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猴而冠罢了!”徐渭虽然已经吃了几个月周可成的薪水,但他对这位新东家的很多做派还是看不惯。吴伯仁来到中左所后,由于岛上只有两个读书人,吴伯仁又是个豁达的性子,两人平日里便走到近的很,这次兰芳社的舰队即将出航前,周可成搞了一个登舰仪式,吴伯仁两个作为宾客站在船首的观礼台旁,徐渭便在一旁作陪。
“诶!文长兄这话说的就有些差了!”吴伯仁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据小弟在岛上这些日子所见所闻,这周可成虽然出生草莽,没有什么功名,但豪杰两个字还是当得起的。白身起家,带着十几个渔民硬生生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来,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的。这仪式虽然不是很符合礼法,但气度森严,即便是朝廷的水师大阅也不过如此了。说白了,礼法也都是人制定的,叔孙通也不是一开始就给高祖举荐儒生,制定礼法的吧?”
徐渭冷哼了一声,没有多言,吴伯仁刚才提到的叔孙通乃是秦末汉初时代的大儒,精通礼法。他投靠了刘邦之后只举荐一些土匪强盗,而追随他的学生一个都不推荐,惹得手下的学生埋怨不已。而叔孙通则说汉王现在正是打天下的时候,需要的是能够冲锋陷阵的勇士,等到天下定了,需要制定礼仪的时候,我自然会推荐你们。果然刘邦称帝之后,叔孙通为其制定礼仪,这才举荐了自己的弟子。按说以周可成一个商人的身份,打这个比方是有些僭越,但吴伯仁和徐渭都知道他与海外的番王关系极深,不可以简单的海商相视。
说话间周可成已经登上了甲板,显然他对卫士们整齐的队列和保养良好的武器十分满意,他高兴的赞扬了几句,便向艉楼走去。那儿是船长或者指挥官在船上的住所,他即将在那儿举行起航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伯仁!”当周可成的身影消失在艉楼之后,徐渭突然低声问道:“我听说你是主动要求来中左所上的,这样岂不是会耽误你的科途?”
“也说不上耽误吧!”吴伯仁笑了笑,双手撑住船舷,面朝着筼筜湾的一排船影:“若是不来这里,哪里看得到这等壮观的景色?”
“伯仁!”徐渭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焦急起来:“再好的景色难道还比得上金榜题名,跨马天街?你这一耽搁可就是三年呀!”
“三年就三年,三年后小弟也才二十四呀!”吴伯仁笑道:“二十四的进士也不算太老吧?”
“不老,不老!”仿佛当头挨了一棒,徐渭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哎,二十一便中了举人,我是没有什么资格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