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猛烈地南风席卷着海浪向岸上冲去,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尸体、船只的碎片和其他杂物,沙滩上已经空无一人,到处都是烧焦船只残骸。海面上一条条兰芳社的船只正在缓慢的起锚,沿着海岸线向下一个目标前进,每条船的主桅上都飘荡着南十字星的旗帜,眼下在海贼们的眼里,这面旗帜上描绘得不啻于恶鬼了。远处的海面上,几条残余的船只正帆桨并用,驶向隔开东山岛与大陆之间海峡的东端,通过那里他们可以逃出生天。
“炮手们开始饮食休息,不过不许离开自己的岗位!”枪炮官高亢的嗓门在甲板上回荡,被硝烟染得满脸乌黑的炮手们纷纷在大炮旁盘腿坐下,接过厨子送来的水囊和掺了饭团,为了提神,皮囊里的水都掺了少量的醋和朗姆酒;饭团里更是掺了鱼松和腌制的乌鱼子。还没有完全脱离战斗时的亢奋状态的他们一边大口吞咽着特制的精美食物,一边吹嘘着自己的战绩,不过很快极度的疲劳就战胜了短时间的亢奋,士兵们纷纷依靠着大炮打起盹来,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饭团。
“周兄!”吴伯仁皱起了眉头,他方才想利用战场间隙的时间到下层甲板看看,却不想正好看到这番情景,赶忙回到艉楼对周可成说:“我听说周亚夫治军严整,贼人不敢来犯,你下层甲板那些炮手为何却这般轻率无备?”
“吴公子,你且随我来!”周可成没有直接回答吴伯仁的问题,而是走下领着对方到了下层甲板,只见一门门大炮旁或坐或卧着疲惫的炮手,周可成举起右手,摸了一下头顶的甲板,问道:“王公子,这有多高?”
“大概六尺左右吧!”
“没有六尺,确切的说是五尺六寸{174cm左右}!像我这种大个子的,连腰都不敢挺直了,一不小心便会撞到脑袋,下面两层甲板也是如此!”周可成笑了笑:“吴公子,你可知道为何这舱室要弄得如此局促吗?”
“想必是船上地方狭窄的缘故吧?”
“不错!”周可成:“你看这船不能做的太高,否则重心就太高,遇到风浪便容易倾翻,而且高出海面若是多了,目标便大了,也容易被敌船的铳炮打中;而最下面一层炮口也不能距离海面太近,否则若是风浪大了,海水就会从炮窗涌进来,打仗的时候最底下一层甲板上的炮便无法用了。”
“所以这舱室才这般低矮?”
“不错!你想想这舱室如此低矮,又陈列这么多铳炮,开战时候铳炮齐发,即便有许多窗户,烟雾一时间如何排的出去?加上交战之时,装药、清洗炮膛、填弹、瞄准、点火节节相扣,丝毫出不得差错,也耽搁不得,否则便是生死之别。我们在艉楼之上都觉得口干舌燥,他们在甲板下面只会更加辛苦,若是不抓紧时间让他们好生歇息,待会若是贼人来袭又怎么应对?”
“大掌柜所言甚是!”听了周可成这番话,吴伯仁不由得连连点头,他看了看左右,只觉得越发局促,问道:“贼人见到我军铳炮的厉害,想必应该是望风而逃了吧?”
“这个就不清楚了!”周可成摇了摇头:“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们逃走!”
“为何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