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他向胡安深深鞠了一躬,方才沿着来时的路上走了回去。胡安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不屑的笑容:“只懂得数铜板的无趣家伙!”
当胡安回到船上,太阳已经西垂,他推开门,走进艉楼上的军官餐厅,看到两个人正坐在餐桌后面,两道冷冷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他的身上。亨利船长是个瘦高的克里奥尔人{出生在美洲大陆,而父母都是欧洲白人的移民后裔},狭长蜡huáng sè的脸上长了一个鹰钩鼻,薄而锋利的双唇,一双狭长的眼睛总是流露出冷酷恶毒的光,平时一双手不是按在腰间的剑柄就是紧握皮鞭,对于瓦伦西亚号上的水手们来说他就是一个残酷无情的小暴君;而他身旁的冈萨雷斯是个典型的加勒比商人,大肚子、厚嘴唇、有力而又多毛的双手擅于攫取,阴冷贪婪的心和黄金一般冰冷。两人看到胡安进来并没有起身迎接,冈萨雷斯还向胡安点了点头,而亨利船长索性连这点力气也省下来了。胡安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无礼,就在桌子旁坐下,笑道:“两位应该还没有用晚餐吧?”
“阁下!”船长昂起头,好让他那尖利的下巴抬得更高一点:“我很高兴您还记得我们是要吃饭的,我还以为您已经忘记了这个事实呢!”
“怎么可能?”胡安笑了起来:“长蛆的面包、磕掉牙的腌肉、发酸的葡萄酒,有什么不能入我们的肠胃呢?”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船长冷笑了已经:“阁下,我们已经在这个荒芜的沙洲呆了快一个月了,我现在想要问您一个问题,我们还要呆多久?”
“作为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回答您的问题!”胡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亨利船长请不要忘记你曾经在圣母和总督面前立下的誓言,你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指挥官、也就是我的命令!”
船长那张蜡黄的脸一下子胀的通红,右手也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胡安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丝无畏的笑容。
“男爵阁下!”冈萨雷斯终于开口了,他伸手按住船长的手,制止住他的愚蠢行动:“您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您是贵族、并且深得总督大人的信任。这张桌子上没有人敢于质疑您的权力,我们只是想要提醒您一个事实,瓦伦西亚号的船仓里装载着价值两万金杜卡特的货物,这些货物原本是要运往cheo{葡萄牙人对福建闽南九龙江入海口地区的称呼}出售的,而且总督阁下也在这批货物里占有相当的股份。如果因为在这里耽搁了航程,造成了损失,总督大人也会很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