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艉楼。
“周将军,谦王殿下下令,让您立刻沿红河而上,直抵永安城,掩护前锋的后路!”
“永安城?”周可成翻出一张看上去颇为粗略的地图,一旁的向导赶忙解释道:“永安乃是升龙城上游的重镇,范贼以重兵把守,威胁升龙城!”
“在这里呀!”周可成看了看:“距离这里有多远的路程?”
“大约三十里左右!”
“那边的水深如何?”
“眼下正是雨季,足够您的船行驶了!”向导低声道:“小人愿意在前面为您引路!”
“很好,那就这样吧!”周可成转过身对信使道:“你回去禀告谦王殿下,我马上去永安!”
永安城。
范子仪站在城垛后面,一条腿踩在射孔上,一动不动宛若石像鬼。城墙下,曾经作为码头和鱼市的空地已经布满人和大象的尸体,这是上一次敌军进攻留下的痕迹,流淌的鲜血被雨水冲入泥土。城门旁的还有几团火在燃烧,即便雨水都无法将其熄灭,那是盛满鱼油和硫磺的陶罐,守城者将这些陶罐投到大象的身上,这些受惊的畜生疯狂的转身逃走,将己方的士兵踩到,践踏进泥土之中。
四千人,这就是范子仪在城中的全部守兵,当他从俘虏口中得知莫敬典这一次出兵的数量,就立刻也明白了对方的企图——宁可来年饥荒,也要乘着雨季自己不得不让军中大部分士兵回乡播种插秧的机会,尽可能动员全部的兵力将一举自己消灭。对于自己曾经的学生表现的魄力和决绝,范子仪也禁不住感觉到一阵颤栗,看来莫登庸死后,莫家还是后继有人呀!
一阵热风吹来,掀起旗角,打在范子仪的脸上,隐隐生痛,但他却并不想避开:我的学生,冒险并不等于胜利,每一件事情都有利弊两面。你倾巢而出以求一决,但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数万大军在雨季出征,若是攻城不下,水战又不利,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就让我给你上最后一课吧!想到这里,范子仪的嘴角上翘,露出一丝笑容。是的,胜负并不取决于城墙上下,而是取决于河面。这可是对自己有利,在河面上,胜利属于更训练有素、指挥得当的一方,单纯的数量优势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要能够将对方的水军击败,再多的jūn_duì 也只有在连绵的雨水里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