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仲见无人敢出头反对,心中暗喜,周可成当时给他下的命令措辞颇为含糊,他在半路上很是花了不少功夫琢磨。作为一个中古时代前日本农民,周良仲很快就把上司的命令做了“日本化”的理解:在他看来,这几个村子既然来向周可成寻求庇护,那就是说他们已经将自己投献到了周可成宇下,成为了周可成的领民,有缴纳年贡和服劳役的义务。而周可成命令自己来,就是任命自己做这十几个村子的地头,自己就有征收、上缴年贡,管理土地,维持治安的责任,当然在缴纳完了大人那一份之后,自己也能给自己捞一份。从一个农民到地头放在日本至少是奋斗好几代人才能跨越的台阶,而自己却在短短一年时间内便完成了,因此他对周可成充满了感激,并暗中发誓一定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以回报主上对自己的信任。
“既然无人反对,那今天就这样吧!”周良仲高声道:“明天你们把其他村子的首领都叫来,我好向他们宣布这件事情!”
村民们目目相觑,但无人敢于出声争辩,当人群散去,周良仲喊住了黄宗伯:“这屋子后面院子有几间屋子是空的,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黄宗伯不敢与其争执,支吾了几声便离开了。周良仲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一个随从大着胆子问道:“头儿,您方才那样,不怕把这些人给吓着了!”
“哼!”周良仲冷笑了一声:“你们几个哪里知道我的用意?我问你们,大人让我们来这里为的是什么?”
“好像是让我等打个前站!”
“不错,用咱们老家的话说,大人乃是一族之栋梁,而我等便是大人之郎党。做郎党的就要事事做在前面,把栋梁不能做,不方便做,但又不能不做的事情做成了。咱们来这里,最要紧的就是让这些人明白大人的威名,明白上下之分。你们想想,以大人的实力,些许番子又算得了什么?可要是这么简单的把番子赶走了,这些人又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呢?”
“头儿说的不错!”听周良仲说的这里,那几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与这些人不同的是,生活在日本战国的周良仲对乱世的法则实在是太熟悉了:武士勒索压榨农民,夺走农民的最后一粒口粮,逼迫农民的妻女陪酒,遇到反抗就将满村人杀死;而农民则隐藏自己的收成,伏击战败的武士,掠夺他们身上的武器和资财,乃至发动一揆围攻领主的城堡,将领主一门全部杀死,类似的事情在他的身边天天都在发生。他很清楚这些汉人移民现在表现的如此恭顺只不过因为蛮人的威胁,如果周可成将威胁解除,那时候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少缴纳年贡、逃避劳役,甚至武装反抗,这一切都无关善恶,只不过是生活在乱世之中的人基本的生存智慧罢了。因此他在半道上就下定决心,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情并非去打听那个大肚王的情况,而是先搞清楚这些汉人移民村落的底细,为恩主的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
“大伙儿都赶快洗漱,早点休息吧!”周良仲喝道:“明天早上开始,我们就去各个村子,统计各个村子的丁口,粮食和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