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成没有说话,看来织田信长对自己的处境倒是清醒的很,倒也省下了自己不少功夫。
“信长殿下,假如您有一次机会再来的话,您会怎么做?”
“有一次机会再来?”织田信长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明白周可成的意思。周可成不得不重新解释了一遍。织田信长想了想之后答道:“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恐怕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今川治部大辅拥有三国之力,而我只有尾张半国,而且刚刚继承家督之位,家臣之中威信未孚,更不要说今川家还有您这样的有力盟友,我唯一胜利的机会就是冒险突袭今川殿下的本阵,讨取他的首级,除此之外,就别无生机!”
“那可否舍弃家业,成为一个浪人呢?总比现在成为阶下囚的好吧?”
“呵呵!”织田信长笑了起来:“周先生你没有做过武士吧?否则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在下的确未曾做过武士,不过为何殿下这般说呢?”
织田信长坐直了身体,一字一顿的答道:“所谓武士,就是为了领地、为了家名,宁可一死也决不后退一步之人。对于武士来说,哪怕是战死在自家的城内也比舍弃领地、舍弃族人,沦为浪人好上百倍。您看到外面那棵树了吗?信长是织田家的信长,如果离开了织田家,那就好比被斩断了根的树,就不再是一棵树了!”
“原来如此!”周可成点了点头:“那现在呢?”
“现在?”
“对,殿下您现在都准备要出家了,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呢?”
“这,这怎么可能?”织田信长笑了起来:“只要我活着一天,织田家就不会得到安宁,信行也不可能放下心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取我的性命的,这就是失败一方的宿命!”
“这个世界是很大的!”周可成笑道:“日本只不过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如果您离开日本,去大明、ān nán、马刺甲,或者更远的地方呢?令弟难道还能派人前来杀你?”
织田信长原本黯淡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他用有些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难道,难道,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守在门口的阿劳丁冷笑了一声:“我就是亚丁苏丹国的第一王子,和你一样,也是被弟弟赶出来的,他手下可以容的下我,难道不能容得下你?”
织田信长看了阿劳丁一眼,没有说话,周可成也不催逼,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铜牌,递给对方:“信长殿下,你落得今日处境,也有周某的一份因。您若是哪天可以放下往事,重新开始,便拿着这枚铜牌去哪处港口,随便找一条打着南十字星旗帜的船,把这块铜牌给他看,后事自然有人安排。佛经云:菩萨畏因,众生畏果。周某这块铜牌便算是了却了与您的这段因果了。”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向织田信长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了。只留下织田信长坐在地上,看着那块铜牌,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