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那殿下是真的要把大位传给镰成殿下?”
“嗯!该教的也都教了,剩下的就是历练了!把位子给他,我就退到幕后,一来喘口气歇歇,二来有我这个老头子镇着,有些人就算心里有想法也顾忌着我,不敢动手。再过个几年,镰成也历练出来了,有了自己的班底,情况就不一样了!”
徐渭听了周可成这番盘算,点了点头:“殿下说的也是,现在交接背后有您这尊大神,事情就简单多了!不过镰成殿下的母亲是个日本人,只怕会有人拿这个当由头为难!”
“日本人又如何?本朝孝宗皇帝之母还是广西蛮女呢?我不过是个藩王,又不是天子,为何不能以镰成为继承人!”周可成冷笑了一声:“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还能不让他们说了?随他说去?”
“照属下看,要不要让慕容鹉派人查一查这些流言背后是谁在——”
“不必了!”周可成摆了摆手:“咱们干了那么多得罪人的事情,好不容易让他们抓到个由头,还能不让人家说话了?左右不过几个书生而已,写写文章骂骂人天塌不下来!砍脑袋容易,问题是脑袋不是韭菜,砍掉了可长不出来了,几百年后反倒落个恶名。”
听了周可成这番话,徐渭愣住了:“这个那就完全不管了?”
“也不是不管,他们骂他们的,我们写我们的,锣对锣,鼓对鼓嘛!”周可成笑道:“首先,这些年我们和海外的交往越来越多,先是做生意,然后人来人往,最后是常住,有大明人去日本、去朝鲜、去东番南洋甚至更远的地方的,也有海外的番人来大明的。这里面有好处也有坏处,但好处比坏处多,首先粮价便宜了;其次生意多了,工作多了,人人都有工作,都有饭吃;第三朝廷也能多收税金,用不着一旦国用不足就在农民身上加征;第四家里没有产业,考不上秀才举人的,也可以去海外闯一闯,多一条出路。交往多了,自然就有婚丧嫁娶,大明人娶了海外的女子,大明的女子嫁给海外的男子,生下的孩子应该怎么对待?讲谈社那么多学生,挑几十个文章写得好的,让他们写百十篇文章贴出来,摆事实、讲道理,一条条的讲清楚,说明白,老百姓听明白了,自然知道谁对谁错,岂不是比把人抓起来打了杀了,不让说话强千百倍?”
听了周可成这番话,徐渭禁不住豁然开朗:“殿下所言甚是,在下怎么没有想到过这么多!”
“这也不能怪你!”周可成笑道:“过去大明的老百姓十有八九都是文盲,缙绅老爷说啥他们就是啥。可现在至少苏松常这三州的百姓读书识字的可不少,而且生意做得多,见识也广了。你再用老法子,就算一时半会成了,早晚也要出事。再说过去朝廷不就是用这一套,谁说话让他们不满意就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要打要杀的;我们现在坐上去了难道还是老样子?结果呢?他们的刀子没我们的刀子厉害。现在但别人没亮刀子讲道理,我们就要讲道理了。文长,你要相信一点,比刀子当初我们赢了,现在讲道理我们也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