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西苑万寿宫,谨身精舍。
“皇爷!”麦福在精舍的台阶下停下脚步,虽然他是身为内官之首,且深受天子的信任,但最好还是不要在圣上修道精修的时候打扰。
“是麦大伴吗?”门内传出嘉靖皇帝的声音:“是夏言的案子吗?进来说话吧!”
“奴才遵旨!”麦福小心翼翼进了精舍,只见嘉靖与平常那样身着一件淡huáng sè的道袍,盘腿坐在pu tuán上,神情轻快。他小心翼翼的跪下磕了个头道:“三法司已经出结果了!”
“嗯,喻茂坚、屠侨他们怎么定的罪?”
嘉靖口中的两人分别为当时的刑部尚书与左都御史,正是审理曾铣、夏言一案的主官,麦福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喻茂坚、屠侨以为曾铣失陷城寨,掩败不报,克扣军饷,依律当斩;夏言勾结外臣,欺瞒君上,依律也当斩,不过此人乃是朝廷重臣臣,依照旧例可减刑,改为流放。”
听完麦福的禀告,嘉靖并没有立即回答,麦福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偷看天子的颜色,只是俯首跪在地上,耐心等待。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他才听到嘉靖的声音:“荒唐,荒唐!”
麦福听到嘉靖这般说,赶忙磕了两个头,不敢说话。几分钟后才听到嘉靖的声音:“曾铣固然有战败之事,但却罪不至死。他的罪状在于交结近侍,勾结中外,这才是他依律当斩之罪;至于夏言,他虽然是老臣,但他行事傲慢狂悖,当初他为首辅时,把持言官,言官本为朝廷耳目,专听其主使。朕不早朝,他亦不入阁。军国重事,取裁私家。王言要密,视等戏玩。言官不一言,徒欺谤君上,致神鬼怒,雨甚伤禾。寡人免其官职,以为小惩。数年后念旧情起复,然其怙恶不悛,又以国事为儿戏,岂可减免?”
“是,是,奴才立刻传旨给喻、屠二位大人!”麦福听到这里,已经是汗流满面。原来外廷揣摩嘉靖心意,这曾铣才是主犯,夏言不过是牵连进去的,加之当初此人极受天子信重,后来虽然被贬官回家,几年后就又重新起复,于是便判了曾铣斩刑,夏言一个流放便是。可听天子的口气,倒是夏言才是主犯的样子,搞出这么大的乌龙来,当真是天威难测呀!
“嗯!”嘉靖重新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淡淡的神气,随口问道:“这几日朝中还有什么事情吗?”
麦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答道:“御史陈九德上书,dàn hé闽浙巡抚朱纨擅杀!”
“哦!”
麦福看到嘉靖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沉声道:“皇爷,陈九德奏疏里的内容,奴才还记得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