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拿着回到火盆旁,开始念诵不知名的咒语,然后将碗里的血倒入火盆之中,火盆里丝丝作响,冒起一阵烟雾,屋内顿时弥漫着一种怪异的臭味。跪在下方的十河一存下意识的捂住鼻子。
祈祷仪式无聊而又冗长,那僧人在高台的火盆旁手舞足蹈,念诵着繁冗的咒语。终于在十河一存最后一点耐心耗完之前结束。十河一存在小姓的帮助下艰难的站起身来,不耐烦的推开屏风,向外间走去,身后传来三好义贤恭敬的声音。
“座主,这样一来,神佛应该不会继续责怪三好家了吧?”
“恐怕未必!东大寺、兴福寺、法隆寺这样的宝地遭到焚毁,莫说是亲眼目睹,即便是耳闻也是魂惊胆落。法相、三论之阀门圣教,竟然无一卷留存,莫说是本国,即便是天竺、震旦亦不曾发生过这等事情。圣武tiān huáng曾经在御笔中写过‘我寺兴福,天下兴福,我寺衰微,天下衰微’,兴福寺被烧成一片白地,这样的罪过,只怕是神佛的慈悲,也是宽恕不得的了!”
十河一存在外间听到那僧人语气倨傲,不由得大怒,猛地顿足却不想触动了腿上的伤口,不由得失声叫痛起来。那僧人听到外间的声响,知道情况不对,赶忙告辞离去。三好义贤躬身将其送出门外,直到出了院门方才直起腰来。
“兄长!”十河一存早已看的不耐烦了,问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三井寺打败了,再寻机赢回来就是了,为何请比睿山上几个僧人来念经,若是念经就能打赢,那要我们武士作甚?”
“四弟,不可胡言!”三好义贤神色却是凝重的很:“公方殿下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却在三井寺一战打败我,你不觉得很蹊跷吗?一定是松永久秀在大和纵火焚烧了奈良的寺庙,引得神佛怪罪,所以我才在三井寺被公方殿下打败。若想反败为胜,首先就要行秘法求得神佛宽恕。”
“兄长,武家的男儿十五六岁上阵杀敌又有什么奇怪的?公方殿下在京都时就以剑术过人、勇猛刚烈著称,兄长死后他领兵弹压山城国的土豪,打了不少仗,身边又有六角义贤、朽木藤纲这样的老将,抓住空隙在三井寺打赢一仗也算不了什么,哪里有什么神佛怪罪?”
“住口!”三好义贤听到这里,脸色大变:“我在三井寺时布阵哪里有什么空隙,若不是松永久秀在大和放火烧寺,惹怒了神佛,我又怎么会败给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你再这么胡言乱语,哪怕是我的弟弟,也绝不宽容!”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挥袖子,转身往屋里去了。
十河一存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三好义贤在三井寺一战被击败之后,便变得虔信起来,请来比睿山上的高僧做法事,祈求神佛宽恕松永久秀在奈良焚烧寺院的罪行。原本十河一存还以为这是因为兄长真的以为是神佛怪罪三好家所以导致战败,现在看来多半是用这个做托辞,以避免旁人耻笑他败给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兄长这幅样子,当真是被天魔迷了心窍吧!”十河一存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劝说只会起反作用,只有等下一仗打赢了,兄长才能过这个坎。他摇头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