚至可以听清喷泉溅落水面的细微声响。夏洛克静静的等待,终于纳西公爵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不,我不能把那么多同胞的生命寄托在你这张嘴上!”
“好吧!”夏洛克点了点头:“那你是否可以放我回去,让我至少可以向兰芳社的首领转告你的好意,这样即使他们胜利了,我们的同胞也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嗯!”纳西公爵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等天黑了我就让人送你上船!”
夏洛克是在加拉塔区外的战壕里看到周可成的,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加拉塔区的古老城墙已经被一条战壕和若干个半圆堡、炮台、胸墙包围起来,而且这些土沟仿佛是有生命一般,还在不断的沿着之字形向城墙延伸。虽然城墙上的守军不断用火炮和火绳枪向壕沟内的士兵开火,但战果却寥寥无几。而由守城士兵发起的几次反击都被轻而易举的击溃,这无疑大大的打击了守军的士气。
“大人,纳西公爵拒绝了我的建议!”
“是他没福气!”周可成笑着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不过这没什么,最多后天早上,我们就能攻下加拉塔区了!”
“后天早上?”夏洛克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不相信?”周可成笑了起来:“跟我来,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夏洛克跟着周可成,穿过一片橘子林,发现在林子后面有两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二十年后夏洛克在和自己的孙女讲述时说“这个黑乎乎的大家伙看起来就像个吃的太饱的鼻涕虫”,矮胖的炮管,庞大的火药室,加上旁边巨瘤一般的炮弹,还有显得加倍肥大、洞穴般的炮口,对着天空。为了要把这玩意弄到前线,炮兵指挥官不得不用三十六匹驮马牵引,而且必须加固道路以免车轮陷入泥土之中。经过整整二十四小时的奋斗,炮兵们终于把这两门巨型攻城臼炮弄到了距离城门大约四百米的位置。为了避免被守军的火炮摧毁,这两门臼炮被安置在壕沟之中,四周还有平行壕沟,里面埋伏着半个联队的火绳枪射手和四门6磅炮,以避免守军的敢死队出城袭击。
当第三天的清晨来临,炮手们已经完成了架设,他们点着引信,然后迅速跑到距离跑位二十米外的壕沟,匍匐在地,用口罩耳塞保护自己的耳朵和嘴。6点30分,第一发炮弹的巨响震撼博斯普鲁斯海峡,甚至海峡的对岸都能听到,炮弹的弧线高达300米,20秒钟后命中目标,炮弹坠落时尘土、碎片和烟尘形成巨大的圆锥形,升入200米以上的空中,与其同时,另外一门臼炮和12门68磅臼炮、32磅加农炮组成的攻城炮队开始对城墙上的炮台开始轰击,由六个热气球进行校正,使得弹着点不断接近目标。城墙上的守军听到炮弹降落时发出的呼啸声,并且感到爆炸声越来越近,象在自己头上爆炸似的。弹着点在不断地得到校正,他们的恐怖也一阵高一阵,炮弹终于落到他们头顶了,震耳欲聋,巨大的铅球击穿工事。弹雨阵阵,把人炸得段段块块,建筑物崩塌产生的浓烟使人窒息,天花板坍塌,坑道阻塞,地下室内到处是火焰,一片喊声。最勇敢的人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在担心下一发炮弹击中的高度紧张状态中,甚至发疯了。
第一轮炮击一直持续到中午,两座城门都已经成为废墟,半个联队的步兵轻而易举将其占领,他们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大部分守兵躺在废墟中,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有少数人疯狂的冲上来,有的人甚至是赤手空拳。一开始士兵们还用刺刀将其杀死,但很快就干脆用枪托将其打昏。午饭结束后,剩下的一座城门也被攻陷,进入加拉塔区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步兵们沿着街道前进,还没到黄昏,加拉塔石塔上已经升起了南十字星旗。士兵们站在金角湾的海边,可以清晰的看到海对岸那巍峨的城墙,无数的房屋,那就是永恒之城——伊斯坦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