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阴冷的早晨,太原雪斋看了看天空,和海面一样呈现出一种没有生命的灰黑色。他把僧袍裹得更紧一点,但寒风还是吹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请随我往这边走!”勘兵卫谦恭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前面就到了,周先生和将军都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太原雪斋已经注意到对方将那位周先生放在了将军前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跟在勘兵卫的身后,看来自己得多花点心思在这位周先生身上。
当太原雪斋走进屋子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判断没有错,坐在当中那个那个少年武士右侧的汉子是他曾经见过的男人中个子最高的一个。不待对方开口说话,太原雪斋便走到周可成面前,沉声问道:“如果贫僧没有猜错,您便是周先生吧?”
“不错,正是在下!”周可成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僧人,按照礼仪他应该先对坐在当中的足利义昭行礼的。
“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太原雪斋爽朗的笑了起来。
“呵呵!”周可成有点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彼此彼此,坐在上首的便是公方殿下,禅师为何不先行拜见呢?”
“呵呵!”太原雪斋笑了笑:“因为治部大辅派遣贫僧来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确定身份真伪!”话音刚落,他的眼睛便死死盯着周可成的双目,一瞬不瞬。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周可成微微一笑,转过身对一旁的足利义昭道:“大殿,这位便是今川治部大辅的老师太原雪斋,您若想得到今川殿下的援手,就必须首先通过雪斋师傅的考验!”
“义昭明白!”足利义昭挪动了一下身体,正面面对太原雪斋道:“请禅师询问!”
见对方如此洒脱,太原雪斋反倒有一丝慌张,毕竟对方若是没有撒谎,面前坐着的便是这一代将军家当主、河内源氏栋梁、天下武家的首领。他深吸了口气,道了声得罪了,便开口询问起来,他最先问的几个关于足利家内部源流的问题,随后便转到了《瑜伽师地论》之上。众所周知兴福寺乃是日本法相宗的本山,而《瑜伽师地论》又是法相宗的根本经卷,一乘院之门迹觉誉素来以学养深厚而闻名,眼前这少年若当真是那个幼年便在兴福寺出家的将军幼弟,作为觉誉的衣钵传人,肯定对这《瑜伽师地论》懂得不少。
就这般太原雪斋问了十多个关于《瑜伽师地论》的问题,足利义昭都对答如流,见对方如此,太原雪斋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毕竟在他内心深处也希望眼前这个少年是真的将军家子嗣,这样对今川义元的上洛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