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周可成第一步以退为进还让唐顺之琢磨着如何应对,那么接下来那句话唐顺之就只能无言以对了,正如他说的,在江南开埠通商这个问题唯一能做主的只有当朝天子,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就算是天子也未必能下得了决心拍板,毕竟两京九边之粮赋东南占了半壁还多,如果这里出了问题,大明的江山也就保不住了。
“先生也不要太操心了,安心养伤就是!”周可成安慰道:“这世上有些事情要看个人的努力,更要看时势,很多事情你百般努力都不成,但过了几年什么都不做却又成了,安心修养以待时机才是正道。”
“那这几年时间难道我们就看着那些海贼烧杀抢掠?”唐顺之在内心之中咆哮着,表面却如同岩石一般沉寂,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足够的能力摧毁倭寇的船队,明明有这个能力,却满脸微笑的在这里絮絮叨叨,仿佛是在对一批生丝或者茶叶杀价。他很像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把对方推倒在地,让他闭嘴,立刻滚去把那该死的船队调来,但唐顺之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周可成站起身来,微笑着向唐顺之告别。
“周先生,你要走了吗?”唐顺之终于开口了。
“是的,有什么事情吗?”周可成停下脚步,有点诧异的看着唐顺之。
“我想要去一趟嘉兴,还请你派几个人送我去!”
“去嘉兴?这是为何,您身上的伤势可不轻呀!”
“方才周先生说的皆是智者之言,老朽十分钦佩。但这里乃是老朽的乡梓之地,有些事情便是徒劳也是要做的!”他坐起身来,试图下地,但这是个错误,肋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击倒了他。
“由衣,快把大夫叫来!”周可成赶忙帮助唐顺之重新躺下,柔声道:“别对自己那么苛刻,你需要伤口愈合的时间,药物无法替代休息,那才是关键。”
“我不能休息!”唐顺之痛苦的挣扎着坐起:“倭寇横行,到处都有人被杀,我不能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滴下,流淌在脸颊,仿佛泪水。
“你必须休息,张大人在嘉兴城下刚刚取得大胜,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周可成回过头,看到一张布满疲惫的脸,那是俞大猷的一名亲兵。
“周先生,将主爷让我把这个送给您!”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